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遺體(重寫)

  有的醫生給聞訊趕來的護士打了個手勢,示意她趕緊去叫保安過來。【Google搜索】

  剩下的醫生看向周大山,忙叫他放緩情緒,有什麼話大家好好說。

  周大山剛才發泄過一通後,心情已經稍稍平復了一點。這會兒聽到醫生叫他好好說話,他便將剛才說的過的話再次重申一遍。

  「王翠花是怎麼死的,是不是你們庸醫將她給治死了,你們是黑心醫院,我告訴你們,你們將人給治死了,我會報警的,我要去告你們謀害人命。」

  有的醫生聽到「王翠花」這個名字,頓時和身邊的醫生交換了個眼色,低聲詢問道:「王翠花那個患者,幾個小時前是不是因搶救無效宣告死亡了。」

  旁邊的醫生立即點頭:「是啊,那位患者自從進醫院後,家屬就沒來過。我們科對於這位患者的情況大致曉得一些。」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道:「這位患者是韓醫生負責的,患者本來在昨夜生命體徵就消失了,是韓醫生一直沒放棄,也一直堅持搶救做心肺復甦。後來堅持了半個小時後,患者的生命體徵徹底消失後,這才下了手術室。」

  醫生問道:「那韓醫生現在在哪裡?」

  旁邊的醫生回復到:「他今天連續做了兩台手術,下手術台的時候整個人都快要累得趴在地上了。這會兒估計在休時間補覺呢。」

  醫生嘆了口氣,「那咱們就先不叫他,等主任來了,咱們再去喊他,先讓他好好休息休息吧。這樣,等會你看看能不能將這位家屬請到辦公室去,坐下來來聊一聊,別叫他一直在樓道里吵鬧,免得影響其他病人休息。」

  旁邊的醫生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文醫生。」

  文醫生看了看這裡的鬧劇,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轉身去找科室主任。

  王翠花的病歷和其他相關資料全是齊全的,不管是問診記錄還是各項流程都是有理有據的,在這一方面,醫院可以說是毫無過錯。

  但是家屬來鬧,醫院的領導只能出面給他做出詳細的解釋。

  周大山站在值班室里,在他面前站著很多醫生,但是並沒有一位來回復他的問題,這不禁使得他更加惱火。

  就在他想要上前說些什麼的時候,醫院保安趕了過來。

  周大山望著魁梧健碩的保安團團圍在他身邊的時候,被怒火沖昏的頭腦不由得開始冷卻起來。

  「你,你們想幹什麼?」強壯的保安向周大山的方向上前一步,使得周大山微微後退一步。

  保安看到這個細節後,對周大山笑了笑,道:「你先別生氣,也別動怒,有什麼話大家坐下來好好說說,你看怎麼樣?要是你願意好好坐下來說說具體是什麼情況,大家也好給你一些具體的回覆,你看一下,這樣可以嗎?」

  周大山的頭腦微微冷卻過後,突然意識到自己可不能撒潑,他是有理有據的,他要講理,他怕什麼!

  因此,周大山面對保安的提議後,欣然應允。

  於是,氣焰囂張的周大山被保安領到醫生的辦公室。

  樓道的病人和病人家屬在護士們的安撫下,陸續回病房休息。

  周大山被保安帶到辦公室序坐下後,沒過多久,外科的科室主任趕來了。

  旁邊的醫生見狀,連忙去休息室找韓醫生。

  休息室離醫生辦公室也就一個小樓道的距離,韓醫生身為外科醫生,本來睡眠就很淺,被人輕輕拍動肩膀的時候,他很快便醒過來了。

  叫醒韓醫生的醫生趕緊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大略地概述了一遍。

  韓醫生聽清緣由後,隨即起身,穿上白大褂,將桌子上放著的病曆本拿上出門。

  很快,韓醫生在科室主任前後腳的功夫,也到了辦公室。

  科室主任在來的路上已經大概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因此面對病人家屬時,他表情十分淡然。

