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一副慈母心腸的皇后終於訴完了自己似水不斷的溫和,動作極其優雅地用指尖拈起繡帕拭了拭自己發紅的眼角,啞聲說:「淵兒,你可算是回來了。Google搜索」
「你一走這麼多年沒半點消息,你都不知道本宮有多擔心你。」
論做戲的本領,能在宮中生存下來的人都不差。
不管內心的真實想法是什麼鬼魅陰暗,可做到人前的,永遠都是挑不出錯的得體。
面對皇后仿佛愁斷了心腸的擔憂,宣於淵也表現得極為鎮定。
他低下頭輕輕地笑了一聲,恭謹道:「讓娘娘憂心,是兒臣的錯失。」
「還望娘娘別往心裡去。」
皇后有心做個慈母,哪怕是表象也不想被人揪出錯處。
可宣於淵脫口而出的娘娘二字,其間自帶的恭謹實際上卻是難以言說的疏離。
宮中所有皇子皇女都得尊稱一聲母後,宣於淵憑什麼不改口?
自己才是名正言順的後宮之主,他憑什麼如此桀驁?
皇后注視著宣於淵八風不動的側臉,活像是生吞了一塊帶著火星子的紅炭,噎得不上不下的極不是滋味。
她無奈地嘆了一聲,揉著隱隱作痛的眉心輕聲說:「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胡話?」
「只要你安然回來了,那就是最好的事兒,本宮有什麼可計較的?」
說完不等宣於淵再噎她一下,皇后就當機立斷地說:「對了,你此番回來就不會再出京了吧?」
「既然是回來了,你年紀也不小了,也是時候收收心了。」
她說完笑著招了招手,身後站著的大宮女瞬間會意,帶著幾個人魚貫而出,從後殿裡抱出了一堆被仔細合攏好的畫卷。
看到畫卷的瞬間,宣於淵就明白了皇后的用意是什麼。
果不其然,皇后站起身來,親自拿起最上頭的一幅畫卷緩緩展開在桌面鋪平,眼中暗含打趣地轉頭對著宣於淵笑了下,說:「老祖宗說過,宣家男子當以成家立業為大,老二和老四府上的孩子都好幾個了,你身邊還一個人都沒有,長此以往算怎麼回事兒?」
「你之前年久在外,本宮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就讓人隨意找了些跟你身份相配的,特意讓畫師繪了人像,你來挑挑看喜歡哪個?」
皇后盛情相邀,眾目睽睽之下,宣於淵一時還不太好拒絕。
他沒什麼表情地走過去,目光落在皇后剛剛展開的畫像上,唇邊浮起一個不太明顯的弧度。
皇后說自己是隨意選的,可入眼第一個就是國公府的嫡出姑娘。
這隨意的標準,還真是不高。
宣於淵匆匆掃了畫像一眼,避諱什麼似的把頭低了下去。
他含混道:「娘娘有心了,只是兒臣暫時還沒有成家的想法。」
皇后捏著畫卷的手指無聲微蜷,笑得一臉無奈。
「你這孩子。」
「成家立業是大事兒,這樣的事兒,怎麼能不著急呢?」
「這才第一幅呢,你若是沒相中,咱們就接著往下看,慢慢選慢慢看,總能挑出個你喜歡的。」
皇后一張嘴就是早已準備好的長篇大論,仗著自己長輩的身份,用看似關切的言語把宣於淵一點一點地逼到了一個退無可退的境地。
見他實在不願多看,皇后哭笑不得地搖搖頭,說:「罷了。」
「你要是實在不想看,那就改日再說。」
「你剛回來不久,對京中的情況也不太了解,的確是不該著急跟你說這事兒。」
皇后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擺手示意身後站著的宮女把桌上的畫卷都收起來,話鋒一轉突然說:「不過話說回來,你現在雖然還沒大婚封王,可到底是年歲到了,身邊總是一堆侍衛小子也不是辦法。」
「這樣,你既然是不著急成婚,本宮賞你兩個體貼的宮女怎麼樣?」
宣於淵眼中冷光一閃而過,可不等他開口。
皇后就笑吟吟地說:「雖然說是宮女,可給你的人,自然是本宮精挑細選出來的,身份是不起眼了些,可伺候人的本事卻比大家閨秀強了許多,不說旁的,伺候你的飲食起居絕對不成問題,有這樣貼心的人在你身邊伺候著,本宮也稍微能放心些。」
皇后的話剛說完,殿外就走進來了兩個低眉順眼的年輕女子。
說是宮女,卻無一人做的是宮人的打扮。
二女各有嬌艷。
一人一襲粉色襦裙,眉目含水,哪怕是低著頭,也能從露出來的彼邊角中看出無數風情。
另一人穿著一身青衫,比起粉衣女子氣質清雅了不少,光是站著,就能讓感受到一種與常人不太相同的淡雅,似夏日青荷般動人。
這兩人不論是姿色還是氣質,都的確是配得上皇后說一句精挑細選。
畢竟世間凡俗之物太多,能從不知多少人中選出這麼兩個出挑的,可不是一件唾手可得的事兒。
宣於淵匆匆掃了二女一眼,暗暗在心底罵了一聲娘。
他剛藉口推脫了成婚一事,此時再見到這兩人,就不太好直接拒絕了。
否則今日就是他辜負了皇后的一片心。
皇后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他的婚事。
而是想找藉口順勢把這兩個人塞給他。
是他大意了。
宣於淵沉默著沒說話。
皇后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暗芒,拍了拍手輕笑道:「粉衣的叫連翹,青衣的叫連歡,連翹有一手好廚藝,煲湯的技藝比起宮裡的御廚也不遑多讓,連歡擅撫琴歌舞,嗓子還算不錯,還稍微懂得一點兒微末的養生之道,兩個都是不錯的。」
「連翹,連歡。」
垂首站在下方的兩個女子齊齊下跪。
「奴婢在。」
皇后笑得一臉慈愛,看了一言不發的宣於淵一眼,笑道:「這位是三皇子,從今以後你們就跟著伺候三皇子吧。」
「記住,你們是本宮賞出去的人,在三殿下身邊伺候的時候,務必謹言慎行,不可多生事端,否則哪怕是三殿下看在本宮的面子上不忍多罰,本宮也絕不會坐視不理,定當嚴懲!」
連翹和連歡脆生生地叩首應是,轉而再起身對著宣於淵盈盈下跪,聲調都透著一股如出一轍的嬌滴滴。
「奴婢給三殿下請安。」
宣於淵意味不明地看了二人一眼,微妙勾唇。
「既然是娘娘賞的人,就不必多禮了。」
「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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