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毛頭小伙子

  余秋堂在口袋摸摸,沒摸到啥好東西。

  之前他走親戚,習慣在口袋裝點糖果,要是遇見孩子了,隨手抓點。

  但最近因為四叔的事,導致很多習慣暫時被影響,所以就沒了。

  乾脆等杜鵑放下槍,塞給一塊錢,讓她拿去和妹妹買東西吃。

  現在商店賣的零食種類也不多。

  基本都是幾分錢,一塊錢就是巨款,只要省著花,能買不少東西。

  進去後,看到二姐正在收拾屋子。

  「那邊安排好了嘛?」

  「好啦,現在天還早,等到傍晚再說,我姐夫還沒回來?」

  「沒啊,你看這家裡亂的,肯定是忙的沒收拾,我要是再不回來,怕是這裡都成老鼠窩了。」

  余秋堂笑笑。

  二姐夫白大偉那人真就是二姐說的。

  用他自己的話說,叫家懶外勤。

  家裡的活,是懶得不怎麼動,但只要外面涉及到孩子們的事,可比誰都上心。

  好在,余春桃也是老師,能理解他的心情。

  換做一般人,早就不知道吵成啥樣。

  余秋堂在抗炎上坐下來,「他就不該去的,那孩子被野豬咬了,也是家裡人的責任,關他啥事呢,這事情一旦沾染到身上,想再丟開,別人也不一定願意呢。」

  余春桃說:「這也不能怪他,肯定是擔心孩子啊,你姐夫這個人,就是喜歡小孩,把學校那些孩子都當成自己的。

  現在那孩子被野豬咬了,他肯定心疼唄。

  若是能治好還還好說,萬一落下個殘疾,我給你說,他肯定要難受半輩子。」

  余秋堂不能理解。

  他自己也喜歡小孩,也能共情,但還是不理解姐夫這種情懷。

  人,真的能對非親屬的孩子,產生那麼強烈的愛意嘛。

  就像他一看杜鵑她們都喜歡,那是因為這是他的外甥女,有種天然的情感。

  若不是,那就一定要長的好看。

  假如到大路上碰到一個陌生的小女孩,長的很是水靈,他或許會喜歡,但要長的一般嘛,那說喜歡,肯定就違心。

  以及,余秋堂並不像這個年代的其他人,或多或少有重男輕女的現象,他可是從後世回來的,只想將來和米雅麗生兩個姑娘,至於兒子嘛,順其自然。

  但人的出生,本就是非常偶然的事,即使是米雅麗,也不知道能否和前世一樣,給他兒子女兒都有呢。

  這個嘛,誰也說不定。

  「秋堂,你這次自薦幫解決野豬的問題,其實我很擔心,你說你是很利害,可我記得你之前也沒這個本事吧,該不會是打過幾隻兔子和野雞,就想著野豬和它們一樣好打?

