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萬萬沒想到董貫會說這話。
怎麼的，歷史書上記載錯了？
董貫這人不是貪財好色、只要銀子給得到位，什麼齷齪事都能做得出來嗎？
稍稍愣神片刻後，周凡即刻恢復冷靜，臉上還是維持著和顏悅色的笑容。
「董大人您說笑了，這怎麼能是賄賂呢？您每天日理萬機，操持著宮中大事，草民身為平民百姓，只是單純敬佩您、心疼您的操勞。」
「也正是因為這份敬佩和心疼，我才許下那句願意為您兩肋插刀的承諾。」
董貫冷冷哼了一聲。
他入宮多年，這種漂亮話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回了。
「別以為三言兩語就能迷惑我，我不吃你那套。」他對周凡的態度依然帶刺，略微上挑的丹鳳眼恨不得直接把周凡看穿似的，「莫要東扯西扯，老實交代！你究竟藏了什麼心思！」
董貫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周凡心知肚明，此人疑心極重，城府也深，若是繼續虛與委蛇，這事恐怕就要徹底涼涼。
他心一橫，把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董大人，實不相瞞，草民前兩天替自家娘子拒絕了高衙內的騷擾，誰知高衙內懷恨在心，竟讓他義父高俅暗中給我使絆子。」
「得罪了高俅，草民在這偌大的京城之中寸步難行，這才想方設法見得董大人一面，希望能得到董大人的幫助和庇佑。」
「你說誰？高俅？」
聽到高俅的名字，董貫眉心動了動，看向周凡的眼神有了變化，滿滿當當的提防轉化為幾縷深思。
原來是他啊？
呵呵，老天有眼！
他最近正看高俅那傢伙不順眼，老天爺就派了個幫手來跟他一塊對付他，這又何嘗不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不過是一個靠踢球上位的家奴，憑什麼在朝堂之中混得風生水起？
得到宋徽宗幾分青睞，尾巴就翹得老高，甚至還敢跟他作對，這種人若是留久了，必然會釀成無窮禍害。
若是能借著武家之手剷除，倒也是一樁美事。
這般想著，董貫臉上的表情和緩了幾分。
打量著周凡，他竟然笑了。
「嗨，武值，別那麼緊張，我剛才也就是隨便跟你開玩笑。」
「我早就聽說過你了，你就是專門為宮裡的貴妃娘娘供應香皂的工坊主人，對吧？」
「像你這樣的人才，和我合作，我歡迎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舉報你賄賂官員？來來來，快坐，我們好好聊聊。」
「以後你就是咱家的人了。」
董貫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周凡懸在嗓子眼的心也跟著放回了肚子裡，不著痕跡的用衣袖擦了擦下巴上的冷汗。
他還以為這回要吃閉門羹呢！
沒想到兜兜轉轉，董貫最終還是同意。
這下，不愁找不到靠山對付高俅了。
……
另一邊，高家。
偌大的府中，高衙內和高俅在後院涼亭之中相向而坐，身邊美女環繞，皆是衣著清涼，手裡拿著水果一口一口餵父子兩人，那畫面怎一個香艷了得。
「爹，你最近到底有沒有對那個叫武值的傢伙動手啊？」
「光是堵住他的出路可不行，咱們要主動出擊，這樣才能逼得他乖乖跪在老子面前磕頭認錯。」
享受著美人伺候，高衙內眼前再次浮現出那日在街頭邂逅潘金蓮的情景，心裡痒痒的，恨不得下一秒就將潘金蓮從周凡手中搶過來。
一旁，高俅嚼著女人剝好了遞過來的葡萄，斜著眼睛看向高衙內，一副「你小子心裡在想什麼還能騙過我」的表情，悠悠開口道。
「怎麼，武值到底哪裡惹到你了，讓你心心念念惦記這麼久？」
他早就吩咐下去，讓手下人但凡遇到武值，能為難就為難，能不行方便就不行方便，按理說，武值現在應該和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沒什麼兩樣。
即便如此，高衙內居然還不解氣？
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
根據高俅的了解，高衙內一天到晚腦子裡裝著的除了女人還是女人。
如今忽然和一個初來乍到的外鄉人爭鋒相對，八成也和女人有關。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沒錯。
「說起就來氣！一個鄉下來的矮子都能娶到如天仙一般的美人媳婦，我卻連碰一碰那美人的手都要被轟走，這是什麼道理？」
一想到潘金蓮每天晚上和那其貌不揚的矮子睡在一張床上，甚至還要行魚水之歡，高衙內就又氣又急，一巴掌狠狠拍在面前的桌子上，氣得咬牙切齒。
更可惡的是，那天武值拒絕讓潘金蓮陪他喝酒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威脅他？
反了天了！
再說，他高衙內一表人才，要錢有錢，要權有權，天底下哪個女人能拒絕得了他這樣的如意郎君？
武值憑什麼替潘金蓮做決定？
潘金蓮肯定早就對他芳心暗許了，只是礙於那死矮子的阻撓，才沒能和他雙宿雙飛。
只要把死矮子解決掉，一切就水到渠成。
想像著和潘金蓮共度春宵的畫面，高衙內只覺得小腹一陣熱流涌過，口乾舌燥，隨手摟過旁邊的侍女便親了一口。
「平時和青樓的姑娘花前月下還不夠你消遣，這回居然看上人家媳婦兒了？看不出來，你小子口味越來越重了啊。」
高俅有些意外，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絲毫不覺得高衙內此舉有傷風化，反而縱容到了極致，看熱鬧不嫌事大：「行，既然如此，為父就幫你一回，好讓你嘗嘗別人家媳婦的滋味。」
「武值大老遠從陽穀縣來到京城，說白了不就是想求個一官半職嗎？」
「等著吧，他想贏得皇上器重，那我就偏偏要讓皇上對其厭惡透頂！」
「明日，我就派人去皇上面前參武值一本，讓他不僅不能升官加爵，指不定連之前瞎貓碰上死耗子得來的六品官員也一併付諸東流。」
這一本奏摺參上去，不僅武值遭殃，說不定宋徽宗還會覺得他舉報惡人有功，獎勵他一大筆銀子。
「等他成了身無分文的喪家之犬，自然顧不上媳婦兒，到時候……」
高俅朝高衙內使了個眼色，滿臉壞笑。
高衙內心領神會，也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