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父子相見

  以諾要來天堂,這可能是路西法養傷以來的第一個好消息,而第二個好消息無疑是執掌著天堂大權的路西菲爾對以諾開後門,默許以諾留居天堂一個月。這一個月是路西菲爾敢給予的極限,因為沒有意外,一個月後又是大聖堂會議,他們需要去稟報戰爭結果,到時候上帝肯定會甦醒。

  然後神又看到了以諾……

  路西法一默。

  他理解路西菲爾的心情,任誰的孩子被上帝直接丟過監獄後,都不會想讓他們再次見面!

  不過這次戰爭結束,沒有提前驚動上帝,就代表戰爭中隕落一個王級惡魔不算太嚴重。路西法看不到世界的光暗界限,那個層面屬於神靈的領域,他只能憑著對黑暗的感應來判斷失衡的程度,確保上帝不會提前實施平衡光暗的行動。

  「殿下,殿下?」托拜厄斯呼喚著走神的路西法。

  路西法今天都是笑若春風,心情很好,也令托拜厄斯敢打斷上司的心理活動,,「剛才有一位智天使過來通知我,說殿下在凡間的孩子可以在恆星天和木星天內活動,其餘地方禁止涉足,殿下若沒有時間看護,可以讓一位擅長結界的智天使下來幫忙,無需因此耽誤公務。」

  路西法聽到這種婉轉的話,就知道是路西菲爾在時刻關注以諾的事情。對方明面上是關心自己,實際上是擔心他的疏忽會讓以諾受到傷害。可惜路西菲爾與以諾的接觸時間不長,並不清楚以諾甚至可以克服極大的空間壓迫力。

  這給了路西法一次機會。

  見到聖子那微妙的眼神,托拜厄斯突然有種蛇盯上青蛙的感覺,小小的抖了一下。

  天堂的出入口,以諾是在兩名智天使的護送下前往恆星天。才到天使腰部高度的男孩有著一頭極為純粹的金髮,白嫩的小臉上滿滿是好奇和天真的笑容,很容易就獲得了智天使對幼崽的喜愛。一路上見到以諾的天使都露出驚嘆,這個孩子太漂亮了,還擁有比一般天使都純粹的金髮,簡直不像是凡間的生靈。

  上至人之祖的亞當,下至這位彌賽亞的養子,天使產生一種錯覺,與彌賽亞殿下相關的人都樣貌好極了。

  果然是……咳咳,不可說。

  在經過傳送陣的時候,一位智天使忍不住開口:「以諾,你是彌賽亞殿下的養子還是親生孩子?」他旁邊的同伴輕咳一聲,想要阻止他問這種隱秘的問題,但是以諾不加掩飾的問道:「你也覺得我和父親很像?」

  「非常像。」

  兩位智天使都無法否認這一點。

  不止是神似,連笑容都有種隱隱的熟悉感。

  以諾開心的說道:「我也不清楚,父親從來沒有說過我的母親是誰,既然父親說我是收養的孩子,我就是吧。」這麼一段話下來,智天使都心生憐憫,暗想彌賽亞殿下在這方面太過分了,明明是親生的孩子,卻對外說是養子,還不肯告訴孩子母親是誰。

  傳送陣亮起,智天使小心的為以諾支撐起防護結界,等待通道口的光芒逐漸暗淡下來。

  以諾的視線捕捉到光芒外有一個修長身影靜立,發自內心的親切感油然而生。

  一定是父親!

  然後他被喜悅沖昏頭,直接撲了過去,「父親!以諾來看你了!」

  智天使驚呼一聲,「以諾,不得無禮!」以諾抱住了一個手感極好的腰部,疑惑的聽到身後的話,轉眼一想自己的父親才不會責怪自己沒有行禮就抱他,他便甜滋滋的用腦袋蹭了蹭,撒嬌的說道:「父親,你怎麼不來天堂門口接我,我走了好久的路,腿好酸,幸好有天使哥哥抱著我走了一段路。」

  智天使心驚膽戰的從傳送陣出來,立刻鞠躬行禮,「殿下,這個孩子是來看望彌賽亞殿下,不太熟知天堂的情況。」

  「無事。」

  聽到清雅平淡的男性嗓音,以諾從高興中一呆。

  好像……不是父親的聲音……

  他僵硬著脖子抬起頭,入眼是一雙蒼青的瞳色,宛若曠野的天空,而這個天使的尊貴已經凌駕於蒼穹之上。觸電般的縮回手,以諾羞窘的後退幾步,按照阿萊教導的方式對路西菲爾行禮,「是以諾失禮了,熾天使長大人。」

