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醫院(重寫)

  方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要不是因為周大山家在這段時間確實是發生了很多事情,他看不過眼,不然的話他是一定不願意幫周大山忙的。

  周大山這人,不管別人對他有多好,他總是將其視作理所當然,也不會去特別感謝為他提供幫助的人。

  他這樣的人,屬實是自私到了極點。

  不過方磊幫助周大山倒也不是因為別的,只是他心腸好,想幫就幫了,僅僅這樣罷了。

  不過,方磊不知道的是。

  周大山如此作態的真正原因,並不是因為王翠花的死亡而失魂落魄。

  而是他一直在思考王翠花死亡的導火索是不是因為那天晚上他將人直接放在堂屋的鐵架床上睡了一晚上的緣由。

  周大山是在害怕這個。

  他無法承擔接受因為這個緣故,王翠花才出事。

  他努力地告訴自己,不是因為他,是醫院的醫生診治,王翠花才出事。

  只有將王翠花的逝世緣由推到醫院身上,周大山才覺得自己身上的負擔會輕鬆許多。

  對,一定是醫院的原因,都是醫院的原因,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周大山使勁地告訴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

  自己將自己說服後,昏沉中的周大山,頓時換了一張臉色。

  他沉著臉,目光晦暗,手裡緊緊捏著木棍柱在腋下,然後氣勢洶洶地走進醫院。

  那邊方磊在詢問過值班的護士後,順利找到醫院的太平間。

  找到位置後,方磊過來叫周大山過去。

  卻不防看到周大山整個人是一副要去干架的模樣。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了幾秒後,隨即上前,走動周大山身前,皺眉問道:「你這是想幹嘛?」

  然後指了指太平間的位置,又道:「我剛問了護士,護士說醫院的太平間在那邊,直接上三樓就是。」

  方磊伸手指向的地方,是醫院角落的樓梯。

  周大山面沉如水道:「我不去那邊,我要去找醫生。」說完,便越過方磊向護士台走去。

  方磊沒明白周大山去找醫生幹嘛,忙上前詢問道:「你不先去看看王翠花嗎?」

  周大山充耳不聞,猛地向前沖。

  方磊追著周大山問了半天,周大山都不再說話。

  慢慢的,方磊停下腳步,眉心緊緊皺著。

  他感覺周大山這幅樣子不想是想跟醫生好好交流的模樣,反倒是有些想去算帳的模樣。

  想到這裡時,方磊嘖了一聲。

  想來想去,這事是周大山的家事,他沒立場也沒理由摻和進去。

  於是,他站在原地想了幾秒後,遂轉身離開。

  他打算聽周梅的話,去醫院附近找個能住宿的地方,湊合一宿,等天亮後再回家。

  這方周大山,氣勢洶洶地衝進醫院裡。

  他既不知道診治王翠花的主治醫生是誰,也不知道醫生的辦公室在哪裡。

  他直接衝進了一間有醫生值班的房價,進去就開始嚎叫:「王翠花是怎麼死的,是不是你們庸醫將她給治死了,你們是黑心醫院,我告訴你們,你們將人給治死了,我會報警的,我要去告你們謀害人命。」

  值班醫生只是一個實習醫生,剛來到醫院實習沒多久,哪裡設想到自己會碰上這樣的事情,他無措地站在牆角跟上看著周大山的咆哮。

  周大山見這個人完全不理會他,頓時勃然大怒道:「你說話啊。」

  他一邊怒吼著實習醫生,一邊將桌子上的文件書籍全部掃在地上。

  周大山發泄著心中的情緒,手上拄著的木棍不僅脫離手中,他差一點沒站穩摔了,索性及時扶穩門框。

  周大山的怒吼聲聲音極大,不僅將實習醫生嚇得臉色發白,還將樓道里聽到動靜的醫生和患者都吸引了過來。

  好幾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連忙趕了過來,紛紛看向周大山,然後向站在角落裡的實習醫生詢問,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實習醫生更是一臉懵,他剛才正在些報告,突然這人就進來了,發了一通脾氣後又將桌上的東西全摔在地上。

