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有什麼面子

  如此的話,幾乎不用過腦子便可以直接說出。

  盛輓辭再度勾起嘴角,像是個沒有脾氣的傀儡一般。

  「不過王爺這麼急切的叫來微臣,想來是對這件事情有幾分忌憚和猜測的,那一會兒微臣便前往丞相府拜訪一探虛實,還請王爺寬心。」

  聽到這話,看著盛輓辭的情緒沒有泛起分毫的波瀾,沈執川垂放在身側的手握緊成了拳頭。

  他必須要承認,盛輓辭自打進入書房後,無論是態度還是言語都是十分周全,根本讓人挑不出問題。

  而他方才的嘲諷,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也是他心中逐漸騰升起了不安。

  這小女子,看上去好似對他仍舊言聽計從,可不知從何時起,不知道在哪裡長出了反骨,會冷不丁的就刺他一下。

  她好像在慢慢脫離他的掌控了。

  他墨黑的眸子緊盯著她,說一句話更是讓她置身冰窖,「阿辭昨日可是出了城?」

  盛輓辭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沈執川會這麼問,她腦海中瘋狂回想昨日是否有人跟蹤。

  而這樣的猶豫,讓沈執川更加不悅。

  他幾步靠近,將人推在牆上,使勁掐住她的下巴居高臨下的質問,「阿辭,我一開始就說了,你必須對我無條件的忠誠。」

  盛輓辭冷汗淋漓,張口就是解釋,「微臣昨日的確出城,但只是去郊外的馬場騎了幾圈馬。」

  說完她又補充,「王爺不信可以去問馬場的人。」

  此話不假,她每次去看望完弟弟都會去馬場假裝騎幾圈,已經形成了習慣。

  沈執川壓著怒意,突然笑了,「好得很。」

  他不說實話,那他之後便會親自將證據甩在她面前。

  「你走吧,剛才說的事,記得去辦。」他轉過身背對著她,語氣聽不出情緒。

  「微臣告退。」

  盛輓辭不敢再停留,卻還是假裝步伐平穩的離開。

  等她走後,沈執川伸手將桌上的青石硯台砸向門口。

  硯台摔得粉碎,他盯著地上的狼藉笑的發狠,想的只有一件事。

  如果知道阿辭真的在騙他,要怎麼懲罰她呢?

  從王府離開了之後,盛輓辭的心跳還是絲毫未減速。

  真是難活。

  聽沈執川的意思應該還不知道她去過莊子……這些事,她真的要抓緊解決了。

  但如果真讓他知道了,是弟弟的事讓她死得更慘,還是皇帝的事……

  直至午膳過後,盛輓辭才帶著侍從趕往到了丞相府。

  此時,丞相府門前,侍從雙手遞交了拜帖,盛輓辭在門口等了半晌,等到的卻是府邸中的侍從為難一般的笑。

  「不知道盛大人會突然到訪,可是老爺當下還在午睡,所以勞煩大人再等候一番。」

  盛輓辭雙眸眯了眯,內心明了,這個老頭是在有意磋磨她。

  連日來的折騰,讓盛輓辭本身就有些疲乏,原本為數不多的耐心就快消耗殆盡了。

  還拜訪什麼,有這個時間她不如回去逗狗。

  「既然午睡,那就多睡一會兒吧!」

  盛輓辭語氣不善,正欲轉身,忽然被一道清麗的聲音打斷。

  「什麼午睡?誰午睡?盛大人是來找我父親的吧!」

  宋輕煙歡歡喜喜的出現,一身淡綠色衣裙,襯的她格外清新,秀眉之間儘是明朗,瞧著心情很不錯。

  「算了,不打攪左相大人午睡。」

  盛輓辭不急著離開,微微頷首,靜靜等待。

  宋輕煙可是出了名的喜歡拆自家父親的台,有她在,今日定能見到左相。

  「我怎麼不知道我父親有歇午覺的習慣,這會兒應該在畫畫呢吧!」

  「整天除了畫山水就是畫花鳥,無聊的很。」

  方才為難盛輓辭的侍從臉色尷尬,目光落在地上不敢抬起。

  盛輓辭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侍從,一切盡在不言中,只故作驚訝的望著宋輕煙。

  宋輕煙當即瞪了那侍從一眼,眼眸之中一閃而過的沉重被盛輓辭看得清楚。

  「盛大人,我帶你進去找我父親。」

  「勞煩了。」

  盛輓辭微微欠身,默默跟著。

  外面的人都說宋輕煙是個喜歡熱鬧的小姑娘,為人颯爽,無憂無慮,一瞧便知道是被左相嬌慣出來的性子,今日一見,倒是讓宋輕煙對她另有看待,這小姑娘的心思可不是外人傳揚的那般天真無邪。

  拆了親爹的台,她也毫不在意,帶路也在喋喋不休。

  「我跟你說,我爹每天都讓我跟著他學畫畫,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學的,難道學了畫畫就極為厲害了嗎?」

  「還非要讓我學著畫什麼梅蘭竹菊,非說畫中自有真意,明明就是他喜歡,非要逼著我一起,真是煩不勝煩。」

  宋輕煙嘟嘟囔囔的,一副老大不滿意的模樣。

  盛輓辭對這小丫頭喋喋不休的事情根本不在意,能被她隨意念叨的事情,就算是字字句句聽進去,也定然無用,今天自己走這一趟沒那麼輕鬆。

  後花園,涼亭內。

  遠遠的看見宋懷塵正在作畫,盛輓辭默默上前。

  宋懷塵已然上了年紀,瞧著倒是頗有些老驥伏櫪的風骨,待到一幅畫落成,盛輓辭適時開口。

  「宋大人的畫當真是極好,筆走龍蛇,頗有燎原風貌。」

  宋懷塵聽著誇獎美滋滋的,滿眼得意,聽著聲音不太對,抬頭見到盛輓辭的瞬間,眼底光芒瞬間散盡。

  「左相大人午休呢!睡的好嗎?」

  盛輓辭輕笑著朝宋懷塵拱手一禮,笑意不達眼底,面子工程做足了,兩手往袖子裡一疊,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著宋懷塵。

  宋懷塵心裡一虛,打量了一眼周圍,這才放下筆,臉上也堆了點笑。

  「怪我怪我,午覺歇的太早,醒來就想著畫畫,竟然把盛大人求見的事情給忘了。」

  盛輓辭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的宋懷塵,她倒是要看看,這個宋懷塵究竟還能編出什麼瞎話來。

  宋懷塵本就是看在沈執川的面子,才願意給點面子,眼看著盛輓辭不接茬,笑的如此敷衍,便知道他在計較些什麼,索性不再做表面功夫,「你來有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