  要是這樣的話,你還是不要嘗試了,那野豬上次請了兩個老獵人都沒辦法……」

  「我上次不是說過,我肯定有辦法,我可不是閒的沒事,要來這裡湊熱鬧,我就是心疼你,不想讓我二姐一直憂心。

  要不是你啊,這邊有野豬關我什麼事,哪怕被野豬霍霍完了,與我們也沒關係對吧?」

  余春桃苦笑,覺得余秋堂說的不講情面,但又聽的很舒服,想著之前他可不是這樣,如今還是長大了,嘴上也變得順巧許多。

  「反正你要小心,你要是在姐這裡出點事,那我可就完蛋了,沒辦法給家裡交代!」

  「放心,我又不是和野豬肉搏。」

  正聊著,門外傳來腳步聲,白大偉帶著冷氣進堂屋來,邊走邊說:「桃子,我在外面看到摩托車,聽說是……」

  話說到半截,就看到余秋堂,先是認真打量番,這才笑著問道:「秋堂,果然是你,這多半沒見,你好像長大不少。」

  白大偉比姐姐大六歲,今年已經過了三十五,可能操勞太多的緣故,鬢角的頭髮都已經發白。

  他身高大概一米七多點,比二姐高不到多少,穿著一件洗得發灰的藍色中山裝,外面套著四處漏毛的羊毛大衣。

  帶著個黑框眼鏡,左邊的眼鏡腿可能斷了,用黑布纏著,但因為無法完全對端,所以眼鏡左右高低不平,看起來仿佛兩隻眼睛一大一小。

  放到這個時間線,余秋堂和這位二姐夫還不太熟悉。

  結婚和回門見過兩次,後面每年最多見一兩次,每次回來呢,家裡人多,兩人也很難說幾句話。

  所以就局限於認識。

  但真不熟。

  「姐夫。」

  「你坐坐,坐下說話,喝水不,我給你倒水。」

  「不忙,我不渴。」

  「還是……」

  「你們兩個聊,我去給你們端水。」

  余春桃丟下手裡的東西,回廚房去倒熱水。

  余秋堂開門見山,「姐夫,那個孩子咋樣了?」

  白大偉臉色微微一變,「很讓人揪心,但也是幸運,沒有完全咬斷,醫生說是可以接上,不過後面能不能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就要看運氣。」

  又說:「不過,疤痕肯定要留在胳膊上,以後當兵什麼的是不可能了。」

  說完,便是長長嘆息。

  余秋堂點點頭,「確實可憐,上次我在集市上聽我二姐說了,說是你找到了獵人,我就想著說,那這事情應該也解決差不多了,沒想到後面還有這種情況。」

  白大偉苦笑。

  「說起這個,我也一肚子氣,你兩個人來的時候,給我吹的天花亂墜,說是他們走南闖北,什麼都沒見過,熊和老虎都不在話下,更不說解決幾隻野豬……」

  余秋堂一愣,「這肯定是吹牛啊,其他的說說就算了,還老虎不在話下,我們這裡哪有什麼老虎,猞猁都很難見到。「

  「可不是嘛,這不,當時我也是病急亂投醫,想著趕緊將人請回來,把那些豬卵子早點解決掉。

  誰能想到呢,那兩個人被我們村里好吃好喝招待過,卻是繡花枕頭,野豬沒搞到,反而差點把自己給折騰進去。

  當時若不是傷他的野豬被大家吆喝聲嚇到,我估計其中一個人,腰子要被頂穿,若是從臉上給啃一口,那基本人就沒了。」

  「原來這麼驚險。」余秋堂附和著。

  想著肯定是那些半吊子獵人,還以為是在山裡伏擊野豬呢,根本沒意識到村裡的野豬,獵捕方法和山里完全是兩回事。

  「對了,我咋聽人說,村里來個騎摩托車的人要幫著獵野豬,不會是你吧?」

  余秋堂還沒回答,余春桃提著暖水瓶過來,「不是他還是誰,我剛才還在說呢,他說他一定能行。」

  「這可不能亂來,」白大偉急忙擺手,「做任何事情,我們都要實事求是,能力多大,我們就做多大的事,野豬處理不了,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看余秋堂不以為然,他笑道:「總不能野豬沒處理,把我小舅子給搭進去。」

  余秋堂也笑笑:「不試試你咋知道,若論教書育人,我肯定比不上姐夫,若說和那些野物較量,那姐夫估計騎馬也趕不上我。

  這件事我們都和村長交代好了,等下你就瞧好吧,保證一次性解決你後顧之憂,讓你能順心順意好好做的老師。」

  「這個……」

  白大偉看余秋堂這樣肯定,也不好說什麼,下意識去看自己老婆,心想你這好歹勸勸你家兄弟,可不要莽撞亂來。

  人家專業的獵人過來差點把命丟下,他一個半大的毛頭小伙子,憑著一股莽撞能成事嘛,說搭進去是開玩笑,他萬一出點岔子,可就後悔來不及。

  余春桃明白丈夫的意思,但先前她也和余秋堂商量過,余秋堂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她也就沒辦法,只能苦笑著搖搖頭。