  他先是對家屬表達了悲傷之情,然後將各項數據材料放在周大山面前,示意他可以詳細翻閱。

  周大山望著桌子上厚厚一沓的材料,頓時白了臉。

  他幾乎是不識字的,只認得那麼幾個字。

  可周大山一向極愛面子臉面,事是他要鬧的,他發了這麼一通脾氣現在這麼多醫生看著他,他怎麼可能當眾承認自己不識字呢。

  於是,周大山望著材料,默不作聲。

  科室主任在看到韓偉過來後,示意他上前,看向周大山介紹道:「這位是我們醫院最優秀的外科醫生,王翠花患者的病情以及治療情況他是最清楚的,那現在,就由他向你說明下詳細的事實經過。」

  周大山上下嘴張合許久,到底是沒說什麼。

  於是,韓醫生就像這幾台患者的入院情況進行詳細說明,其中還有會診單上的數據佐伊論證。證明韓偉醫生說的話句句屬實。

  周大山聽得似懂非懂,但是到底是沒有再繼續鬧事的底氣。

  主任見周大山的情緒已經緩和下來了,便說道:「如果你仍然不信任我們醫院的正規就診治療記錄,對患者死亡死因仍然存有懷疑,你可以要求屍檢,我們醫院也會邀請法醫病理學人員參加,以此來共同判定責任歸屬的問題。」

  周大山別的聽不懂,但是屍檢他倒是聽明白了,連忙拒絕擺手,「不不不,不行,不能屍檢。」

  在周大山眼底,人都死了,怎麼能把屍體拋開呢。

  本來對於王翠花的死因周大山就有一定的愧疚,更是拒絕地極為強烈。

  於是,雙方在這事上微微僵持了一小會兒。

  很快,周大山抬起頭,看向主任,問道:「為什麼王翠花會突然死亡,她身體一向很好,不可能因為發燒燒死了啊。」

  醫生慢慢將其中的詳情解釋給周大山聽。

  解釋了半個小時後,周大山才慢慢了解到呼吸循環衰竭這個醫學名詞。

  聽醫生的意思,王翠花應該是在昏睡當中走的。

  周大山沉著臉,目光微微向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事實上,周大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他感覺自己的腦袋裡亂成了一鍋粥,思緒混亂得像是找不到線頭的毛線球,越是想趕緊找到出口,越是混亂一片。

  他的腦袋亂糟糟的,各種聲音都在裡面迴響,一會兒是周梅的聲音,一會兒是方磊敲門的聲音,一會又是剛才那醫生說話的聲音。

  這時,一位醫生看向周大山,問道:「你家有孩子嗎,要不要通知孩子過來告個別啊。」

  周大山猛地一抬頭,眼睛裡面泛著紅血絲。

  孩子,對,得把家寶叫過來!

  周大山猛地站起身,想要去打電話。但由於起身地太猛了,手邊的木棍早就倒在地上,他整個人直往地上摔去。

  隨即,空中很快傳來「咔嚓」一聲。

  眾人看到周大山正抱著打著石膏的腳踝疼得在地上直打滾,愣了一會兒紛紛上前去扶。

  但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不小心腳步錯亂,直接歪了一下,頓時,好幾個靠近的人在不設防的情況下身體歪了下去。qqxsnew

