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條件你都能接受嗎?」趙靖玉帶著笑意,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目光最終停留在她微張的櫻唇上,意味深長地添了下嘴唇。
謝南嘉心頭一跳,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你休想!」
「休想什麼?」趙靖玉低頭湊近她,那雙迷人的桃花眼即使光線暗淡也能看出滿滿的戲謔。
謝南嘉緊張地往後仰了仰:「什麼都休想。」
趙靖玉撤回去,雙手抱胸,一幅正人君子的凜然:「你該不會是對我抱有什麼羞羞的幻想吧,怎麼隨便一句都能聯想到這麼多?」
謝南嘉:「……你才是,我看你是撞壞了腦袋,滿口胡言亂語。」
趙靖玉伸手往後腦勺摸了一把:「確實撞壞了,所以想讓你做些藥膳給我補一補,誰知道你會想到那麼齷齪的地方去。」
「……」謝南嘉的臉騰一下燒了起來,「怪我嗎,明明是你那樣添嘴唇……」
「饞你做的菜,添下嘴唇不行嗎?」趙靖玉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怎麼樣,這個條件不過分吧?」
謝南嘉明知他是存心捉弄,卻百口莫辯,念在他的腦袋是為了保護她受的傷,便心軟妥協了:「你一天到晚不在院裡,我什麼時候給你做?」
趙靖玉聞言一怔,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眼睛危險地眯起,出手捏住了她的脖頸:「你又在監視我?」
謝南嘉沒防備,等到想躲已經來不及,他手勁極大,帶著滿滿的敵意,仿佛下一秒就能捏碎她的喉管。
「放手,我沒有……」她艱難地呼喊,奮力掙扎,感覺肺里的空氣在迅速抽離。
「那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行蹤?」趙靖玉又問,聲音冷到冰點。
「我猜的……」謝南嘉的聲音越來越低啞,一隻手悄悄探入懷裡,摸到暗藏的匕首。
趙靖玉略微放鬆了一些力道,讓她不至於被憋死,冷冷道:「怎麼猜的?」
謝南嘉握住匕首,吞了下口水道:「你這幾天沒找我麻煩,也沒去四小姐和老太太那裡,我去拿包袱,侍衛沒有為難我,也沒有讓我去見你,我覺著這不像你平時的作派,如今見你又穿著侍衛服,自然就能猜測到你在忙別的事。」
趙靖玉一言不發地審視著她,似乎在琢磨她說的是真是假,片刻後,鬆開她的脖子,緩緩道:「你真的很聰明,但我最後再警告你一次,把你的聰明用在該用的地方,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
「……」謝南嘉柔著脖子,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另一隻手悄悄從懷裡拿出來,連連點頭道,「二公子放心,咱們是盟友,我答應過要助你一臂之力,就算知道的再多也不會向外吐露半個字的。」
趙靖玉長眉一挑,他都忘了他們之間還有一個荒謬的盟約在,虧她還記得這麼牢。
傻丫頭,她該不會真的以為他在覬覦趙靖平的世子之位吧?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就讓她這麼誤會著也挺好,這樣她就不會深究他的異常舉動了。
目前為止,他隱藏得還算成功,從不曾引起過任何人的懷疑,他可不想在一個小丫頭面前功虧一簣。
「既是盟友,這段時間你為我做了什麼?」他重新換上笑臉,仿佛剛才那個殺氣騰騰的人根本不是他。
謝南嘉道:「我為你說服了老太太,你很快就會有新嫂子了。」
「哈!」趙靖玉驀地笑出聲來,「你這分明是為了世子,怎麼能說是為了我呢?」
謝南嘉道:「眼下沒法和你解釋,且容我先賣個關子,很快你就知道了。」
「……」趙靖玉還要再問,畫樓提著食盒出來了,四下張望著找謝南嘉。
「行,我故且再信你一回。」趙靖玉道,閃身給謝南嘉讓開路,「你先回去吧,明晚記得給我送宵夜,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你。」
謝南嘉應了,福身告退,向畫樓走去。
畫樓看她突然從園子的花草後面轉出來,微微一愣,也沒多說什麼,和她一起離開前院,直到穿過月亮門進了後宅,才問道:「你方才是和那個侍衛在一起嗎?」
謝南嘉不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試探道:「你知道那個侍衛是誰嗎?」
「不知道。」畫樓搖搖頭,「反正這幾日他總在。」
「……」謝南嘉對她的遲鈍十分無語,復又問道,「你覺得他長得怎麼樣?」
「長得……還行吧!」畫樓不以為然地道,「我沒怎麼留意,反正不會比侯爺好看。」
「……」謝南嘉總算明白了,她不是沒怎麼留意,她滿心滿眼都是侯爺,壓根沒正眼瞧趙靖玉。
謝南嘉突然覺得好笑,趙靖玉那麼自戀的人,要是知道有女人不把他放在眼裡,會不會氣得抓狂?
