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了所有的熾天使後,彌賽亞就和梅塔特隆去了第六重木星天。*
沒了聖子和天國宰相在這裡,其他熾天使也就紛紛告辭,不敢摻合熾天使長的事情。在阿斯蒙蒂斯、貝利亞、加百利走後,別西卜倒是想要留下來說什麼,結果身後的領子被抓住,薩麥爾毫不客氣的把自己監獄裡關押的待罪天使給逮了回去。
米迦勒比別西卜走得主動,所以沒有享受到這番待遇。
「放開我,薩麥爾!」
「你跟我老老實實回監獄,你的關押時間是五年,現在才過去幾天而已。」
「哈哈——」
「米迦勒你敢笑我!」
別西卜拔高了聲音,覺得自己被米迦勒這個同一陣營的傢伙嘲笑了。米迦勒不以為意的露出爽朗的笑容,別西卜是五年,他是半年,薩麥爾的這些警告對他壓力不大。
更何況……嘖,別西卜的黑歷史還在他手中呢。
米迦勒摸了摸下巴,要是別西卜再敢對著殿下發情或者痴漢,他絕對會把這件事拿出來晾一晾,讓別西卜知道羞恥心這種東西是能夠戰勝愛情的奇蹟。
三個熾天使不同性格的聲音逐漸變小,他們遠離了水晶天。
路西菲爾的眉骨輕抬,這些嘈雜的聲音終於離他遠去。坐在梅塔特隆的宮殿裡,他支著下巴,心道薩麥爾還算製得住他們,照這樣的情況來看,米迦勒應該很快就能出來幫他處理公務。
他一點都不煩惱米迦勒和別西卜之間根本不存在的私情,而是在煩惱自己該怎麼辦。他無法對洗禮後的彌賽亞坐視不理,哪怕對方失去了記憶,性格大變,彌賽亞依然能勾起他心中壓下的情緒,令自己在第一時間看到的永遠是對方。
可是彌賽亞呢——
他現在看到的不是自己,目光環繞著上帝,猶如最初滿心孺慕著上帝的自己。
路西菲爾一瞬間很心塞。
坐著發呆也不開心,他就獨自走向水晶天的傳送陣,返回宮殿去工作。
自從被銀髮惡魔糾纏過後,他多出了一個發泄負面情緒的渠道,就是晚上揍惡魔,再把地獄的那座華麗的宮殿打成碎渣,每次這麼做之後,惡魔的表情都會有些扭曲和心疼娘親無良,呆萌寶寶威武爹。奈何這一次快過去一個月了,路西菲爾晚上準時睡覺,還是沒有看到那個大搖大擺用自己容貌出現的惡魔。
不想見的時候一定會見到,想見的時候一定見不到,路西菲爾一肚子氣的中途醒來,再繼續睡覺。
反反覆覆幾天,路西菲爾成功進了久違的小聖堂里靜心。
有了小聖池的光明和美善氣息,他輕吐一口氣,充斥著無數念頭的心總算被平復下來。不再去想著彌賽亞,不再去想著那個惡魔異端,他闔眸坐在小聖池的旁邊,水流溫柔的划過他的周圍,盪起金色的漣漪。
【路西,你的心平靜下來了。】
【是我過於自傲,心性修養不足,我會開始注意這方面的問題。】
【……好。】
上帝在他心靈中響起的聲音消失,路西菲爾背後的冷汗溢出,祈禱的姿態不變,眉目里緊張一閃而逝,他知道自己度過了一次難關,沒有被上帝突擊檢查到自己的思維。
要是神知道他和彌賽亞發生過關係——
路西菲爾清空大腦的思維,對這個未來拒絕猜想。
在靜心結束後,路西菲爾習慣性的感應了一下彌賽亞的行蹤,想要知道他在幹什麼。一個月沒有見面,彌賽亞完全投入交接的問題之中,除了木星天基本哪裡都不去,這次他不是和阿斯蒙蒂斯進行交接天使長的事務,而是和著「過去的」自己。
得知這一點的時候,彌賽亞其實是錯愕至極,上帝從沒跟他說過自己是二次轉生的人。
名為托拜厄斯的副官一把眼淚的訴說著上司的事情,包括他的人際關係和生前的來歷。彌賽亞好長一段時間都眉頭蹙起,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有兩段人生,一段在凡間,一段是來到天堂後的生活,聽托拜厄斯說,他在凡間還有一個十多歲的兒子,疑似親生兒子。
嗯,對了,兒子母不詳。
「咔嚓——」他捏段了脆弱的羽毛筆。
不能精準控制力量的彌賽亞撇開臉,不明白過去的自己為何會留下這麼一堆爛攤子。而且托拜厄斯說,他在這些熾天使同伴當中,關係最好的居然是那個疏離優雅的路西菲爾,其次是阿斯蒙蒂斯和貝利亞。
