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一個被人冒名頂替的秘密

  蘇南衣施了個禮,對太妃道:「母妃,我要向您稟告一件事情,還請摒退左右。」

  現在蘇南衣就像是渾身在閃閃發著光,說什麼都是對的。

  太妃毫不猶豫的答應,擺擺手讓眾人退下。

  院子裡一片安靜,蘇南衣這才道:「母妃,我私下做了一件事,沒有事先稟告您知道,現在,是該告訴您的時候了,先請您恕個罪。」

  太妃淺笑,「無妨,母妃知道,你做的事一定是有道理的。」

  「多謝母妃。」

  雲景一手撫著鴿子毛,一邊問道:「娘子,是什麼事?是秘密嗎?」

  「對,是秘密,一個隱藏了很久的秘密,一個被人冒名頂替的秘密。」

  不知為何,雲景在聽到「冒名頂替」四個字的時候,心尖猛然一抖。

  蘇南衣拍了拍手,院門外響起輕輕的腳步聲響。

  那腳步聲很慢,像是一個久病的人,脫著腳步慢慢而來。

  太妃心口微跳,她莫名就有些緊張,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她隱約感覺到,可能……會有什麼她超乎她想像的事情要發生。

  那人終於慢慢出現在眾人面前,太妃眉頭猛然一皺,眼中浮現幾分戾氣。

  雲柳霍然睜大了眼睛,雙手緊緊抓著裙擺,身子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來的人素衣布裙,頭髮披在腦後,只別了一枝木簪。

  她身形瘦弱,但氣色瞧著還算不錯,一雙眼睛漆黑髮亮。

  正是流桑。

  太妃的眼底閃著恨意和怒火,牙關緊咬,要不是努力控制,一聲暴喝就要出口。

  她不知道,為什麼蘇南衣會把這個賤婢招來,更不知道,這個該死千次萬次的賤婢為何現在居然能走了。

  蘇南衣轉頭看她,太妃看看向蘇南衣,目光中滿是不解。

  「母妃,我知道您一時很難接受,您對流桑的恨,緣於她對景兒的傷害,」蘇南衣握住她微顫的手,聲音輕輕,「可您想過沒有,或許,流桑是被冤枉的。」

  太妃一怔,睜大眼睛,滿是不可置信。

  蘇南衣微微點頭,對流桑道:「流桑,你來說吧。」

  這話一出口,眾人又是一驚。

  流桑在滿是震驚的目光中,緩緩開口,「太妃,奴婢流桑,冤枉!」

  她的聲音低啞,和以前的嗓音完全不同,但是她確實開口說話了。

  太妃已經忘記了流桑的聲音,這一瞬間有些恍惚。

  「流桑,你能說話了?」雲景好奇,「可你的聲音不一樣了。」

  「是,回王爺,奴婢的聲音的確和以前不一樣,是因為被人強灌下啞藥傷了嗓子,要不是因為王妃出手相助,奴婢到現在依舊說不了話,縱然聲音有所不同,奴婢也銘感五內。」

  雲景像個好奇寶寶,「你剛剛說冤枉,你有什麼冤枉?」

  流桑眼中含淚,「王爺,您可還記得,當初是誰救了您?」

  雲景愣了愣,太妃看著流桑,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冒出來,攪得她心神俱亂。

  這怎麼可能?

  雲景似是在回想,「當時本王掉入水中,其實並不是太記得,但本王記得,似乎有一股子很濃的香氣……」

  「啊,本王想起來了,是沉水香的味道!」

  流桑淚流滿面,「正是,那日奴婢從庫房領了沉水香,要給太妃做薰香用,可途經小湖,看到王爺落水,一邊叫喊著一邊跳水,身上的沉水香也遇水而散。

  那日不知怎麼的,竟然沒有人來,奴婢只能咬著牙把王爺推到岸邊,可終究沒了力氣,後來隱約看到我的表妹阿柳過來,這才鬆了口氣。」

  流桑手捂著胸口,眼睛裡慢慢蓄了淚,那日的情景歷歷在目,她不知道來來回回想了多少次,今天終於能再次說出口。

  「奴婢本來想著,表妹來了,王爺得救了,奴婢也能鬆口氣,可不知為何,等奴婢醒來,奴婢成了謀害王爺推王爺入水的人。

  更讓奴婢意想不到的是,指證奴婢害王爺的人就是我的好表妹阿柳,奴婢心慌意亂,無法解釋,後來又失了聲音,被打斷了腿……」

  流桑極力忍著淚,可說到這裡,這麼多年的屈辱,都像潮水一般湧來,直至把她吞沒,她終忍不住淚如雨下……

  太妃身子微微顫抖,眼睛看著流桑。

  小七從外面進來,手裡拿著一本陳年帳冊。

  蘇南衣翻開其中一頁,已經微微發黃的紙頁上,其中有一行小字。

  太妃院中領取沉水香一兩,領取人:流桑。

  而那個日期,太妃不會忘,流桑也不會忘,正是雲景當年落水那一日。

  只此一條就可以證明,流桑沒有撒謊。

  太妃心生懊悔,為什麼……為什麼當年她沒有好好問一問?為什麼那麼急著把流桑推入那種境地?

  蘇南衣握住太妃冰涼的手,輕聲安慰,「母妃,你是愛子心切,不忍景兒受苦,害怕失去他,怒極失了理智,也是被人蒙蔽,不必為此自責。」

  流桑抹了淚,「太妃,奴婢從未怨過您,因為奴婢知道,您的心都撲在王爺身上,不想讓王爺受到一絲傷害,奴婢救下王爺,奴婢不悔,太妃……」

  太妃嘴唇顫抖,眼中有淚,她慢步走到流桑面前,扶住流桑的手臂,「流桑,這些年,苦了你……」

  雲景也走過來,小聲道:「流桑,本王還沒有謝謝你。」

  流桑心頭又澀又暖,用力抿著嘴搖頭。

  眼淚飛濺,她多年的冤屈,終究還是被血淚洗刷。

  雲柳早癱倒在地,自從流桑開口說話那一刻,她就感覺天旋地轉,知道自己要完了。

  太妃轉頭看著她,最初有多感激她,現在就有多恨她。

  恨不得親手掐死她。

  「打你都髒了本太妃的手,」太妃恨聲道,「雲柳,這幾年你把本太妃當個傻子耍,本太妃還賜了你姓,府里的人也把你當半個主子,你是不是很得意?」

  雲柳瘋狂搖頭,跪爬過來雙手要抓太妃的衣擺,太妃一腳踢開她,「滾開!你這個心腸歹毒的賤婢!枉流桑以前經常在本太妃面前說你的好話,若非是流桑,你怎麼入得了王府,又怎麼會被提升成大丫環!」

  「你不但不心存感恩,還如此對待她,你簡直就不是個人,連畜牲都不如!」

  雲柳著急的想要辯解,卻發不出聲音,又急又怕,只能胡亂的比劃。

  蘇南衣走到她面前,俯首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雲柳滿目驚恐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