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兩派黨爭對峙

  作畫者筆力成熟,他仿佛還能看到女娃被凍紅的鼻尖,因堆出滿意作品而得意的小眼神。

  躍然紙上的神情,讓大總管一下子想起,兩年前跟隨還是平陽王的殿下微服私訪時,遇到的可愛女娃。

  誰能想到父子兩跟林家的緣分,如此深,一個站起來還沒桌角高的丫頭,得了官家欽點入京,怕是福氣在後頭呢!

  距離京都三百里外的官道上,祥雲一行人被蕭樓、林老三等將士護在中央位置,一路上別說是盜匪劫道,連商旅遊人都繞道走。

  趙懷澈在車裡跟祥雲下了會兒圍棋,每回都險勝半子。

  祥雲知道他在下引導棋,玩了幾把後覺得沒意思,教他玩起五子棋。

  一開始還能勝兩局,後來被小少年掌握規則,她再也沒勝過。

  好在有天吉和天福兩個腦瓜子不那麼靈活的墊背,祥雲才覺得自己勉強擺脫「笨蛋」行列。

  幾日後,馬車一路晃悠到京都,剛好是個清晨。

  因為天氣原因,怕天寒地凍遇上下雨,路上結冰,走起來不安全,前一晚直接沒停歇,直奔皇城。

  剛好趕上當日的小朝會,謝遠和蕭樓、韓忠義、陳瀾幾位主要將領提前進了宮。

  祥雲、林老大帶著天吉天福兩孩子,在謝遠安排好的酒樓住下,一路上因為趕車,不敢吃太飽,怕撐著不舒服,這會兒算是能徹底敞開肚皮,品嘗京都美食了。

  鳳仙陪幾人用了早飯,安頓妥善幾個小的後,直接回了魏家。

  趙小公子被提前等候的宮中人接走,離開時想帶上祥雲他們一起,想著不合規矩,如今他不是平陽府的世子,皇宮也不是普通人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

  趙懷澈:「不用擔心,你們且在此住下,等我進宮請過安,父皇會下詔令,屆時便有人來迎接你們入宮。」

  林老大笑道:「不著急,我們還想在宮外轉轉,第一次來皇都,看什麼都新鮮。」

  天吉和天福早被酒樓外數不清的叫賣聲吸引,早上乘坐馬車,一路走來攤子上賣的都是六合鎮上沒有的。

  祥雲同樣如此,她還記得臨出發前林老太的交代,此行是來給家裡看鋪子的,另外她還想找找關於鄭氏那位御廚親戚的消息,看看傳說中的錦衣玉食樓,如今成什麼模樣了。

  周春身為六營將軍,尚且進不了大殿,像林老三、宋引這種在軍中官職不高不低的,更沒有當面見官家的資格,是以一直在將士們休息的地方候著。

  不能離開也不能亂走動,這對一向自由慣了的武將來說,跟渾身長了虱子不讓撓一樣難受。

  與此同時朝堂上,凱旋而歸的將領們接受慶武帝的召見,武將換上深紅色朝服,謝遠換的是墨綠色文官朝服。

  一排六七個人跪在殿上,其中還有跟韓忠義等人前後腳進皇都的北境將領。

  慶武帝高坐皇位,臉上滿是喜悅之色:「兩地戰役大勝,爾等是最大的功臣,你們上的奏疏朕已查閱,邊關的十幾萬將士勞苦功高,一路揮灑熱血衝鋒陷陣,在豺狼虎豹的凝視中殺出一條血路,獎賞是一定要有的,按照軍功發放賞銀,另額外從國庫劃撥一筆費用,作為給將士們戰場上浴血奮戰,家中親友提心弔膽的補償。」

  此話一出,台下諸位官員有一半左右,高呼官家仁善,是將士們之福,持贊同意見。

  另外以趙嚴為首的反方,卻覺得按軍功賞賜已經足以振奮軍心,前些年各地天災不斷,國庫空虛經不起這般奢靡。

  左相王冶道:「陛下愛兵如子,心情老臣可以理解,可如今國庫空虛,各地佃戶衣食尚不能滿足,不少農戶是家中吃不起糧才投奔的軍營,營中訓練雖苦,卻保證了將士們的溫飽,還有每月軍餉可拿,對比在家當農戶日子過得舒坦得多。

  北境和涼州大勝確實振奮人心,給有功將士們金錢賞賜理所應當,可再從國庫中劃撥銀兩獎勵將士家屬,卻是一筆大開銷,還請陛下三思。」

  趙嚴這派的官員,跟著附和。

  「是啊,十幾萬將士,每家一兩銀子,就得十幾萬兩。」

  「西戎雖除,餘黨未清,倘若再聚集一撥人來襲,軍中又是一筆不小的花費。更何況即便西戎滅了,還有北狄,朝廷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只要將士們不斷立功,獲得賞賜的機會數不勝數,何必在乎一兩次得失。」

  謝遠聽得,心裡發笑,忍不住沖道:「幾位大人的見地,謝某聞所未聞,今日算是漲了見識,按照你們的意思,諸位在朝為官,朝廷發放月銀和石糧,不是理所應當,反而成了施捨。

  諸位日後為江山社稷獻計獻策,建功績,賞賜什麼的也不用給了,反正你們已經領了例銀,都是該做的,更別提封妻蔭子這樣的大好事!」

  被懟得啞口無言的幾個文官,當場沉了臉。

  王冶哼了一聲:「謝大人何必咄咄逼人,聽聞此次涼州城一戰,大人也出了不少力,難道是怕陛下賞賜少了你一份?」

  趙嚴笑道:「王相國怕是忘了,官家前些日子已經流水似的給魏謝兩家送了不少好東西,連不到四歲的外甥女都當上了有封號的縣主,謝大人如今春風得意,豈會在意那點微不足道的賞賜,他是在給營中將士謀福祉呢!

  哎……還是出身驍勇之家好啊,邊關將士們總是誇讚謝大將軍愛民如子,不知道還有誰記得天下兵馬是握在誰的手上,他們又是誰的兵,誰的民……」

  此言一出,朝堂上的氛圍立刻變了味道。

  韓忠義眼底止不住的怒意投在攝政王身上,他的意思是,謝大將軍功高震主,邊關將士只知謝家不知皇家?

  三言兩語將一輩子戎馬的忠將,扣上莫須有的罪名,這無疑惹怒在場所有的武將。

  謝老將軍因為腰傷無法下床,沒有參加今日的朝會,魏磊卻是來了的。

  「攝政王什麼意思?疑心我們謝魏兩家對陛下的忠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