  有的醫生給聞訊趕來的護士打了個手勢,示意她趕緊去叫保安過來。

  剩下的醫生看向周大山,忙叫他放緩情緒,有什麼話大家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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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山剛才發泄過一通後,心情已經稍稍平復了一點。

  這會兒聽到醫生叫他好好說話,他便將剛才說的過的話再次重申一遍。

  「王翠花是怎麼死的,是不是你們庸醫將她給治死了,你們是黑心醫院,我告訴你們,你們將人給治死了,我會報警的,我要去告你們謀害人命。」

  有的醫生聽到「王翠花」這個名字,頓時和身邊的醫生交換了個眼色,低聲詢問道:「王翠花那個患者,幾個小時前是不是因搶救無效宣告死亡了。」

  旁邊的醫生立即點頭:「是啊,那位患者自從進醫院後,家屬就沒來過。我們科對於這位患者的情況大致曉得一些。」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道:「這位患者是韓醫生負責的,患者本來在昨夜生命體徵就消失了,是韓醫生一直沒放棄,也一直堅持搶救做心肺復甦。後來堅持了半個小時後,患者的生命體徵徹底消失後,這才下了手術室。」

  醫生問道:「那韓醫生現在在哪裡?」

  旁邊的醫生回復到:「他今天連續做了兩台手術,下手術台的時候整個人都快要累得趴在地上了。這會兒估計在休時間補覺呢。」

  醫生嘆了口氣,「那咱們就先不叫他,等主任來了,咱們再去喊他,先讓他好好休息休息吧。這樣,等會你看看能不能將這位家屬請到辦公室去,坐下來來聊一聊,別叫他一直在樓道里吵鬧,免得影響其他病人休息。」

  旁邊的醫生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文醫生。」

  文醫生看了看這裡的鬧劇,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轉身去找科室主任。

  王翠花的病歷和其他相關資料全是齊全的,不管是問診記錄還是各項流程都是有理有據的,在這一方面,醫院可以說是毫無過錯。

  但是家屬來鬧,醫院的領導只能出面給他做出詳細的解釋。

  周大山站在值班室里,在他面前站著很多醫生,但是並沒有一位來回復他的問題,這不禁使得他更加惱火。

  就在他想要上前說些什麼的時候,醫院保安趕了過來。

  周大山望著魁梧健碩的保安團團圍在他身邊的時候,被怒火沖昏的頭腦不由得開始冷卻起來。

  「你,你們想幹什麼?」

  強壯的保安向周大山的方向上前一步,使得周大山微微後退一步。

  保安看到這個細節後,對周大山笑了笑,道:「你先別生氣,也別動怒,有什麼話大家坐下來好好說說,你看怎麼樣?要是你願意好好坐下來說說具體是什麼情況,大家也好給你一些具體的回覆,你看一下,這樣可以嗎?」

  周大山的頭腦微微冷卻過後,突然意識到自己可不能撒潑,他是有理有據的,他要講理,他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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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周大山面對保安的提議後,欣然應允。

  於是,氣焰囂張的周大山被保安領到醫生的辦公室。

  樓道的病人和病人家屬在護士們的安撫下,陸續回病房休息。

  周大山被保安帶到辦公室序坐下後,沒過多久,外科的科室主任趕來了。

  旁邊的醫生見狀,連忙去休息室找韓醫生。

  休息室離醫生辦公室也就一個小樓道的距離,韓醫生身為外科醫生,本來睡眠就很淺,被人輕輕拍動肩膀的時候,他很快便醒過來了。

  叫醒韓醫生的醫生趕緊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大略地概述了一遍。

  韓醫生聽清緣由後,隨即起身,穿上白大褂,將桌子上放著的病曆本拿上出門。

  很快,韓醫生在科室主任前後腳的功夫,也到了辦公室。

  科室主任在來的路上已經大概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因此面對病人家屬時,他表情十分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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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先是對家屬表達了悲傷之情,然後將各項數據材料放在周大山面前,示意他可以詳細翻閱。