  於是,「嘭」地一聲,齊刷刷地摔在周大山的身上,頓時,空氣中又傳來一聲悲慘的叫聲。

  理所應當,周大山的腳踝部位需要重新固定打石膏。

  鬧了半夜的周大山將腳踝固定做完後,天光大亮,晨陽初升。

  初升的日光照得周大山眼前一陣發黑。

  他坐在醫院座椅上緩了許久後,才站起身子。

  他的木棍昨天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醫院給他配了一支拐杖。

  這會兒的周大山拄著拐杖慢慢走到打電話的地方,然後按下周家寶單位的電話號碼。

  然後,周大山便站在電話這旁等待。

  不知道等了多久,電話那端終於傳來了周家寶的聲音。

  「爸,幹嘛呀,我還上班呢,你怎麼把電話打到我單位里來了。」周家寶端起電話就是一陣埋怨。

  想到剛才領導叫他過去接電話的樣子,使得周家寶內心一陣惴惴不安。領導叫他名字的時候,他還以為他犯啥錯了呢。

  因此,在聽到周大山是聲音的時候,周家寶嘴裡埋怨的話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周大山聽到兒子的怨言,不禁感到有些內疚,他也怕因為這事害得家寶工作不順利,只好向他解釋道:「你媽沒了,我打電話給你,是想叫你來看看你媽最後一面。」

  周家寶聽到周大山說得話時,還以為周大山在開玩笑。

  不由得笑出聲來,「爸,你在說什麼呢,媽去哪裡了,又去鹽城了嗎?」

  周大山想起鹽城臉色驟然陰沉。

  他很快又想起因為「去鹽城」這事,家裡這段時間發生了好多事情,就跟「去鹽城」扯不開。

  想起遠在鹽城的周慕貞,周大山頓時就氣得牙痒痒。

  是了,這一切一切的開端都是從「鹽城」這個城市開始的。

  要不是因為那個死丫頭不在鹽城,王翠花也就不會在鹽城耽擱那麼長時間,他也不會對王翠花生氣。

  他要不是不對王翠花生氣,那一天晚上他就不會不讓王翠花回房間休息。

  瞬間,周大山終於找到了罪魁禍首。

  他長舒了一口氣,對著電話那端道:「家寶,你快來城裡的第一醫院吧,你媽真沒了,昨天晚上在醫院去的。這一切,都怪你姐。你快過來吧。」

  電話那端的周家寶,頓時不敢置信,他完全被電話裡頭的信息震呆在原地。

  雖然周家寶從小就被寵壞,養成了一副唯我獨尊的性子,但是當他聽到王翠花沒了的消息後,巨大的悲傷頓時襲上了他的心頭。

  周家寶在原地站了四五秒後,從巨大的悲傷中反應過來,他連忙將手裡的電話擱下,急忙去找領導請假,並說明緣由。

  然後,一路狂奔出了單位後,在街上攔了個摩的,叫摩的送他去醫院。

  二十分鐘後,周家寶趕到醫院。

  周大山看到周家寶後,將王翠花出事的經過告訴給了周家寶。

  周家寶點了點頭。

  接下來,在醫生的帶領下,周大山和周家寶在醫院太平間見到了王翠花的遺體。

  看到王翠花悄無聲息地躺在太平間的時候,周大山好像才終於面對了死亡。

  那就是躺在那裡的那個人再也不會起來給他做飯去了,再也不會將家裡的家務收拾得井井有條。

  周大山遲緩地感受到了一抹悲傷,但悲傷的情緒並不是很濃,更多的是茫然和無措,還有不習慣。

  周家寶人雖然混帳,但是在看到疼愛自己的母親躺在那裡時,頓時淚如雨下,哭得撕心裂肺的。

  整個人直接跪在冰冷的地磚上,哭得不能自己。

  接下來的時候,是醫生和家屬交接材料。

  其中不僅包括醫藥費的材料,診治療單,補醫囑的材料,還有屍檢告知書,同意簽字即代表家屬選擇同意屍檢,不簽字則代表不同意。

  更有出院通知書以及死亡證明,供周大山給死者辦理戶口註銷手續,以及辦理遺體火化手續時殯葬部門使用。

  周大山將一沓材料簽訂完後,整個恩就陷入自己的情緒里了。

  他正在想,該如何將王翠花的死怪罪到周慕貞頭上。

  以前,王翠花能夠鉗制住那死丫頭,叫她往東不敢往西,但現在呢,王翠花沒了。

  他也了沒了一件能夠鉗制住周慕貞的工具。

  所以,周大山一直在想,他到底應該怎樣做,才能最大的程度引起周慕貞的愧疚。

  只要能成功引起周慕貞的愧疚,那麼他以後的日子,肯定會好過很多。

  誰叫趙驍那麼有錢呢!

