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黑暗精靈

  在路西法稱王之後,九層地獄第一次出現了日曆這種東西。

  以魔宴為開端,稱之為地獄1年。

  要論這場墮天影響最大的是誰,恐怕除了天堂的高層,就是凡間的阿特萊迪斯了。

  光明精靈王以自然之光為力量本源,天生崇尚自然,喜歡世間一切純善的事物,比之黃金聖光龍王,他是三界最接近熾天使的生靈。即使是上帝也給予了他一定的特殊待遇,哪怕阿特萊迪斯總是針對路西菲爾,上帝只當作是無傷大雅的小彆扭。

  阿特萊迪斯一生順風順水,唯獨在路西菲爾身上屢次碰壁,恨的牙痒痒,再加上熾天使長從各個身份都壓了光明精靈王一籌,這一口氣沒吐出去就被堵了無數年。

  他討厭路西菲爾,連帶著十分喜愛敵對路西菲爾的聖子彌賽亞。

  誰料創/世慶典的部分真相在三界流傳,這下子誰都知道聖子彌賽亞是個假身份,彌賽亞的靈魂是路西法,而路西法的靈魂與路西菲爾同源同根。

  他們就是一個天使。

  阿特萊迪斯整個精靈都懵逼了。

  阿伽耶還在他身邊感慨,你要是下手早一點,路西菲爾都被你嫖到手了,當年的彌賽亞可是非常柔弱。

  阿特萊迪斯屏蔽阿伽耶的話,大腦遭到轟炸之後,意識到一件事情——他被路西法和路西菲爾聯手耍了!那兩個傢伙根本不是死敵,分明是情人啊!

  混蛋啊啊啊啊啊啊!

  精靈族的聖地里,阿莫拉小公主蔫耷耷的站在那裡,聽見她的父親冷厲說道:「不許去找奈寶尼爾!不許跨入黑暗教廷一步!以後和他絕交,阿莫拉,你不要和黑暗教廷再有來往了。」

  阿莫拉可憐巴巴的說道:「奈爾得罪父親了嗎?」

  一聽到奈寶尼爾的名字,阿特萊迪斯遷怒的說道:「不是他,是他爺爺!我再也不想看見他家小崽子出現在我面前了。」

  阿莫拉無可奈何的在心底說了一聲:奈爾,抱歉。

  黑暗教廷,一直沒等到阿莫拉過來的奈寶尼爾十分詫異,琢磨著是不是精靈族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派了一個信徒去詢問情況。沒想到等來的結果是信徒被精靈族的侍衛揍了回來,外加阿莫拉禁足在精靈族,不允許去黑暗教廷找他玩的消息。

  據說,下命令的是光明精靈王阿特萊迪斯。

  奈寶尼爾安撫信徒下去休息,一頭霧水的喃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和阿莫拉自幼小建立的友誼一直獲得長輩們的同意,阿特萊迪斯也是把他視作後輩,時常讓精靈族的護衛帶著小公主過來找他玩。

  這說翻臉就翻臉是什麼節奏?

  奈寶尼爾趕緊去找同為精靈的阿萊,這件事情關乎教廷和精靈族的友好關係啊。

  一跨入阿萊休息的地方,奈寶尼爾下意識放輕腳步,目光印入阿萊披肩的黑色長髮,如果仔細去看,這樣的黑髮更接近墨綠色,是極為深沉的色彩。撒旦的黑暗之力仍然殘留在阿萊的身上,輻射出隱隱強大的氣息,哪怕是奈寶尼爾也產生了一絲畏懼。

  這樣的阿萊讓他感覺到陌生——

  奈寶尼爾想後退去找亞爾曼商量,但是阿萊已經今非昔比,沒有回過頭就說道:「進來。」

  從前幾日回到凡間,阿萊的心情就沒迴轉。就算得知巴爾還掛在石柱上當旗子,他依舊一想起萬魔殿上發生的事情就雙目赤紅,這件事情幾乎成為了他的心魔。

  不過看見來找自己的是奈爾,他的態度溫和多了,「奈爾,有什麼事情?」

  奈寶尼爾倒豆子的把事情經過說明,重點闡述阿特萊迪斯對他的態度。阿萊聽見阿特萊迪斯的態度大變,回想起這三年精靈族和教廷的關係冷淡下來,起初是以為光明和黑暗陣營的問題,目前看來倒有可能是阿特萊迪斯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我去一趟精靈族。」

  阿萊站起身,改良的信徒服裝讓他顯得清冷許多。

  奈寶尼爾想到路西法爺爺給阿萊的力量,咂了咂舌,立刻讓開路。

  黑暗教廷的大長老出門,還是正式拜訪精靈族,頓時驚動了精靈族實際的管理者阿伽耶。得知阿特萊迪斯做了什麼事情,阿伽耶青筋直冒,好聲好氣的迎接著作為自己族人的阿萊。

  阿萊從他這裡明白精靈族的「善意」,冷冷的說道:「希望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阿伽耶說道:「不會,我保證。」

  他心底只想按住阿特萊迪斯揍一頓,這種事情都不通知他一聲!

