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保全自身

  直至蕭諶離開了府邸後,盛輓辭這緊繃的身子才放緩了下來。

  趕忙回到了書房,將軟塌上的肚兜給收好了之後,臉色卻暗沉了下來。

  想到最近一陣子所發生的事情,盛輓辭暗嘆了一口氣,倒了一杯溫茶淺喝了一口,眉宇中的淡漠逐漸轉為了凌厲。

  當年,父親被逼宮那天,母親就算只是一個妃子,卻突然被官兵抓走,尚且年幼的她即便是發瘋般拼了命的阻止,也沒有半分用處,堂堂公主更是被官兵拳打腳踢。

  那天晚上京城暴雨,她自己一人在宮門口等待,渾身濕透,滲透出來的血跡被雨水沖刷掉,可她毫無知覺。

  直至到了天亮,終於有宮女路過,她卻得到了母親已然跳城樓自盡的消息……

  思緒拉扯回到現在,盛輓辭伸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紅唇顫抖著。

  那時候,她想盡了辦法,想要尋得這幕後的殺人兇手,可終都無果,所以只能先保住命,先蟄伏在京城這些官員們之中,養好自己的羽翼。

  如今,她已然在朝中有了自己的位置,自然對於真相的距離又近了一步……

  可現下局勢似乎又更緊張了,蕭諶的糾纏,沈執川的懷疑,弟弟的健康和安危,父母死亡的真相……

  每一件事單拎出來都令她頭疼不已。

  她好像只要走錯一步,就會滿盤皆輸,她真的輸不起了。

  此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盛輓辭將長發重新紮起,而後走到書案前,拿起毛筆在紙張上面飛速寫下了幾行字。

  將其封好了之後,並未叫來侍從,而是親自喚來了信鴿,將其送走。

  直至到了翌日,盛輓辭剛剛睡醒,甚至還未曾下了床榻,門外便傳來了侍從的聲音。

  「主子,攝政王府中的書童來扣門,說是王爺有要事要傳您過去談一談。」

  聽到這話,盛輓辭伸手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輕嘆了一口氣。

  數年來,這種情況隔三差五便會出現,但並不代表她已經習慣。

  「知道了,你且去回了話,我一會兒便過去。」

  「是,大人……」

  聽著侍從逐漸離開的腳步聲,盛輓辭這才慢慢的坐起身,餘光掃向了銅鏡,看著自己未曾裝扮的樣子,自嘲的笑了笑。

  如今連她自己,都有些不適應這女兒家的樣子了。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等盛輓辭到了沈執川的府邸,被侍從引入到了書房。

  這房門才被關上,盛輓辭還沒來得及問安,一本周折便丟進了她的懷中。

  「王爺,這是……」

  盛輓辭本能的小聲開口,就見沈執川坐在了椅子上面,神情之中明顯有了不悅。

  「讓你瞧瞧,看完再說。」

  「是。」

  話雖如此,盛輓辭也知道沈執川的意思,可是這禮數和分寸,她從來不敢少一分。

  畢竟萬事周全的情況下,她都過的如履薄冰……

  而把奏摺打開了之後,看到裡面的內容,盛輓辭的明眸閃動了幾下,心中的警惕性倒是就此減退了幾分。

  第七章

  「左相宋大人這奏摺的內容不多,寥寥幾筆,但也能瞧得出這戾氣十足,動了怒氣了。」

  盛輓辭淡淡的開口,而後又將奏摺妥帖的送回到了書案前。

  如此的距離拉近,讓沈執川的眸子暗沉了幾分,看著盛輓辭乖覺垂眸的樣子,輕笑了一聲。

  再度將奏摺拿起,審視了一番後這才啞聲開口。

  「本王叫你過來,可不是單單讓你說出這些話的,如今陳將軍出兵在即,卻被左相參奏剋扣軍餉,中飽私囊,你倒是給本王想想,左相這一遭其是為何意?」

  感覺到了沈執川審視的目光,盛輓辭再度垂下眸子,心中是七上八下的。

  沈執川如今能夠坐在攝政王的位置上,除去他的陰狠之外,也必然是有十足的聰慧以及手腕。

  這人一大早上便讓她過來分析奏摺,其意思當真是如此?還是只在試探她的服從性?

  想到這裡,盛輓辭的眸子閃動了幾下,這才慢慢抬起頭重新對上了沈執川的目光。

  「王爺,左相如今在朝中位高權重,想必也不會刻意刁難陳將軍,不過陳將軍現下手握兵權,其忠心要是參雜了些許不淨,想想也是很可怕的。」

  盛輓辭的這番話就是在打哈哈,看上去把兩邊的情況都講述了一番,可實則可進可退,根本沒有實際的參考價值。

  沒有聽見想要的答案,沈執川冷哼了一聲,慢悠悠的從椅子上面站起身,可卻沒有態度的怒氣。

  畢竟盛輓辭如此的應答,也算是在他的預料之中。

  「盛大人還真是……」

  沈執川走到了盛輓辭的面前,手指划過那清白的臉頰,卻輕輕的搖了搖頭。

  「這幾年在朝中,盛大人的地位越發抬高,倒是也學會了怎麼變得圓滑,拋出的問題也懂得要如何變通,好似一滴髒水飛濺過來,都髒不了大人的官服呢。」

  沈執川這一輕輕的觸碰,讓盛輓辭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喉嚨發乾。

  她不由得想到了昨日……

  蕭諶的碰觸,讓她覺得惱怒,而沈執川,卻讓她覺得恐懼……

  不是沒有聽出來沈執川這話語中的嘲弄和諷刺,盛輓辭心中苦笑了一聲。

  這幾年下來,沈執川並沒有讓她同左相有過多的接觸,至於陳將軍是武將,而她是文臣,更是兩條路子的人。

  她即便是說出自己的見解,也根本觸及不到核心,沒有用處的。

  更何況跳出當事人的角度,她始終覺得這沈執川此時此刻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

  這左相宋懷塵雖然在朝堂之上,往往跟沈執川是敵對關係,可兩人從未實打實的針對過彼此。

  宋懷塵的心思,她不了解,可她太了解沈執川了。

  如果兩個人私底下沒有來往的話,沈執川必然會對宋懷塵動用一些手段和計謀,興許還會派自己上場。

  至於陳將軍就更不必說了,沈執川身為攝政王,這朝中領兵打仗的事兒,都需要他層層把關允准。

  雖然說不準兩人的關係有多親近,但必然不像是表面上所展現的不熟。

  「微臣如此行事,是為了保全自身,更是為了保全您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