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春草相陪,元寶的積極性高了不少。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罕見地在屋子裡練了半日的大字,得了玉青時的認可,才故作老成地揉著自己堆滿了肉的後背站起來。
還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活像是受了多大的折磨似的。
玉青時沒理會他作怪的聲響,手裡的筆動得飛快,頭也不抬地說:「把桌上的東西收拾好了才能去玩兒。」
「你們歇會兒,我這裡弄完了就出來做飯。」
春草像捧著什麼稀世珍寶似的,小心翼翼地把箱子上攤開的紙筆疊整好,正想幫元寶收時,元寶趕緊放下揉腰的手,奔過來捂著說:「你歇會兒,我自己來。」
他三下五除二把東西收好,眼巴巴地看著玉青時踮腳。
「姐姐,那我去院子裡玩兒?」
「去吧。」
「嗷嗚!可以玩兒咯!」
他一放下筆瞬間就變成了脫韁的野馬,跑得屁股後頭都是塵,生怕慢了一步就會被抓回來。
春草站著沒動,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走到玉青時的身後,小聲說:「姐姐,我幫你吧。」
玉青時筆尖微頓,好笑道:「你現在還不會抄書,等以後吧。」
「那……那我給你研墨。」
她說完像是怕玉青時拒絕,趕緊站在硯台旁拿起了墨錠,學著玉青時剛才的樣子輕輕地轉。
玉青時知道她不敢閒著,索性也就沒趕人。
春草跟元寶不同,她沉得住性子,也不多話。
站在旁邊也沒什麼存在感,只是再也沒讓玉青時自己研墨。
玉青時寫好最後一個字,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錯漏,把晾乾的紙張疊齊收好,說:「知道為何讓你跟著讀書嗎?」
春草捏著墨錠的手狠狠一顫,老老實實地搖頭。
「不知道。」
讀書入學堂,那都是富貴人家千金小姐的福分。
在此之前,她本以為自己能湊合活著就算是老天開眼,從不敢妄想自己也能有這樣的機緣。
玉青時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說:「都說聖人言囊括古今真理,可教人明理,也可辨是非。」
她說著唇邊溢出一抹微妙的譏誚,戲謔道:「只是我不信所謂的聖人言,大概也不能領會人們所說的書中公道正理。」
「怕自己把你教壞了,所以乾脆讓你讀些聖賢書。」
「不盼著你能多學什麼,只要能從中懂些我不能教你的就好。」
玉青時看似說笑,春草聽了卻想也不想就說:「姐姐是最好的人,你說的才是正理。」
玉青時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愣了下好笑出聲。
「小丫頭。」
「好了,出去做飯吧。」
玉青時有心想讓春草歇會兒,可她別的事聽一不說二,說不讓幫忙就怎麼都不行。
兩個人動手比一人快了許多,等秦老太從地里回來時,鍋里的飯菜已經馬上就能上桌了。
老太太放下小籃子笑得合不攏嘴,坐下挨個把春草和元寶都誇了一遍,吃過飯打發他們自去玩耍,壓低了聲音跟玉青時說:「薛家的事兒你聽說了嗎?」
春草離得近,聽到薛家二字兩眼立馬就直了,不等再聽下一句,立馬就心虛地夾著尾巴走得老遠。
玉青時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好笑道:「薛家又怎麼了?」
老太太嘆了一聲,小聲說:「薛強他媳婦兒有身孕了。」
婦人成親後有孕是尋常事兒,不值得特地提出來說道一番。
能被人們放在口舌之上非議的,多是婚後日久不孕的。
玉青時潛意識裡覺得老太太話裡有話,默了片刻才說:「這不是好事兒嗎?」
「奶奶為何這副神情?」
老太太心裡總覺得這樣的話跟玉青時這樣的小姑娘說不太合適,遲疑了半晌出口的話也很含糊:「薛強才剛成親,他媳婦兒就有了按理說是好事兒,可這婦人生養是有定律的,月份這麼淺,應當是看不出來才對。」
可薛強媳婦兒的肚子已經明顯有了弧度,一看就是不太對勁兒。
村裡的婦人們眼尖嘴也雜,見了說七說八的都有。
老太太今日出去聽人叭叭了一道兒,話到嘴邊實在是忍不住,悻悻道:「我還聽人說,他這媳婦兒在家時就是個不安分的,剛成親時薛強在家還好,可薛強頭半月就回了縣城裡做活兒,這段時日跟婆母公爹都在吵吵,攪和得滿家都不得安寧。」
薛家嬸子口舌厲害,性子也不饒人。
可她這個媳婦兒更是個潑辣的,撕了表面那層溫和秀雅,直接就是個潑皮,隔著老遠都能聽到爭吵之聲。
老太太看著薛強長大,甚至還曾想過把玉青時許給他。
如今一想到薛家的這一堆糟心事兒,後怕地打了個寒戰,含糊道:「還好當時我絕了不靠譜的心思,不然吶……」
老太太一說,玉青時就想起了曾經在芳嫂子那裡聽過的閒話。
她當時只是隨意一聽,不曾想閒話竟也有成真的時候。
她意味不明地低頭侍弄手上的針線,輕笑道:「吃自家飯不管別人家閒事,再怎麼折騰那都是薛家自己的事兒,您聽一耳朵忘了就是,何必往心裡去。」
老太太深以為然地點頭,看著玉青時手裡的舊衣裳,笑問:「這是給春草改的?」
蹲在牆角的春草聽到自己名字,耳尖地動了動,不由自主地扭頭看了過來。
玉青時裝作沒察覺到她的目光,點頭說:「嗯。」
「她就一身衣裳不是個事兒,先改兩件給她換著穿,等過些日子去鎮上,我再買些料子回來給她做新的。」
春草努力把上揚的嘴角壓下去,默默地又轉了回去。
玉青時被她這小動作逗得好笑,搖搖頭說:「你今日去看,地里的稻種怎麼樣?」
「長勢可好?」
提起地里的活兒,老太太樂得眯起了眼,笑著說:「長得極好,最多再過上一月,就能拔秧放水下田了。」
「我準備趁著秧苗還沒長好,先把散著的地都翻一翻土,灑點兒菜種子下去。」
「這樣等咱們下地插秧的時候,地里也能有些新鮮小菜吃。」
玉青時低頭咬斷手裡的線唔了一聲,說:「可以。」
「等把元寶送去村學,我跟你一起去。」
老太太笑著哎了一聲,有些為難地搓了搓衣裳,說:「遲遲啊,還有個事兒我也想跟你商量商量。」
老太太的話聽起來沒什麼起伏,可不知為何玉青時愣是從中聽出了一種左右難定的掙扎。
她面露不解,問:「什麼事兒讓奶奶這麼為難?」
老太太把手裡的衣擺搓成了麻團,長長地嘆了一聲才說:「是你大伯家的事兒。」
「你大娘今日來求我,說是有事兒想求你幫忙。」
「大娘找我幫忙?」
「此話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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