  外交的問題解決,阿伽耶的視線落在了阿萊大變的外表上,眉心皺起一道細痕,阿萊這個樣子倒是像了黑暗精靈,「阿萊,你這是墮落了嗎?」

  阿萊的瞳孔豎立,血色盎然,「是陛下借給我的力量。」

  阿伽耶鬆口氣,明白他口中的陛下指的是路西法,「去生命泉吧,我幫你把剩餘的黑暗之力淨化,你身上的負面力量太濃了,我聞得都有點呼吸不過來——」

  阿萊搖頭說道:「我感覺現在的狀態很好。」

  何止是好,是前所未有的好,他深切的感覺到了力量的魅力,正是力量,讓他無需面對巴爾的背叛而無能為力,而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巴爾往死里揍。

  阿伽耶還想勸什麼,但是看見阿萊鐵了心要維持這種狀態,就咽回去了。

  見多識廣的精靈王知道,阿萊離墮落不過是一步之遙。

  黑暗會令生靈沉迷。

  阿萊隨後跟著阿伽耶去見了罪魁禍首,阿特萊迪斯一看見阿萊的黑髮血瞳,表情難看得要命,「身為自然精靈,又信仰上帝,連你也墮落了嗎?」扭過頭,他去看阿伽耶,「精靈族的聖地什麼時候允許黑暗生靈進入?」

  阿伽耶微笑,「閉嘴。」

  阿特萊迪斯把阿莫拉抱到腿上,冷哼一聲,轉過身背對他們。

  阿萊沒有意氣用事,語氣緩和的說道:「光明教廷變為黑暗教廷也是無奈之舉,上帝抹消了聖子彌賽亞在天堂的過去,讓亞當頂替了原本的聖子位置,我們教廷也是為了聖子殿下出一口氣,至於聖子殿下的真實身份問題,我們事先都不清楚。」

  阿特萊迪斯的耳尖微動,「連你也不清楚?」

  阿萊真摯的說道:「不清楚。」

  不待阿特萊迪斯發表意見,他說出了心裡話,「對我來說,聖子殿下是誰都無所謂,我和教廷追隨的是他。其他不願意的信徒,我們也允許他們自行離開,而教廷依舊是教廷。」

  阿特萊迪斯的背影筆直,彼此沉默了半晌。

  阿伽耶數次想要插話,可是阿特萊迪斯身上散發出極為強大的氣勢,證明光明精靈王這一次是真的動怒了。純粹的光明讓四周的森林都蒙上了亮晶晶的光澤,宛若炙亮的白晝,吸收了黑暗之力的阿萊感到極度不適,忍不住後退兩步。

  最後,是阿莫拉扯著父親的衣袖,軟軟的說道:「父親。」

  孩童的聲音打破了僵持。

  阿特萊迪斯撫摸著阿莫拉嬌嫩的臉頰,低聲說道:「讓路西法給我一個解釋,我不接受他以前的欺騙。」

  「我會替您通知陛下。」

  阿萊猶豫了一下,心中屬於精靈族的那部分感情讓他答應了這個條件。

  走出了精靈族的領地後,阿萊產生了許些後悔,阿特萊迪斯擺明著要路西法道歉,但是路西法的性格……像是會道歉的傢伙嗎?

  阿萊打算走一步算一步了,不到萬一,他並不想割捨精靈族。

  為了這件事情,阿萊又親自走了一趟地獄之門,按照路西法留下的路引,前往了第九層地獄。一隻黑暗精靈踏入地獄深處,自然引來了惡魔們的矚目,有些實力不低的惡魔摸著下巴嘀咕道:「黑暗精靈?看上去不太像啊,這雙赤紅的眼睛太像深淵大惡魔了吧?」

  深淵大惡魔在情緒激烈的時候都會露出一雙赤紅的眼眸,眼眸的色澤極為純正,幾乎無法模仿,而阿萊的眼眸雖然摻雜了一絲暗沉,但是無限接近那種特殊色澤了。

  借著深淵大惡魔的凶名,他順通無阻的來到了萬魔殿。

  無視七十二柱「魔王」的慘象,阿萊走過恍若無盡的階梯,階梯上籠罩的壓迫力卻不能讓他彎下脊樑。他的手指在衣袍下握緊,風中似乎傳來了一聲低低的聲音,「阿萊……」

  巴爾極為虛弱的睜開眼。

  可是頭顱低下,他看到的不是綠髮活力的精靈,而是一個被黑暗籠罩的纖細身影。

  黑色第一次刺痛了惡魔的眼睛。

  奢華的萬魔殿上,阿萊的到來,為路西法帶來了凡間的最新情報。路西法聽完他拜訪精靈族的行程,這才記起了被他拋之腦後的阿特萊迪斯,「他在生氣?」

  阿萊說道:「是的,他還拒絕了阿莫拉和奈爾的接近。」

  阿特萊迪斯的任性也是一流,簡而言之——我看你不爽,看你全家都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