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親自來訪

  對於阿特萊迪斯幼稚的抗議,路西法輕笑的說道:「讓他來地獄找我。」

  阿萊遲疑的說道:「萬一他不來呢?」

  「他不來?」路西法漫不經心的目光划過阿萊的身上,把阿萊對阿特萊迪斯的保護看的一清二楚,說到底阿萊沒有擺脫精靈族的歸屬感。

  「你告訴他,我不介意把他幹過的事情都告訴路西菲爾。」

  冤有頭債有主其實挺不錯的。

  阿萊懂了。

  既然阿特萊迪斯大人還把路西法當作彌賽亞來對待,那麼憑什麼讓路西法來見他。比起熾天使長路西菲爾的驕傲,身為地獄之主的路西法更加傲慢幾分,完全不把阿特萊迪斯的威脅放在眼裡,甚至反過頭就來威脅生悶氣的阿特萊迪斯。

  就無恥而言,阿萊深感佩服。

  真難以想像路西法和路西菲爾是同一個天使。

  數日之後,光明精靈王怒氣沖沖的來到了地獄,一巴掌揮開了擋路的地獄之門。

  地獄接連作為事發中心,三天兩頭都有外界的生靈跑來定居,惡魔已經不感到稀奇了。然而這一回來的是光明精靈王,只要是喜歡在凡間溜達的惡魔都對他不陌生,這位精靈王可是名副其實的路西菲爾黑,平生最討厭聽見任何有關於路西菲爾的事情。

  聯想一下教廷和精靈族的微妙關係,惡魔們露出恍然大悟的齷齪神色。

  上當受騙的光明精靈王來找撒旦討債了!

  為了看撒旦的八卦,那些惡魔都「好心」的為阿特萊迪斯指路,避免了沒有來過地獄的精靈王迷路在複雜的九層地獄裡。

  阿特萊迪斯一鼓作氣的衝到了第九層地獄,魔阻殺魔,勢不可擋,一身光明之力讓生活在底層的惡魔們閃瞎了眼,唯有高等惡魔還有閒心來評價一下阿特萊迪斯的容貌和身材如何。

  萬魔殿的階梯下,阿特萊迪斯沒有走上前,而是直接喊道。

  「路西法!」

  「我來了,你給我出來!」

  精靈王的聲音在魔法的加持下,清亮無比,頓時把萬魔殿裡的墮天使都驚動了。經過了魔宴之後,他們沒有想到還有敢直呼路西法真名的傢伙!

  米迦勒扒到了窗戶邊,「是哪個惡魔這麼有勇氣來砸場子?」

  別西卜把膝蓋上的書籍翻到下一頁,淡淡的說道:「笨蛋,你聽不出這是阿特萊迪斯的聲音嗎?」

  萬魔殿的窗戶里探出數個墮天使的腦袋。

  侍從們也無比佩服敢上門的精靈王,怪不得在天堂的時候,阿特萊迪斯就敢和路西菲爾殿下叫板,如今路西法陛下已經稱霸了地獄,阿特萊迪斯還敢繼續來找麻煩,簡直不能用直率來形容了。

  坐在黑暗御座上,路西法任阿特萊迪斯叫破嗓子也沒有動一下眉頭。

  他笑吟吟的看著精靈在地獄的寒風裡凍得美麗。

  阿特萊迪斯的光明之力在黑暗世界猶如黑夜的一盞燈,足夠明亮,卻無法長久的堅持下去。也因為阿特萊迪斯的堅持不懈,路西法看清楚了他雙眼裡的情緒,好似憤怒的焰火,燃燒得純粹,偏執而又固執,仿佛不從他這裡得到一個解釋就不罷休。

  彌賽亞是阿特萊迪斯的朋友嗎?

  是的。

  被親近者欺騙是什麼滋味,路西法再懂不過。

  「真是拿你沒辦法——」路西法垂下眼睫,唇角泛起絕非嘲諷的笑意。他改變了原本不予理會的念頭,優雅的站起身,黑色的華服從光滑的地面拂過,好似黑夜裡濃稠的一筆艷色。

  阿特萊迪斯喊得都口乾舌燥了,氣憤的盯著階梯頂端的萬魔殿。

  難道真的要走上去?

  太丟臉了!

  這樣的念頭剛升起,他瞳孔一縮,就看見了站在頂端的路西法。對方黑衣華服,容顏和他認識的路西菲爾一般無二,周身的氣質卻判若兩人。黑髮的墮天使不曾開口,宛若身處於另一個遙遠的世界,在黑暗的彼端安靜的注視著他。

  那是連靈魂都一起凍結的冷漠目光,地獄的寒風都似乎停止,為他的出現。

  無法形容的強大,以及高傲。

  王的尊嚴不容觸犯。

  阿特萊迪斯的怒氣一剎那萎靡,隨即堅持自己的信念,揚起下巴說道:「路西法,我把你當作朋友,你就是用這種態度來回報我?」

  站在整個地獄之上的撒旦輕輕說道:「你站在那裡犯傻,還要我陪著你犯傻嗎?」

  阿特萊迪斯:「……」

  說好的友情呢!換了一個殼子就不算數嗎!