  「好啦,我就是來看看你們,我現在要去忙正事,你們就聽著村裡的大喇叭通知。」

  余秋堂也不願意繼續聽二姐夫囉嗦,提著槍來到村委。

  也就是兩間小房子,一間是會議室,一間是辦公室。

  裡面亂七八糟堆著各種東西,余秋堂過去時,村長和幾個人正焦慮地站在村委門口等待,細問得知其他幾人都是村幹部。

  現在全村人都知道來了個獵人,準備將那些害人的野豬搞掉,都等著村里這邊安排呢。

  「小伙子,你是大偉的小舅子吧,還不知道咋稱呼呢?」村長問。

  「叫我余秋堂。」

  「哦,秋堂兄弟,我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讓大家都炒豆子了,現在咋辦?」

  余秋堂用腳踢踢腳下的毒芹,「這個東西,切碎,等下我有用。」

  「這是毒芹菜吧,這東西可不能亂碰,會拉肚子的。」

  余秋堂點點頭,「又不是給人吃,照我的意思去做就行。「

  余秋堂也不想一件件事都解釋清楚,要不還不知道拖到啥時候,乾脆臉色平淡一些,免得這些人問東問西。

  打獵終究是個技術活,又不是靠嘴裡傳授點門道,人就真會了。

  沒有長期的磨練和經歷,也不可能成為優秀的獵人

  這些人問這麼多,解釋清楚,也毫無意義。

  讓一伙人朝著同個方向前行,最好的方法不是告訴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而是儘量什麼都不說。

  只告訴他們,終點有什麼就好。

  村長不愧是村長,非常有眼力勁,一眼看明白余秋堂並不想說,便陪著笑問:「那我們現在還做什麼?」

  「毒芹切碎後,把所有豆子混合起來,全部帶到這裡集合,然後村里安排二十個壯漢,要真正的壯漢,膽子大,身體好,秀才書生就不要來了。」

  「這個沒問題,小伙子我們有的是,還有呢?」

  「每個人準備一個火把,火把會做嘛,就是找廢舊的棉絮或者衣服,綁在木棒棒上,用鐵絲紮緊,然後浸泡在煤油里,到時候備用。」

  「這個你放心,我們會搞,我們經常會晚上去山裡的,就是要用到火把。」

  「那樣最好,然後嘛……」

  余秋堂覺得還缺點東西,突然發現牆角有一面大鼓,立刻眼睛一亮。

  「那個鼓,能用吧?」

  「能用,咋不能用呢,這是我們真月刷社火用的大鼓,是正宗的牛皮做的,非常好用,聲音能傳出十里地。」

  「好,那這面大鼓,等下要用到,敲鼓的人準備兩個,到時候換著敲,鼓的聲音不能停止。」

  「這個也沒問題,我們有人選。」

  余秋堂微微一笑,「你們村這個配置不錯啊,這樣就夠了,我保證幫你們把野豬解決掉。」

  村長笑道:「那可就全指望你啊,秋堂兄弟,我們真是拿那些狗日豬卵子沒辦法,你說村里也有小伙子吧,但你不能一直守著追吧,人少太危險,擔心出問題,人多的話,它們就跑了。

  等你一散,它們就立刻再跑回來,我們大傢伙也都有事,總不能一直去追。

  真是把人頭要搞炸了。

  你要是解決掉那些野豬,可就真是幫我們村大忙。」

  余秋堂點點頭,想到什麼,接著說:「我那會剛來看到那個女人扯我姐夫什麼的,這個你們村委要秉公處理,我姐夫照顧學生,比自己的孩子都疼愛。

  他是真心想讓你們這裡的孩子學點東西,增長見識,將來走出大山,你們可別讓他寒心。

  要是我們姐夫心冷了,不管這裡的學生,你們想再找他和我姐那樣的好老師,可就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了。」

  村長連忙點頭,「何嘗不是,我們大傢伙都有眼睛吧,白老師和余老師是什麼人,對我們娃娃咋樣,大家都記在心裡,你放心,我們心裡都有桿秤,不會讓兩位老師心寒。」

  余秋堂點頭,這個村長的態度很讓他滿意。

  不管做什麼事情,能得到一定正方面的反饋,就會讓人心情好很多。

  就怕那些一旦感恩之心沒有,以為出點錢,就能解決一切事情的人。

  「好,你就按照我說的這些,趕緊落實,另外讓大家早點吃飯,還有不到三個小時天黑,準備好的人,要提前就位。」

  「沒問題。」

  村長和村委幾個幹部立刻下去安排,余秋堂再次在附近查看一番,又趁時間還早,沿著麥地西面的山坡上去一截,比較幾個位置,最好選好射擊方位。

  下午四點沒過多大會,天就班黑了,村長將所有備用的人都集中在村委會門口,每個人手裡都舉著個做好的土火把。

  兩個身強力壯的壯實小伙,把村委會的大鼓也抬出來。

  萬事俱備,就等著余秋堂安排。(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