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魔君殺魔君一

  雲棠把燕霽衣服的穿法給看了一個遍,她學著燕霽的穿法,調整自己的衣服,再乾淨利落地把過長的袖子稍稍挽起來。

  她頭上沒什麼裝飾,身量也比普通女生要高,從背後望去,只以為會是一個身體瘦弱的清俊公子,等看到正臉,又知是個燦如煙霞的女子。

  雲棠和燕霽收拾好,再吃了些飯,離開房間去結帳。

  魔域幾乎沒人吃霸王餐,能正常活下去就很難了,誰願意因為錢財糾紛引來店家追殺,之後被群起而攻之,把命給搭在那兒。

  當然,魔域的十位魔君除外,碰見那幾位瘟神一樣的魔君,平平安安送走也就罷了,誰還敢要錢?

  九方城的店家臉帶猶疑,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左胳膊上插滿尖銳白骨的店家滿是糾結,他看出燕霽和雲棠像是要來結帳,心中對靈石和黑岩礦的渴望稍稍高過對燕霽的懼怕。

  原本店家沒指望過燕霽會給靈石,這麼個一來九方城就殺了這麼多魔的殺器,誰知道是不是已經離開魔域的千面魔君偷偷回來了?

  店家聲音粗獷,瓮聲瓮氣,其間夾雜著些不怎麼足的底氣:「本店最近酬賓,一夜只需一半價錢,三塊黑岩礦或者五百塊上品靈石。」

  他像是擔心燕霽覺得自己的價錢貴,木然著臉解釋:「在本店住宿期間,其餘的仇家都不會來店騷擾,住宿代表著差不多絕對安全……如果你覺得沒有用的話,再給你少五十塊上品靈石。」

  這麼卑微還想要錢的態度,看得出是個刀口舔血的老魔域人了。

  燕霽從自己的儲物空間中拿出五百塊上品靈石,放在店家面前,同時問道:「你擔心我不給錢?」

  店家看見這麼多靈石,還是不二價,一顆粗獷的心感動得震顫,燕霽這麼爽快,他也不由多說了幾句,小聲道:「其實原本魔域沒這個風氣。」

  雲棠的心咯噔一聲,她想拉著燕霽離開,店家的話匣子已經打開,做賊似的朝外面看了幾眼:「您痛快,我也和您交幾句底,九方城現如今正有魔君在此,您可得小心些,您是從外圈來的,不知道每位魔君的實力。」

  「魔君的劃分,不是靠純修為,而是看作戰勝利場數和殺人多少。」店家道:「您要是覺得您作戰技巧高明,就能勝過那些魔君,就有些托大了,一將功成萬骨枯,對魔君來說同樣如此。」他嘆息一聲,「之前魔君們其實也給錢,住店誰不給錢,直到十獄君的出現……」

  那店家小聲道:「十獄君殺了好些店家,她住店從不給錢,後面我們琢磨出味兒來,她是不是就是不想給錢,後面,我們就不對十獄君收錢,果然,這樣做的店家都活了下來。唉,免了十獄君的單,其餘魔君眼看著如此,又怎麼會給錢?後面十位魔君都不給錢了,幸好,他們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少住店。」

  雲棠聽見自己的黑歷史,心中狂跳。

  不是這樣的,她能解釋!

  燕霽朝雲棠看了一眼,倒有些興味,她還有這種過去,所以,追殺榜第一?

  燕霽對店家道:「是嗎?還有這些過往,還有沒有,你一併說了,我來九方城不久,初來乍到,也需要知道些情況。」

  他再推出一塊極品靈石,店家眼睛發光,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現在整個房間就他們三個人。

  他哪怕說了十獄君的壞話,十獄君也不知道啊。

  雲棠眼皮狂跳,她受夠了,這種當著她本人傳一些關於她本人的不切實際的謠,有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雲棠拉拉燕霽的袖子:示意他出去。

  燕霽安撫一下雲棠,但很明顯,他對雲棠的過往更感興趣。

  雲棠見拉不動燕霽,強硬地拉過燕霽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在燕霽手上。燕霽萬沒想到她會直接動手,主動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中。

  現在是要怎樣?

  燕霽感受到手心多了柔軟的觸感,正色看著雲棠:「你要如何?」

  她以為她都做到這份兒上,他還不會動手?

  雲棠一不做二不休,伸出兩根手指,立在燕霽手心,然後「啪嘰」一聲,兩根手指彎下去,像跪下一樣,她背對店家,小聲對燕霽道:「求你了。」

  燕霽:……

  燕霽一把握住雲棠的手,不讓她抽出去,強硬地拉著她離開,同時收回那塊極品靈石。

  這算是答應了雲棠的請求。

  等到了外面,雲棠才對燕霽道:「你聽我解釋,我真不是那樣的人!」

  她當初缺錢?她再怎麼也有一整條黑岩礦,雲棠道:「那時候我墮魔,覺得魔域人皆有罪,所以想要殺空魔域。」

  這都是老生常談的話了。

  雲棠道:「我知道自己的狀態不是很對,所以殺的人中,會有選擇地針對一些人。被我所殺的店家,我沒有不給錢,只是我會選擇住宿那些明里暗裡吃人的店家,給錢之後,殺了他們。」

  再秉承魔域的優良傳統,拿走一切可用的資源。

  她的目的是墮魔後殺人,等傳到後面,就成了她不但是個住店不給錢的摳貨,還喪心病狂到殺人奪寶?