  周大山望著桌子上厚厚一沓的材料,頓時白了臉。

  他幾乎是不識字的,只認得那麼幾個字。

  可周大山一向極愛面子臉面,事是他要鬧的,他發了這麼一通脾氣現在這麼多醫生看著他,他怎麼可能當眾承認自己不識字呢。

  於是,周大山望著材料,默不作聲。

  科室主任在看到韓偉過來後,示意他上前,看向周大山介紹道:「這位是我們醫院最優秀的外科醫生,王翠花患者的病情以及治療情況他是最清楚的,那現在,就由他向你說明下詳細的事實經過。」

  周大山上下嘴張合許久,到底是沒說什麼。

  於是,韓醫生就像這幾台患者的入院情況進行詳細說明,其中還有會診單上的數據佐伊論證。證明韓偉醫生說的話句句屬實。

  周大山聽得似懂非懂,但是到底是沒有再繼續鬧事的底氣。

  主任見周大山的情緒已經緩和下來了,便說道:「如果你仍然不信任我們醫院的正規就診治療記錄,對患者死亡死因仍然存有懷疑,你可以要求屍檢,我們醫院也會邀請法醫病理學人員參加,以此來共同判定責任歸屬的問題。」

  周大山別的聽不懂,但是屍檢他倒是聽明白了,連忙拒絕擺手,「不不不,不行,不能屍檢。」

  在周大山眼底,人都死了,怎麼能把屍體拋開呢。

  本來對於王翠花的死因周大山就有一定的愧疚,更是拒絕地極為強烈。

  於是,雙方在這事上微微僵持了一小會兒。

  很快,周大山抬起頭,看向主任,問道:「為什麼王翠花會突然死亡,她身體一向很好,不可能因為發燒燒死了啊。」

  醫生慢慢將其中的詳情解釋給周大山聽。

  解釋了半個小時後,周大山才慢慢了解到呼吸循環衰竭這個醫學名詞。

  聽醫生的意思,王翠花應該是在昏睡當中走的。

  周大山沉著臉,目光微微向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事實上,周大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他感覺自己的腦袋裡亂成了一鍋粥,思緒混亂得像是找不到線頭的毛線球,越是想趕緊找到出口,越是混亂一片。

  他的腦袋亂糟糟的,各種聲音都在裡面迴響,一會兒是周梅的聲音,一會兒是方磊敲門的聲音,一會又是剛才那醫生說話的聲音。

  這時,一位醫生看向周大山,問道:「你家有孩子嗎,要不要通知孩子過來告個別啊。」

  周大山猛地一抬頭,眼睛裡面泛著紅血絲。

  孩子,對,得把家寶叫過來!

  周大山猛地站起身,想要去打電話。但由於起身地太猛了,手邊的木棍早就倒在地上,他整個人直往地上摔去。仟千仦哾

  隨即,空中很快傳來「咔嚓」一聲。

  眾人看到周大山正抱著打著石膏的腳踝疼得在地上直打滾,愣了一會兒紛紛上前去扶。

  但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不小心腳步錯亂,直接歪了一下,頓時,好幾個靠近的人在不設防的情況下身體歪了下去。