  阿特萊迪斯來不及咬牙切齒,眼前的場景陡然一晃,再次看清楚四周,他已經來到了被惡魔稱之為「萬惡之源」的萬魔殿內。無盡的財富堆砌出極致的奢華之美,燈火照亮大殿,路西法站立於其中,抬眸一眼,仿佛能夠攝去所有生靈的目光。

  偏偏,這一點對光明精靈王無效。

  阿特萊迪斯天生點亮了削弱路西菲爾美色的技能,這次延續到路西法身上。

  阿特萊迪斯身處於萬魔殿之中,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他雙目望著四周,眼神不斷閃過痴迷,這絕對是藝術的神之領域啊!

  「阿特萊迪斯。」

  光明精靈王身上各種沉迷的粉色氣泡被路西法一句話戳破。

  阿特萊迪斯沒好奇哼了一聲,見路西法儀容典雅,神色平靜,他飛快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讓自己不會在可惡的路西法面前失禮。

  恢復社交狀態的阿特萊迪斯冷著臉,說出自己的來意:「路西法,我不清楚你是怎麼變成該隱,不過我不認識該隱,他的過去與我無關,我認識的是彌賽亞,那個從凡人一步步走到天堂的銀髮聖子,你的所作所為對我而言是莫大的欺騙。」

  「還有——」阿特萊迪斯的眼眸一眯,話鋒尖銳起來,「上次你闖入我族聖地,帶走了一個精靈的事情,你能否給我一個解釋。」

  重新坐回王座的路西法一怔,眼底閃過訝然。

  他何時搶了一個精靈?

  待阿特萊迪斯磨牙的把事情的經過說出來,路西法以手掩唇,忍下了笑意後說道:「這件事情倒是個誤會,上次我約路西菲爾在精靈族見面,不小心被你撞見了。」

  阿特萊迪斯呆住,卡殼道:「所以……你那個時候……」

  「沒錯。」路西法頷首,「我懷裡的是路西菲爾,不是什麼精靈。」

  這一系列陰差陽錯,導致他放置在精靈族外面的身體被光明精靈王找到,後來在精靈族鬧出了一場緋聞。路西法此時回憶起來,被追著跑的怒氣倒是沒有,很是心平氣和。那些需要遮掩身份的歲月已經過去,他恢復了自己的本體,不再需要為一個謊言圓上無數個謊。

  阿特萊迪斯手抖的指著他,「路西菲爾為什麼會昏迷。」

  路西法微笑的說道:「因為他懷了我的孩子,不小心動了胎氣,順便一說,我的孩子已經出生了,他叫瑪門,以後你有空,可以讓阿莫拉去天堂找他玩耍。」

  阿特萊迪斯如遭雷劈。

  原來天堂那些喪心病狂的傳聞是真的!路西法愛上了路西菲爾!

  「哈尼雅……」

  「我親生兒子。」

  「奈寶尼爾……」

  「我的孫子。」

  路西法優雅的答道,絲毫沒有做出這種事情的羞愧。

  阿特萊迪斯和他大眼瞪小眼片刻,萬魔殿裡質問的氣氛消失一空,阿特萊迪斯憋了半天問出最後一句話:「路西菲爾事先知不知道你是誰?」

  路西法攤手:「不知道。」

  阿特萊迪斯的臉色由悲轉為喜,又想到路西法的欺上瞞下,表情扭曲。

  路西法連路西菲爾都騙了,何況是騙他——

  阿特萊迪斯都不知道該為自己點蠟,還是給熾天使長點蠟了,碰上聖子「彌賽亞」,還產生好感,這簡直是他這輩子最眼瞎的一次!

  欣賞完他五顏六色的表情,路西法沉吟的問道:「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如果你當初討厭路西菲爾,是由於上帝的偏愛,那麼得知了光暗平衡的真相後,你為何還會繼續討厭路西菲爾?」上輩子也是這樣,他被上帝打入地獄之後,光明精靈王的態度頂多是緩和了一些,排斥依舊。

  阿特萊迪斯慫搭下肩膀,「你敢去照一下鏡子嗎?」

  路西法疑惑,隨手變出了一面鏡子,淡定的照了一照,「有什麼問題嗎?」

  阿特萊迪斯惡狠狠的盯著他完美無缺的面容,悲憤的吼道:「你什麼時候不用這張冷漠的臉看我!我什麼時候就能對你改善態度!」

  更別提路西菲爾習慣性用眼角俯視他!

  路西法:「……」

  這就是為什麼阿特萊迪斯對彌賽亞好的原因嗎?

  他笑得很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