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丘之貉

  盛輓辭這才懶洋洋的開口。

  「左相心裡該清楚才對,出兵在即,軍不可無將,下官來此也是無奈之舉。」

  提起這件事情,宋懷塵刷一下拉下臉,氣的一拍桌子。

  「此等將領難道該留,知不知道這等人一旦得了權勢會做出什麼,我朝再禁不起這樣的動盪。」

  盛輓辭不知道聽過了多少這等利國利民的話,換做以往她還會暗暗惋惜,現在已經免疫了。

  「摺子批了,王爺讓我給你帶句話,您年紀大了,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安分點,興許可以安度晚年。」

  「安度晚年怕是不成,父親現在都喜歡講他前朝當官的風光事呢!」

  宋輕煙接過話茬,端著點心果子走上前,故意將宋懷塵的畫給挪到一邊去,瞧著她對畫畫是真的不喜。

  宋懷塵連忙擺手,一把將女兒拽到身邊來,煞有介事的教訓:「別胡說。」

  盛輓辭饒有興趣的看著宋懷塵,語氣微涼。

  「左相大人還真是衷心不二啊!胸有大志,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比擬的。」

  宋懷塵怒目圓瞪,氣的夠嗆。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本相不該匡扶朝綱嗎?」

  盛輓辭懶得再和宋懷塵掰扯這些事情,捅破了天,自己只是一個傳話跑腿的。

  「該說的都說了,下官這就告退。」

  盛輓辭欠身行禮。

  這會兒她格外想念養在府中後院兒的小狗。

  宋懷塵陰沉著臉,「等等,立刻給老夫備車,咱們到皇上面前見個分曉。」

  盛輓辭很無語。

  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安安穩穩的回家逗逗狗。

  宋懷塵氣沖沖的,不顧宋輕煙的阻攔,扯著盛輓辭入宮。

  「皇上,老臣彈劾陳將軍的摺子被攝政王駁了,軍中之事不可馬虎大意啊!此等消息還是監察御史盛輓辭盛大人親自來府邸告知,何其囂張。」

  宋懷塵滿臉憤怒,等著皇上接了摺子,處置了陳將軍。

  蕭諶一隻手扶著腦袋,看似對宋懷塵所說的這些都不感興趣的模樣。

  「沒事,駁回就駁了吧!太傅向來勵精圖治,代朕將朝野上下打理的乾乾淨淨,也省了朕不少事。」

  蕭諶整了整衣袖,一個毛茸茸的狗頭從他的衣袖之中顯露出來。

  正是從盛輓辭哪裡帶走的那隻。

  宋懷塵跪在地上,下意識的伸長了脖子,驚訝的嘴巴都張開了。

  什麼意思?

  放過了?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陳將軍可是沈執川手下掌握兵權的猛將,只要將陳將軍拿下,就可以圖謀軍權。

  「皇上,這可是……」

  蕭諶直接打了一個哈欠,將宋懷塵的話噎進了肚子裡。

  他摸著小狗的腦袋,一臉愜意,在他的眼裡,這小狗的可愛都比這些政事更能博得他的關注。

  「太傅不會害朕,他定然有他的思量,左相回吧!別動這麼大的肝火,對您身體不好。」

  宋懷塵吃了癟,失望的起身。

  盛輓辭一直都在門口侯著,將屋內兩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扮豬吃虎這一招還真是被蕭諶使的爐火純青。

  一提政事就困,這哈欠打的可真是時候。

  宋懷塵出了門都沒心思看盛輓辭一眼,只這麼一遭,他那背都佝僂了些。

  盛輓辭整悄咪咪的跟在宋懷塵的身後,反正是拉著自己來評理的,剛好趁此機會跟著一起溜。

  「盛大人請留步。」

  蕭諶身邊的太監急急的追出來將盛輓辭留住。

  盛輓辭轉身站住,靜靜等著。

  「盛大人走的好快,皇上正要找您問一下馴獸之法,皇上說了,新得了一隻狗,總不能白白養著,得教會點兒什麼。」

  太監的聲音不大不小,宋懷塵猛地轉身,咬牙切齒的看著盛輓辭。

  即使背對著宋懷塵,盛輓辭也能感受到背後那刀鋒劍芒般銳利的眼神。

  盛輓辭心裡默想,這蕭諶定然是故意的,分明就是要拉自己下水。

  更是提醒自己,他手裡還捏著自己天大的把柄。

  「皇上的興致如此好,臣定然不能推脫。」

  盛輓辭笑呵呵拱手,臉上儘是些得意。

  蕭諶抱著小狗,看見盛輓辭前來,那雙桃花眼便游離在盛輓辭的脖頸之間,那一臉的享受模樣,似是在回味那一晚。

  「微臣參見皇上。」

  盛輓辭拱手行禮,門被輕輕關上,隔絕了身後光源。

  「盛卿不必多禮,你我之間何須如此。」

  蕭諶起身一步一步的靠近盛輓辭,盛輓辭步步後退,那股熟悉的侵略感正在蔓延。

  「這是君臣正禮,微臣自當遵從。」

  何須如此,當然是因為我得小命隨時會丟掉,不然誰願意來這種密不透風的地方。

  盛輓辭眼眸低垂,心裡已經翻了不知多少白眼。

  「盛卿認為左相和陳將軍如何?」

  蕭諶看著盛輓辭這幅規訓的樣子,興趣淡了不少,一轉方向,朝著屋裡的薰香爐看過去。

  盛輓辭心裡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腦袋裡的那根線繃緊了。

  這還真是個送命的問題啊!

  左相這般作為,看著一心為鞏固皇權,實則是在打破如今平衡的局面,至於陳將軍,那些把柄不過是專門被放出來的罷了。

  現如今,這倆人只怕都在給沈執川賣命,一明一暗,分工各不相同。

  否則這等事情絕不會由自己登丞相府的門,無非就是要在所有人面前把關係撇清。

  「左相一心匡扶朝綱,志向高遠,陳將軍武藝高強,戰功赫赫。」

  盛輓辭一開口就是這些檯面上的官腔,保持著謙恭模樣,連頭都不抬。

  蕭諶嗤的一聲笑出來,饒有趣味的打量著盛輓辭。

  瞧著恭謹謙卑,麵皮下頭儘是心眼。

  「看來盛卿同朕還是不夠親近,竟然說出這等搪塞之言。」

  蕭諶再一次逼近盛輓辭,一把攬住盛輓辭的腰肢,手掌惡劣的在她的腰側的軟肉上磋磨。

  盛輓辭臉色一紅,一把推開了蕭諶,朝著殿中另一側迅速走了幾步。

  空蕩蕩的殿內讓盛輓辭越發不安。

  「皇上不是這樣看的嗎?」

  盛輓辭壓低聲音,火氣蹭蹭上竄。

  實在不行就把這官兒給辭了吧!

  蕭諶每天捏著自己的生死,一時調戲,一時要挾,沒有半點好處不說,還要夾在他和沈執川之間謀求活路。

  偏偏沈執川是個多疑的,同樣把控著自己的命脈。

  「朕覺得,左相和那陳將軍是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