  於是,「嘭」地一聲,齊刷刷地摔在周大山的身上,頓時,空氣中又傳來一聲悲慘的叫聲。

  理所應當,周大山的腳踝部位需要重新固定打石膏。

  鬧了半夜的周大山將腳踝固定做完後,天光大亮,晨陽初升。

  初升的日光照得周大山眼前一陣發黑。

  他坐在醫院座椅上緩了許久後,才站起身子。

  他的木棍昨天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醫院給他配了一支拐杖。

  這會兒的周大山拄著拐杖慢慢走到打電話的地方,然後按下周家寶單位的電話號碼。

  然後,周大山便站在電話這旁等待。

  不知道等了多久,電話那端終於傳來了周家寶的聲音。

  「爸,幹嘛呀,我還上班呢,你怎麼把電話打到我單位里來了。」周家寶端起電話就是一陣埋怨。

  想到剛才領導叫他過去接電話的樣子,使得周家寶內心一陣惴惴不安。領導叫他名字的時候,他還以為他犯啥錯了呢。

  因此,在聽到周大山是聲音的時候,周家寶嘴裡埋怨的話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周大山聽到兒子的怨言,不禁感到有些內疚,他也怕因為這事害得家寶工作不順利,只好向他解釋道:「你媽沒了,我打電話給你,是想叫你來看看你媽最後一面。」

  周家寶聽到周大山說得話時,還以為周大山在開玩笑。

  不由得笑出聲來,「爸,你在說什麼呢,媽去哪裡了,又去鹽城了嗎?」

  周大山想起鹽城臉色驟然陰沉。

  他很快又想起因為「去鹽城」這事,家裡這段時間發生了好多事情,就跟「去鹽城」扯不開。

  想起遠在鹽城的周慕貞,周大山頓時就氣得牙痒痒。

  是了,這一切一切的開端都是從「鹽城」這個城市開始的。

  要不是因為那個死丫頭不在鹽城,王翠花也就不會在鹽城耽擱那麼長時間,他也不會對王翠花生氣。

  他要不是不對王翠花生氣,那一天晚上他就不會不讓王翠花回房間休息。

  瞬間,周大山終於找到了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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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長舒了一口氣,對著電話那端道:「家寶,你快來城裡的第一醫院吧,你媽真沒了,昨天晚上在醫院去的。這一切,都怪你姐。你快過來吧。」

  電話那端的周家寶,頓時不敢置信,他完全被電話裡頭的信息震呆在原地。

  雖然周家寶從小就被寵壞,養成了一副唯我獨尊的性子,但是當他聽到王翠花沒了的消息後,巨大的悲傷頓時襲上了他的心頭。

  周家寶在原地站了四五秒後,從巨大的悲傷中反應過來,他連忙將手裡的電話擱下,急忙去找領導請假,並說明緣由。

  然後,一路狂奔出了單位後,在街上攔了個摩的,叫摩的送他去醫院。

  二十分鐘後,周家寶趕到醫院。

  周大山看到周家寶後,將王翠花出事的經過告訴給了周家寶。

  周家寶點了點頭。

  接下來,在醫生的帶領下,周大山和周家寶在醫院太平間見到了王翠花的遺體。

  看到王翠花悄無聲息地躺在太平間的時候,周大山好像才終於面對了死亡。

  那就是躺在那裡的那個人再也不會起來給他做飯去了,再也不會將家裡的家務收拾得井井有條。

  周大山遲緩地感受到了一抹悲傷,但悲傷的情緒並不是很濃,更多的是茫然和無措,還有不習慣。

  周家寶人雖然混帳,但是在看到疼愛自己的母親躺在那裡時,頓時淚如雨下,哭得撕心裂肺的。

  整個人直接跪在冰冷的地磚上,哭得不能自己。

  接下來的時候,是醫生和家屬交接材料。

  其中不僅包括醫藥費的材料,診治療單,補醫囑的材料,還有屍檢告知書,同意簽字即代表家屬選擇同意屍檢,不簽字則代表不同意。

  更有出院通知書以及死亡證明,供周大山給死者辦理戶口註銷手續,以及辦理遺體火化手續時殯葬部門使用。

  周大山將一沓材料簽訂完後,整個恩就陷入自己的情緒里了。

  他正在想,該如何將王翠花的死怪罪到周慕貞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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