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濡慕之情

  「戰爭結束了嗎?父親受傷了嗎?」

  在凡間的光明教庭,以諾揪著阿萊的手臂不放,眼巴巴的看著他。

  距離上一次彌賽亞回來的時間已經過去數年,以諾也從一個可以在父親腿上撒嬌的孩子變成了少年體形。繼承了這世上最優秀的血統,他稚嫩的五官如同清晨的花瓣,金色的頭髮不再亂翹,被侍從打理好再用細繩編織在身後,走路的時候一甩一甩,單去看以諾的外表,便美好得不似凡間的生靈。

  可是阿萊每次和亞爾曼商議以諾的事情,就一臉牙疼。

  因為他們都分不清以諾到底是像了彌賽亞,還是像了天堂的熾天使長!連光明教庭現在都默認以諾是彌賽亞的私生子,拿出對待小聖子的態度對他,讓阿萊和亞爾曼哭笑不得。

  上帝之子的兒子,總比養子的身份聽上去高大上多了。

  這就是長老們一致不吭聲的原因。

  「以諾,你跟我來,在這邊不方便談論事情。」阿萊把思緒整理了一下,帶以諾走到會議室里,僕人把殿門關上,恭敬的離開。光明教庭如今收納了八位長老,主要的權利依舊掌控在他和亞爾曼的手中,精靈族和龍族則作為他們的靠山,讓其他種族的長老不得不服氣。

  阿萊把打聽來的戰爭刪減了一部分,用溫和無害的角度為孩子講解他父親的事跡。

  以諾聽了一會兒就撇嘴,「不要用童話故事來蒙我啊,我才不信戰爭這麼簡單,父親很強沒錯,但是惡魔數量那麼多?」他撲在阿萊的膝蓋上,雙眼明亮如寶石,「告訴我真實的事跡,我聽阿特萊迪斯叔叔說過一句,惡魔想把父親搶回去當魔後,其他惡魔叫囂著不能獨占。」

  阿萊:「……」

  臥槽,光明精靈王你跟一個孩子說了什麼污糟的內容!

  把族裡最不靠譜的王給罵了一頓,阿萊乾巴巴的說起真實版本,這回掐頭去尾,只說了最精彩的部分。比如說地獄有個強大的惡魔叫巴爾,他在彌賽亞死去前就對聖子傾心,什麼禮物都送了一大堆,以至於在戰場上就制定了要把彌賽亞擄走的計劃。

  「然後呢?」

  「然後……你父親重創了他,不需要任何天使救,自己從地獄裡走了出來。」

  「哈哈哈!」

  以諾笑翻了,果然父親是最強的!

  清脆的笑聲響徹房間,像是最勃勃生機的鳥雀。以諾不停的詢問起後續,連帶著阿萊也笑了起來,不再以沉重的心情去講述這場戰爭。大概在孩子的眼裡,什麼殺戮什麼血腥爭鬥,都在他父親的光芒下無足輕重。

  「你們在說什麼,笑成這樣?」亞爾曼推開門。

  阿萊正在說熾天使長坐在戰車裡,所有惡魔嚇得不敢過來搶彌賽亞的事情,以諾朝後面揮了揮手,「亞爾曼叔叔,等下再聊,我要我父親的事情!」

  亞爾曼委屈的找了個位置坐下,這些內容他都聽過了,該笑的早笑完。

  兩個長老一個上午的時光消耗在會議室里,以諾也意猶未盡的聽完了父親揚名的全過程。阿萊和亞爾曼沒有浪費時間的感覺,對以諾的問題細心解答,不讓他因為對戰爭一知半解而想岔了事情。替彌賽亞照顧以諾,並且培養好教廷下一代小聖子的以諾,這就是他們重中之重的責任!

  阿萊說完這些後,用精靈語問道:「以諾,精靈語學習得怎麼樣?」

  以諾的臉色苦下來。

  「還、還好……」

  他結結巴巴的說話顯然不能令阿萊滿意,精靈秀氣的眉頭擰起,大有懲罰他今天下午別想玩的意思。

  亞爾曼發揮他寬容的一面,「啊,難得以諾這麼高興,阿萊你就不要掃興啦。」阿萊悄悄瞪了他一眼,就是好友的這個脾氣,才把以諾縱容得敢去精靈族探聽彌賽亞的事情。

  以諾記吃不記打,把精靈語的事情拋之腦後,祈求道:「阿萊叔叔,我想要去天堂看父親!」

  阿萊一怔。

  亞爾曼撓著頭,「你為什麼突然想要見他?」

  以諾笑道:「亞當爺爺說只要有人帶路,天堂不難進,可是阿特萊迪斯叔叔不帶我去。」

  以諾不是單純的孩子,小小年紀就和凡間的每個勢力高層打交道,再加上飲血的問題困擾著他,心智發育得也比長壽長壽種族的生靈快。耳熟目染下,他自有一套信息來源,「幫幫我嘛,我是光明教庭的小聖子,死後一定會進天堂,提前去一次應該不難。」

