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高衙內被打得一副眼冒金星連北都找不著的樣子,西門慶又慌又急轉頭對著魯智深高聲罵道。
「好你個魯智深,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居然敢對京城高官高俅之子動手,是想拉著我們整個陽穀縣一起陪葬嗎?」
他們二人原本不準備如此高調,可從現在的形勢判斷,再不亮明高衙內的身份,恐怕小命都要交代在這裡。
聽說高衙內是高官的兒子,圍觀群眾們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他能看得出高衙內身份不一般,卻也沒想到竟然是京城來的高官之子。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們又不混朝廷,不怕被針對。
可武值不一樣。
萬一他們因為今天這事記恨上武值,日後明里暗裡給他穿小鞋,那豈不是……
空氣沉靜片刻,隨即被魯智深的一聲嗤笑打破。
「洒家管你是誰的兒子!」
「洒家只知道,你們兩個畜生光天化日之下調戲我嫂子,該打!」
他素來最見不得女人受欺負,更何況是自家嫂子。
見魯智深不吃這套,西門慶的心徹底涼了。
威逼利誘都沒用,這下完蛋……
他咬牙,灰溜溜地轉頭,剛想勸高衙內「要不還是算了吧」,就聽見高衙內咬牙切齒的聲音,死活不肯服輸:
「呵呵,好小子,居然敢打我,也不知是哪個歪門邪道出來的和尚,滿口髒話,一言不合就動手。」
「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你這破德行,想來師父師兄弟也不是什么正經東西。老子早晚有一天帶人把你們寺廟給夷為平地,為民除害!」
「要我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們幾個沒一個好東西……啊!」
又是一拳重重落在高衙內臉上。
這一拳打得比方才還要狠。
輕薄兩個嫂子原本就已經讓魯智深怒火中燒,誰知高衙內如今竟然連他的師門也一塊兒罵了,這誰能忍?
高衙內被拳頭的力量打得向後倒去,西門慶避之不及,直接成了人肉靠墊,順帶著被壓倒在了地上,痛得齜牙咧嘴。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洒家撕爛你們的賤嘴!」
「再敢對我嫂子和師父不敬試試?說一個字就打一拳,只要你們受得住洒家的拳頭,想怎麼罵怎麼罵。」
「來啊?繼續啊,怎麼不罵了?」
「不給你們兩個點教訓瞧瞧,洒家今天就不叫魯智深!」
魯智深也是發了狠,每一拳都沒有收力,前後不過三五分鐘的功夫,高衙內臉上身上就青一塊紫一塊。
西門慶也沒逃過。
雖然魯智深攻擊的主要對象是高衙內,可他身為高衙內的小弟兼狗腿子,自然也沒能逃過連帶傷害。
高衙內整日流連花叢,本就腎虛、體弱,哪裡經得住魯智深這樣打?
第一拳頭下去,渾身便已經痛得連動都動不了了。
第二拳頭下去,眼前便發黑髮暈,喉嚨想要呼救,卻不聽使喚,只能發出「嘶嘶」的沙啞聲音,詭異至極。
不到十拳,便徹底沒了動靜。
圍觀群眾看著高衙內像個沙袋一樣,一動不動任魯智深捶打,隱約覺得不對勁。
這是被打得認命了?怎麼連掙扎都不掙扎一下。
就算是認命,身為一個活生生的人,吃痛也應該叫兩聲吧。
「等等,魯大人,他……他好像死了……」
半晌,終於有人壯著膽子戰戰兢兢上前指出情況不妙。
魯智深也愣了下。
剛才他光顧著撒氣,確實沒留意下手輕重。
伸手探了下高衙內的鼻息,魯智深瞬間冷靜下來。
糟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還真死了。
「呸,剛才對著洒家汪汪叫,洒家還以為多厲害呢,結果這就死了,不經打。」
罵罵咧咧地站起身,魯智深眉目間閃過一絲茫然無措,但隨即又變成了無所謂。
死了就死了唄。
誰叫他們兩個不長眼的當街調戲潘金蓮和李瓶兒?
這種人活著也是禍害,死了才好呢!
「死…死了?」
一旁,同樣鼻青臉腫的西門慶聽到死字,不可置信地盯著地上的屍體,整個人好像被晴天霹靂給擊中了,渾身發麻。
在原地站了足足五秒鐘,西門慶才反應過來,臉色煞白,拔腿就跑,哪裡還顧得上給高衙內收屍?
再不跑,地上說不定會多一具屍體!
看著西門慶一溜煙逃跑的背影,魯智深有些煩躁地撓了撓腦袋,完全沒當回事,上前兩步走到潘金蓮兩人面前,關切道:「兩位嫂嫂怎麼樣?那畜生沒對兩位嫂嫂動手動腳吧?」
「魯智深,你,你怎麼……」
潘金蓮被方才一幕嚇壞了,連說話都結結巴巴的。
她雖然厭惡西門慶和高衙內兩人的所作所為,卻也沒想過直接將人打死。
「哎,先別管我倆了,你趕緊跟我和瓶兒兩人回去,把這事告訴大郎,讓大郎來處理。」
人命關天,事情可不小。
得趕在發酵之前,將負面影響儘可能減少才是。
「不就是一個流氓?嫂嫂何必……罷了,我聽嫂嫂的。」
……
半個時辰後。
周凡處理完工作,原本正在家裡悠哉悠哉的喝茶打盹,卻聽到潘金蓮等人急匆匆的腳步聲,心裡咯噔一下。
聽完來龍去脈,周凡現實憤怒不已,隨後大驚失色。
死了?
大白天的,魯智深就這麼在眾目睽睽的大街上直接要了高衙內的命?
「智深啊,我該說你什麼好?早在你來民團等第一天我就告誡過你,收收你那脾氣,做事之前一定要先過幾遍腦子,冷靜之後再做決定,你怎麼又犯老毛病?」
周凡扶著額頭苦笑,已經預感到了接下來一樁樁一件件棘手之事。
高衙內雖然是個貪財好色的飯桶,可他義父高俅卻不是省油的燈。
朝堂之上,他從屬董貫一派,和高俅本就不對付,如今手下人又活活把高衙內打死,豈不是仇上加仇?
「武大哥,這也不能全怪我。」
魯智深雙手一攤,無奈道。
「洒家一開始也就是想給他點苦頭吃吃,誰知道他身子板那麼弱,才幾拳頭下去就受不住、見閻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