「你笑什麼?」畫樓奇怪地問,「你這樣打聽人家,該不會看上人家了吧,你不是喜歡二公子嗎,怎麼眨眼又看上別人了?」
「我哪有?」謝南嘉沒法告訴她侍衛就是二公子,只能弱弱地反駁了一句。
畫樓卻不信,一本正經地教訓她:「做人不能朝三暮四。」
「……」謝南嘉真想告訴她,她想多了,她所說的朝和暮都是二公子。
然而她並沒有說出口,這句話在腦子裡乍一浮現,她的心忽然怦怦跳了好幾下,整個人都恍惚起來。
朝也是他,暮也是他,怎麼都是他,真是見鬼了!
恍惚間,畫樓突然用力拉了她一下,停住腳步。
謝南嘉回過神,剛要問她怎麼了,抬眼便看到幾個人在前面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誰?」謝南嘉問道,忙把畫樓往身後推。
「賤婢,攀了高枝,連主子都不認識了!」其中一人罵道。
謝南嘉一愣,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再借著燈籠的光亮,終於認清了來人,看來四姨娘說的果然不假,還真有人半路攔劫畫樓。
「我當是誰,原來是三姨娘。」她笑著福了福身,「三姨娘好雅性,大晚上還出來逛園子,奴婢眼神不好沒看清,請三姨娘恕罪。」
三姨娘起初也沒看清是謝南嘉,只當畫樓又帶了同伴去前院媚惑侯爺,正怒火中燒,聽出謝南嘉的聲音,不由愣住。
「袖兒,怎麼是你?」她知道袖兒剛得了夫人的賞賜,在老太太面前也說得上話,加上她女兒趙蘭韻好幾次提出想把袖兒要過去服侍,因此說話的語氣便稍稍舒緩了些。
謝南嘉道:「奴婢從圍場回來還沒見過侯爺,今兒個特意去給侯爺請安的。」
三姨娘心頭一喜,問道:「你是不是要接著給侯爺做宵夜了?」
在她看來,袖兒雖然更加貌美,但為人還算安守本分,給侯爺做了那麼久的宵夜都沒動歪心思,不像畫樓,瞧著憨厚老實,實則是個狐狸精,見著男人就露出了本性。
「回三姨娘,侯爺說畫樓做得挺好的,不用換了,讓奴婢用心服侍四小姐就行了。」謝南嘉道。
她原想順著三姨娘的意思說,把眼下的麻煩先躲過去,轉念一想,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不如今兒個就把這事解決了,省得畫樓天天被她們找麻煩。
三姨娘的希望破滅,登時又火冒三丈,怒道:「我就知道,這狐媚子勾住了侯爺的心,你且讓開,我今兒個非要好好教訓她,等我毀了她這張臉,看她還拿什麼勾.引男人!」
畫樓躲在謝南嘉背後,緊張地攥住她的衣裳。
謝南嘉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怕,對三姨娘好言好語道:「姨娘可能誤會了,畫樓不是你想的那樣,侯爺只是這段時間為國事操勞,脫不開身去看望幾位姨娘,絕非是因為畫樓,請姨娘不要為難她。」
三姨娘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進去,當下沉了臉道:「我瞧你素來是個懂規矩的,怎地和這賤婢一個鼻孔出氣,我沒耐煩聽你為她開脫,快快讓開,免得惹禍上身。」
「那不行。」謝南嘉笑道,「奴婢是和畫樓一起去見的侯爺,自然也要把她平平安安地送回去,否則出了什麼事,奴婢沒法和侯爺交待。」
三姨娘怒道:「好啊,看來是我看錯你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指揮著幾個下人道:「去,給我賞嘴!」
畫樓一看要動真格,不想連累謝南嘉,顧不上害怕,推著她連聲催她走:「袖兒,這事跟你沒關係,你快走,快走!」
推了幾下推不動,眼看著幾個人便到了眼前,只好衝到謝南嘉前面展開雙臂護住她,大聲道:「要打打我,和袖兒沒關係,你們不要傷及無辜。」
「喲,這黑天黑夜的,演姐妹情深給誰看?」為首的一個僕婦譏笑道,揚手就要扇她耳光。
畫樓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然而那一耳光並沒有落下來,謝南嘉再次將畫樓拉到身後,一把抓住了僕婦的手腕,用力將人甩了出去。
僕婦踉蹌了好幾步,重重跌倒在地。
「小賤人,反了你了,給我往死里打!」三姨娘怒沖沖喊道。
另外幾個僕婦一擁而上。
「馮大哥!」謝南嘉揚聲召喚救兵。
馮倫不知從哪裡應聲而來,三拳兩腳便把幾個僕婦打得落花流水,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三姨娘大驚失色,指著謝南嘉顫聲道:「你,你們居然私通外男,我要稟告夫人,讓她治你們的罪!」
如此正合謝南嘉的意,這事就得鬧大了才好收場,她拍手笑道:「事不宜遲,姨娘既然要告我們,不如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