  他想多要點,只能這樣了。

  於是,在周家寶詢問要不要打電話通知給周慕貞時,周大山頓時按住這話。

  然後思考了會兒道:「你就別管這事了,我有主意的。」

  周家寶遂點了點頭。

  於是,王翠花的後事全由周大山一人主辦。

  直到周慕貞回到鹽城後,才從錢嬸那邊聽到了王翠花逝世的消息。

  周慕貞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明顯地怔住,後來她在一陣恍惚中回到了家。

  王翠花的死亡對於周慕貞來說,這完全是一件不敢置信的事情。

  因為她清清楚楚地記得,上輩子的王翠花雖然身體不太好,但是也是活到了七八十歲,怎麼可能五十多歲人就沒了呢?

  這與她的記憶不符合啊。

  周慕貞的晃神一直持續到趙驍下班回來。

  趙驍看到周慕貞神色不對,一直都是心神不寧的樣子。

  兩人回到房間裡後,趙驍細心詢問周慕貞發生了什麼事情。

  周慕貞便將從錢嬸哪裡聽到話告訴給趙驍。

  趙驍沉吟道:「這消息肯定是爸特意說出來的,他有給你打電話說媽的事嗎?」

  周慕貞搖搖頭,道:「沒有。」

  自從知道周父周母是個什麼養的人後,趙驍便不惜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們的心思。

  趙驍想到一個可能性,便道:「你要不打個電話回去?」

  周慕貞不想打電話,在她心裡,她和周家早已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除了需要給他們支付贍養費之外,她是一點關係都不想再沾上了。

  如果這世界上有能夠斬斷親緣的鐵刀,那麼她一定會不惜任何代價將其找到,直接截斷這段莫須有的親緣。

  周父和周母在周慕貞眼裡,是一個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人。

  面對周母的死亡,周慕貞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既不會感到暢快也不會感到悲傷。

  而她晃神的原因,只僅僅在於未來世界上的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好像出現了軌跡偏移。

  這種偏移的察覺使得周慕貞有些慌張。

  她本來就是以能夠預知未來而感到心安,但現在這個狀態的平衡被打破了。

  她所掌握的未來,再也不是照本宣科了。

  未來,是真正的未來,是她不曾經歷過的未來,也是她不曾了解的未來。

  但是這種不安,她完全沒有辦法解釋給趙驍聽,她只能一個人慢慢的去消化它,然後漠視它。

  面對趙驍以為周慕貞是在為周母的逝世感到傷心的事情,她也不想多做解釋。

  只能叫趙驍這麼誤會著了。

  於是,在趙驍詢問周慕貞什麼時候回趟周家村去祭奠的時候,周慕貞打斷趙驍道:「我不想去。」

  她直截了當地將自己的不願意表露了出來。

  趙驍微微一怔,隨即道:「那,我回去吧。」

  周慕貞無所謂地點點頭,反正她是不想回去的。

  趙驍將周慕貞攬得更緊了些。

  周慕貞眼神淡漠,神色微冷。

  她靠在趙驍的胸膛上,鼻尖是趙驍身上溫暖的氣息。

  她輕輕嗅了嗅,心中的慌亂才稍稍降下一點。

  她帶著前世的記憶回來,這本身就是不合天理的事情。

  周慕貞從來都不敢深究其中的緣法,但如今這緣法好像在慢慢地離去。

  她既緊張不安,又覺得有些鬆快。

  矛盾複雜的心理活動將周慕貞的心情攪得翻天覆地,一團亂麻。

  她雙手還住趙驍的腰身。

  男人的腰身,強壯健碩,溫熱的觸感粘上去,好像自己的微涼的指尖也能夠沾上點暖意。

  周慕貞面沉如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想了半晌後,周慕貞緩緩告訴自己。

  她的未來,只能在她手裡,沒有人能夠影響它。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