  和以諾想像中不同,對方沒有惱怒於他,「你是來找彌賽亞?」

  「嗯。」以諾乖巧點頭。

  「我帶你去我的宮殿,他馬上到我的這裡來交接事務。」路西菲爾忍住撫摸他頭頂的想法,打量著這幾年以諾的變化。個子長高了,臉也越來越像他,金色的頭髮比他的色澤還濃郁,唯獨眼眸的顏色偏深,區別開了他們兩個的特徵。路西菲爾看得仔細,智天使感覺到熾天使長的溫和,也不禁仔細的看了過去。

  優雅完美的熾天使長,和來自凡間羞澀的小聖子,一大一小站在靠近的位置上,不是一般的相襯。

  比起銀髮的聖子,以諾的發色倒是有點像路西菲爾殿下。

  智天使隨即把這個可怕的念頭打消,不敢繼續深思。他覺得明天務必要去小聖堂淨化心靈,否則怎麼會突然聯想到路西菲爾殿下和以諾更像是一對父子?這可是一說出來就能進天使監獄的想法啊。

  有路西菲爾在,自然不需要智天使再繼續幫忙看護。讓兩名智天使返回第一重天的入口後,路西菲爾放慢了腳步,帶著以諾走出這片通道,而他的白色獅鷲獸的馬車就停留在外面。以諾看到這四頭威武強悍的獅鷲獸,登時驚嘆了一下,「殿下,這是您的馬車嗎?」路西菲爾看了看那幾個討好眼神的獅鷲獸,勉強不再惱怒它們在戰場上的問題。

  「這是我的馬車,那幾頭是我養的獅鷲獸。」路西菲爾第一次拉住以諾的手,輕聲說道:「我們上去,恆星天很大,你短時間無法走到我的宮殿。」

  以諾的手指微縮,然而包裹住他的掌心太溫暖,令他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反應過來後,以諾發現坐的位置也離路西菲爾很近,馬車騰起,強大的氣流撩起他的金髮,卻被路西菲爾用力量輕而易舉的鎮壓住了氣流。哪怕是在高空,以諾都感覺不到半點不適應,喜悅的趴在馬車上觀賞地面的景貌。

  這就是恆星天!

  四處都是神聖風格的建築和場所,氣質高雅的天使來往於街道,時而抬頭看到天空的獅鷲獸行禮。在這裡,以諾找不到任何粗鄙的地方,許許多多在凡間看不到的樹木和花草點綴著恆星天,靠近北方的平原上,還依稀可見一片茂密的森林。著迷的看了一遍,以諾發現它就像是傳說中的理想鄉,充滿了安逸和不可思議的美麗。

  「父親就生活在這裡嗎?」以諾不知不覺問出了聲。

  「不是。」路西菲爾的目光注視著孩子,「他是主天使長,掌管四品主天使,平時是居住在第六重木星天,但熾天使階級都擁有恆星天的居住權,所以他在恆星天亦有屬於他的宮殿。」

  以諾興奮的說道:「父親的宮殿?在哪邊?」

  路西菲爾辨認一下下面,伸手指了中央地帶的一處華麗的宮殿,在這座宮殿的旁邊也零零散散的分布幾座。即使靠近最繁華的主幹街道,環境也十分安靜,沒有智天使會唐突的進入宮殿範圍,畢竟有權在寸土寸金地帶建立宮殿的都是熾天使。

  以諾的視線從自家父親的宮殿移開,看到了更大更令他流口水的一座。

  好、好恢宏!

  「那裡是……」

  「我的。」

  路西菲爾詭異的有了一種把彌賽亞比下去的成就感。

  看到宮殿也就離抵達不遠了,白色獅鷲獸往下高速俯衝,半空中響起以諾的尖叫,「啊啊啊啊——」

  路西菲爾的耳朵懵了一瞬間。

  「慢一點!」

  他安撫著縮到他懷裡的孩子,冰冷的呵斥著趕著回去的獅鷲獸。阿莎露出委屈,帶領其他三個獅鷲獸開始減速,以人類能夠承受的速度往下面下降,心想:不能逗那個孩子實在太可惜了。

  到了地面的時候,以諾腿腳發軟,被路西菲爾無奈的抱著走了下去。

  以諾唯一驚喜的是不遠處走來一個銀髮青年,那正是他不會再認錯第二次的父親。

  「父親嗚嗚。」

  孩子朝路西法伸出手,眼角含淚。

  路西法熟練的把他抱了過來,笑得要多溫柔有多溫柔,「殿下,謝謝你把孩子接了過來。」以諾進入天堂,本該率先知道消息的他居然是第二個才知道,要不是立刻過來了,路西菲爾想把以諾帶在身邊玩嗎?

  路西菲爾淡然,「不用謝。」

  他無視他們的親近,踏步走向自己的宮殿。高貴的熾天使長再想念孩子,也不會明目張胆的去帶孩子,不過……把以諾帶離彌賽亞的範圍,他還是非常很樂意。

  這是他生的孩子!

  路西菲爾今日的好心情消失無蹤,心塞的聽見自己的孩子喊彌賽亞為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