方圓收回落在陸之野身上的視線,背著手,跛著腳往崎嶇不平的山路走去。 謁演
陸之野跟在他的後面,一路無話。
大河村距離河道這邊別看只有一個山頭的距離,可是路並不好走。
方圓走了一段距離就要歇一歇,喘息聲也有些重。
那段悽苦的日子,擊垮的不僅是人的精神氣,還有身子骨。
地上應落著張牙舞爪的樹枝影子,借著微弱的月光,方圓朝著陸之野招了招手:「陸小子,過來。」
陸之野大步走過來,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方圓敲了敲自己酸疼的腿,看向陸之野:「背老婆子一把,沒問題吧?」
陸之野在村里偶爾也能聽到眼前之人的傳言。
她後半生過的極為悽苦,因為身份問題,兒女都和她斷絕了關係。
平日裡幾乎都不出門,靠著自己院子裡的菜和大隊每年分的少量的糧食過活。
雖說現在依舊打擊封建迷信,但是村子裡到底寬鬆了許多。
每當有誰家孩子驚著了,都會找方老太看一眼,事後給兩個雞蛋作為報酬。
陸之野抿了抿唇,蹲在了方圓的跟前。
背上的老太太哪怕穿的厚重的棉衣,依舊沒有多少重量。
山路不好走,陸之野走的很慢,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嘆息聲。
他心中疑惑,但是也沒有開口詢問。
夜色如絲,月色如銀,灑落在寂靜的山林里,勾勒出一老一少的身影。
終於快到山腳下,方圓拍了拍陸之野肩膀:「好了,放下吧。」
陸之野動作輕緩,看的方圓嚴肅的臉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
她伸出手,在陸之野的身上拍打了幾下:「陸家小子,前塵往事皆已成空。
好好珍惜眼前人,你奶奶看到你的成長很為你感到欣慰。」
陸之野眸子微微瞪大,絲絲紅暈在眼底蔓延開來。
他心中有太多疑慮,可是嘴就如被人封死了一般,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方圓指了指遠處的大山:「走吧,看清來時的路,不要迷了方向。」
陸之野腦中帶著些許混沌,轉身離開。
「畢竟,沒有人能再為你指一次路了。」方圓低低的聲音響起,隨著夜風消散在月色之下。
高高的樹梢在夜風中輕輕搖曳,發黃的樹葉沙沙作響。
方圓抬頭看向微微晃動的樹葉,嘴角微彎:「老朋友,答應你的我可是做到了哦。」
沒人作答,只有唰唰的樹葉,搖曳的枯草在回應。
看著陸之野消失不見,方圓捶了捶自己的腿,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自己的小屋走去。
冷風吹過,陸之野迷茫混沌的腦子如同被寒冰一擊,頓時清醒了過來。
他疑惑的看向山腳下的村莊,早已沒了老太太的身影。
心中警鈴大作,剛才他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仿佛被控制了一般。
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陸之野眼裡帶著忌憚,這些神婆太詭異了。
不能靠近,不能靠近,他在心裡警告著自己。
陸之野腳底生風的往大壩的方向走去,絲毫不敢停留。
也就沒有注意到從他身上掉落的點點符灰。
等他返回睡覺的棚子裡時,鍾文德還在等他,看到陸之野回來,連忙迎了上去:「沒事吧?」
陸之野笑著搖頭:「陸大隊長讓我去送個人,沒事,您早點休息吧。」
鍾文德這才放下心來。
陸之野從空間裡弄了點熱水給自己沖沖腳,然後就躺在稻草上睡了過去。
他倆都沒有注意到,黑暗中孔修竹半睜的眸子。
第二天再次上工的時候,村民們還在討論昨天發生的事。
墜落的地方,血跡已經乾涸,陸大隊長喊人把那一塊用土蓋上,村民們推搡著都不願意去。
最後還是鍾文德自動請纓,拿起鐵掀把那一塊蓋了起來。
一連幹了大半個月,不少人的臉上手上都凍裂了口子,大隊長看著越來越冷的天氣,愁的使勁吧唧手中的旱菸。
陸建國興奮的跑進棚子裡:「哥,怎麼樣?這半個月咱們都沒出啥事,這方老太本事還挺大的!」
陸大隊長朝他肩膀上使勁拍了一下:「生怕別人聽不見你封建迷信?」
陸建國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又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昨天晚上村裡的漢子悄摸上山了,在一處山河裡摸了幾個林蛙。
我估摸著下面還有不少,你看要不要…………」
陸大隊長眼前一亮,林蛙啊,那可是好東西。
「找幾個漢子,下午上山,嘴嚴的,不要被人發現了。」
陸建國吸溜了一下口水,連連應下。
借著中午吃飯的功夫,他點了十來個身手利落的漢子,其中就包括陸之野。
十來個人悄摸著來到昨天發現林蛙的暖泉河邊。
拿起石頭把上面的薄冰敲碎,伸手往水裡摸去。
確定好位置,拿出魚簍放在水流的下方,一連找了好幾個位置,下了不少簍子。
暖泉水在冬天很冷的時候,只結上面薄薄的冰,伸手往水裡摸,水溫也不是冰冷刺骨的。像這種地方是最存林蛙的。
幾個漢子在這處水裡不停的用棍子撥撥打打,看到林蛙就撿起來往岸上的背簍里扔去。
這個時候的林蛙,油是最多的。
陸之野悄摸著扔了幾隻比較大的林蛙進入了空間的水裡。
一下午的時間,這處山泉處已經被摸了個大半,兩大背簍林蛙看的人直流口水。
陸建國又伸手把簍子拎起來,每個簍子裡面還有十來只。
他老臉都笑成了一朵兒菊花:「大豐收,大豐收啊。」
看了看天已經暗了下來,他高聲說道:「明天再來,今天先回去,該吃晚飯了。」
每個人的臉上都透露著興奮,爭搶著要背裝滿林蛙的背簍。
把陸之野看的一陣無語,背下去能多吃一隻嗎?又累又濕的,不知道有啥可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