手指撫摸耳邊的黃金耳墜,彌賽亞對「關係好」這一點勉強認同了。
這段時間的交接工作沒有時間限制,他依舊盡善盡美的把事情做完,直到覺得精神疲憊才去了後殿休息。來不及給自己替換新物品,彌賽亞之前就發現寢殿的布置很合他胃口,乾脆就承接下來繼續住了。唯有在享受和品味方面,彌賽亞才覺得自己和過去的「彌賽亞」是同一個靈魂。
其他方面……
時間太短,上手速度快不代表他全部學完了。
彌賽亞有些挫敗,但是來源於靈魂的驕傲讓他不認為自己會做不到。
解開衣物,摘去了身上大部分的寶石首飾後,彌賽亞赤足的踏入浴池裡,沒有看到耳墜上鑲嵌的寶石散發出細碎的光爭婚奪愛,老婆很搶手。
小聖池裡路西菲爾不知不覺拖延了平時的禱告時間,目光注視著虛空,臉上發燙起來。
他看到了彌賽亞在清洗身體,耳墜晃蕩到後面,還能看到優美的脊椎彎下,背部乾淨白皙,浴池的水浸潤過彌賽亞的身體,依稀能看到他打了個哈欠,最後趴在浴池邊。銀髮聖子骨子裡的慵懶與以前一模一樣,仿佛他要是走到對方面前,彌賽亞還是會笑著給他一個親吻。
然後他也會被抱入浴池,肌膚相擁——
路西菲爾果斷掐斷了這份連結視線的魔法印記,以防自己靜下來的思維再次飄到天邊。半響,他面無異色的離開了小聖堂,經過出口的時候,附近的智天使連忙行禮,目光不自覺的黏在了路西菲爾身上。直到他回到行政宮殿,那些如影隨形的愛慕視線才消失在身後。
天堂暗戀自己的天使很多,卻沒有一個天使敢去和上帝說過心意。
一是沒有資格,二是沒有勇氣。
路西菲爾轉眼就把那些愛慕拋之腦後,走入寢殿內,撩開自己頸邊的金髮,打算把脖子上的飾品卸下來。手指不小心觸及耳垂,上面沒有任何飾品,在鏡子裡顯得有些單薄。
他想起了彌賽亞奪走了他的一隻耳墜,後來他就沒有再戴上任何耳墜,又要防止彌賽亞時不時的喜歡坑一下別西卜。路西菲爾摸了一下保留至今的耳洞,失笑的搖了搖頭,本來還以為那傢伙會準備送他一對,結果是自己先送出了禮物……
不僅如此,在洗禮之前的那一夜,他還把自己當作禮物的成全了對方的願望。
路西菲爾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仿佛能夠透過容顏的輪廓,看到那個得到一切又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彌賽亞,不禁喃道:「到頭來你就只給我留下了記憶嗎?」
在路西菲爾的無名之火下,鏡子碎了一地。
第二天,彌賽亞在整理完了手中的大部分事情,前往了水晶天面見上帝。他需要上帝親口告訴他,自己的過去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
等路西菲爾知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彌賽亞走出宮殿。他放下自己的公務,匆匆的從行政宮殿出去,並且召喚自己的馬車過來。不久之後,獅鷲獸拉著的馬車降落在傳送陣附近,他踏入裡面,不早不晚,在半路上攔截下了彌賽亞。
「路西菲爾?」
「你是要去水晶天嗎?我也有事要去一趟,不如一起。」
路西菲爾一口說出了對方的目的地,傳送陣沒有停止光芒,往上一界進行傳送。彌賽亞的眼底划過迷惑,不過面上還是同意了對方的提議,他們一起去總比他單獨去找上帝來得尷尬。
路西菲爾見他沒有反對,鬆了口氣。
他不怕彌賽亞知道一部分過去,問題是上帝會怎麼說?彌賽亞的事情在上帝眼裡並不光彩,路西菲爾不希望彌賽亞用厭惡的態度去看待自己的過去。
乾脆他在場,上帝也不好用言語讓彌賽亞猜錯了方向。
畢竟路西菲爾深知——
吾神的語言藝術也是點了滿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