  亞爾曼把目光看向平時做主的阿萊,阿萊翻了個不雅的白眼,「不行。」

  以諾的淚珠子不禁在眼眶裡打轉。

  亞爾曼立刻心疼了,「阿萊,他不是我們龍族或者精靈族的孩子,對父親的依戀更重,你想想,這個年齡的我們在幹什麼?總不能讓以諾孤獨的成長啊。」阿萊遲疑的想到精靈族的幼年期,再看看以諾渴望的眼神,他猛然發現自己忽略了這部分。精靈和天使的情況一樣,一千年成年,在未滿十歲前,他估計還沒有獨立玩耍的能力。

  以諾不一樣,比起天使和精靈,他更接近於變異的人類。

  「好吧。」

  阿萊勉為其難的同意了。

  至於彌賽亞會不會頭疼,這就是他那個當父親的事情了。

  進入天堂之前,阿萊去找教廷的裁縫專門定製服裝,對方一聽說小聖子會去天堂看望彌賽亞殿下,立刻眼睛發亮。而後想到天堂的時空壓迫力,這個來自海界的裁縫嘆息的說道:「我做的衣服大概能支撐三天,如果以諾小殿下要在彌賽亞殿下那裡居住,恐怕要用到高等附魔類材料了。」

  阿萊一口答應,「沒問題,材料我可以拿到。」該輪到光明精靈王貢獻一點的時候。

  精靈族裡,光明精靈王在哭泣,「阿伽耶,你怎麼可以這樣寵著那個孩子,這是我珍藏的布料啊,我還沒做衣服呢,嗚嗚。」阿伽耶面無表情的翻箱倒櫃,想到那個幼崽的可愛模樣,他手上加快速度的翻找,也瞧不上那些普通的東西,手一握,就抽出了一匹顏色最好的白色布料和幾盒珠寶。

  把東西丟入空間口袋,阿伽耶疑惑的看著阿特萊迪斯,「你不是說和彌賽亞合作嗎,怎麼連給他兒子一點禮物都不肯?」

  「合作是合作,我對討好彌賽亞沒興趣。」

  阿特萊迪斯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扭頭看外面的風景。

  「咦,你一開始不是很喜歡他嗎?」

  「那是剛開始!」

  「不就是上次彌賽亞贏了天使慶典的第一名,尤利西斯都沒這麼在意,你別顯得自己心胸狹窄啊。」

  「不是啊!」

  阿特萊迪斯搖頭,眼神糾結的說道,「彌賽亞之前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有趣的人類,後來……」阿伽耶坐到了他對面,示意他不要吊胃口,阿特萊迪斯抓了一把頭髮,納悶的說道:「現在他和路西菲爾給我的感覺差不多,但是有一點比路西菲爾好,這傢伙不循規蹈矩,每次都能做出讓我震驚的事情。」

  「說到底……」

  「嗯?」

  「你嫉妒了,我親愛的阿特萊迪斯。」

  阿伽耶攤手,丟下一臉急於辯解的光明精靈王,他施施然的去找阿萊。

  上天堂的衣服有了,首飾打造了一套,阿萊和亞爾曼還順便組織了一場傳教儀式,讓信徒把一部分信仰之力傳遞到以諾身上,讓他不會被天使瞧不起。這些方法皆是彌賽亞走前留下來的手段,阿萊試過自己也去掌握信仰之力,但是成效遠不如以諾。

  對此,他羞愧撞牆,這父子都是天賦縱橫之輩啊!

  亞爾曼誤解阿萊的反應,拍了拍他的肩膀,憨厚的安慰道:「阿萊,不要和以諾比,他長大後肯定又是一個迷倒無數生靈的傢伙,讓他早點掌握信仰之力就能抵禦黑暗的侵蝕了。」

  想想惡魔是怎麼追求彌賽亞……

  阿萊不寒而慄,為以諾的貞/操感到擔憂。

  把防惡魔勾引的技巧提上議案,阿萊專心致志的教導以諾天堂的禮儀和風俗,以諾拿出十倍的認真去學習這些內容。當光明教庭在用人脈打通了關係後,守衛天堂出入口的智天使鬆了口,同意以諾前往天堂,但是具體能停留多久就要看熾天使長的意見了。

  聽到這個消息,阿萊微笑的對以諾說道:「滿足你的心愿了。」而這個時候,以諾的緊急培訓才告一段落。

  「謝謝阿萊叔叔。」

  以諾抱住了阿萊,發自內心的感謝這個如師傅一般教育他的精靈。

  阿萊也很感慨。

  可是阿萊的感慨只持續了一秒。

  以諾淚眼汪汪的說道,「要是阿萊叔叔以後還是找不到情人,我長大後娶你怎麼樣?」

  阿萊:「……」

  這傢伙什麼時候把彌賽亞的風流給學到了!

  把以諾按在膝蓋上揍了一頓後,阿萊甩了甩手腕,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怎麼樣,還想娶我嗎?」

  以諾驚恐的搖頭。

  阿萊神清氣爽,果然收拾不了彌賽亞,收拾彌賽亞的兒子也是一件身心愉悅的事情。沒有再開玩笑,他給親自給以諾餵了一頓血食,保證未來幾天內都不會餓肚子後,他把吃飽喝足的以諾抱到了床上,「睡一覺,明天打起精神去天堂見彌賽亞。」

  以諾兩隻小手拉著被子,等到燈火暗下來,小聲的說道:「晚安。」

  「晚安。」

  阿萊的背影消失在他的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