  雲棠那時候墮魔,只想著早點從墮魔狀態自救,她兩耳不聞窗外事,偶爾住在九方城,看著九方城內的喧囂和淡薄的月色。

  等她住完店要給錢時,發現店家都對她說酬賓,不用給錢。

  她信了,就真沒給錢……

  至此,她的名聲響徹魔域,一個又摳又愛殺人的十獄君,等雲棠反應過來時,她也已經從墮魔狀態出來,沒再天天想著殺人。

  誤會就這麼越堆越深。

  燕霽聽完雲棠的血淚控訴,沉默一下,安慰她:「沒關係。」

  「……住店的錢,我們不缺。」

  算了,雲棠已經隨魔域的人怎麼想,畢竟他們也不敢當著她的面說。

  雲棠和燕霽整裝待發,前往十獄劍所在之地。

  雲棠是十獄劍劍主,她和十獄劍之間自存聯繫,雲棠按著劍意的指引走過去。

  十獄劍插在一處峭壁里,崖高萬丈,要想過去,首先需得殺了路上許多魔怪。

  魔怪的血染紅峭壁下的山路,雲棠跟在燕霽後面,腳爪上帶著利刺的蒼鷹從天空上盤旋急刺過來,燕霽和雲棠二人周圍的結界登時光華大作,一道氣流迎風而上,將那隻蒼鷹狠狠抓下來。

  蒼鷹落在地面上。

  這只是第一波,天空中的蒼鷹越來越多,燕霽道:「他們來了。」

  雲棠點頭,剎那間,天空中密密麻麻全是蒼鷹,被一陣樂聲操控,正是溫如風。除他之外,曉內的高手齊聚於此,他們全都呲牙咧嘴看著雲棠。

  溫如風聲音溫和:「十獄君,何必敬酒不吃吃罰酒?」他撫摸著自己的笛身,「你明明知道孤蒼渺大人不會殺你,何必鬧到兵戎相見?」

  溫如風腳底下是振翅的雄鷹,雄鷹扇動翅膀的聲音太大,像是呼嘯的風聲,充斥峭壁內外。

  雲棠道:「可能你願意自己在魔域內摸爬滾打活下來,最後卻要仰仗他人的鼻息而活。你覺得挺棒,本君不樂意。」

  她把腰間長劍抽出來:「畢竟本君要想如此,不用這一身劍術,也能早早達成目標。」

  她修魅術不好嗎?

  溫如風站在上空:「十獄君總是如此,所以……當初我們才會願意效忠於孤蒼渺大人,而不是效忠你。」

  他們和孤蒼渺是一樣的人,有共同的價值取向,溫如風提供給孤蒼渺想要的,孤蒼渺提供給他想要的。

  至於雲棠,她桀驁不馴,溫如風毫無安全感,這才背棄雲棠,選擇孤蒼渺。

  雲棠撇嘴:「你要向孤蒼渺效忠也不至於現在還要嘴上效忠一次,至於嗎?是不是孤蒼渺多疑,你沒有安全感?」

  溫如風笑意微僵,眼中划過一絲殺意,但他活生生忍住。

  現在雲棠沒有十獄劍,就相當於老虎沒了爪牙,不足為懼,真讓他們擔心的,是旁邊那個黑衣男子。

  溫如風遊說道:「閣下呢?閣下修為高深,如能進入曉,孤蒼渺大人一定倒履相迎,也許閣下才來魔域還不清楚,曉在魔域的地位,可以無懼任何一位魔君……」

  雲棠打斷他:「你別遊說了,你看不出來嗎?不是他是我的人,被我蠱惑,而是我是他的人,你們遊說他不如遊說我叛變。」

  我是他的人……

  溫如風稍微停頓一下,想到曉的人昨晚匯報上來,雲棠和那人共住一間屋,以愛稱向稱,他們的關係,並不單純。

  十獄君在魔域那會兒,容貌盛,修為高,潔身自好,也不同任何人雙修提高修為,更不以身體謀算什麼。

  沒想到現在,因為虎落平陽,也落到如今的地步。她寧願如此,都不回歸曉。

  溫如風臉上的笑意消失:「那十獄君願意叛變嗎?」

  雲棠露出一個笑:「不願意。」

  「殺。」溫如風聽到自己冰涼的聲音。

  雲棠是一個人也就罷了,曉可以捉到她,慢慢利用,但是如果她身旁有那樣的強者,不能為我所用的利器,只能殺掉。

  那是孤蒼渺和他……一致同意的結果。

  雄鷹振翅,無數雄鷹盤旋飛下,曉內的高手從鋪天蓋地的雄鷹之中出手。他們有的是骨修,雄鷹內會驀然出現奇異的骨頭,它們慢慢變化,成為另一種形態的怪物,操縱著風雷雨火,朝雲棠燕霽攻來。

  擅長空間術法的修士將領域放在雄鷹嘴裡,雄鷹張嘴一咬,靈力如石沉大海,到了另外的領域,無法攻擊到他們。

  這就是魔域。

  千奇百怪的攻擊手段,哪怕是外面真君級別的修士來,都會落入他們的攻擊圈套。

  溫如風在雄鷹上吹笛,魔域的攻勢更猛,溫如風這人,並非是進攻型修士,他是魔域非常罕見的類似祭司一樣的修士。

  燕霽一直沒說話,他以一己之力,將所有修士牢牢牽住,看似左支右絀。

  雲棠提劍而攻,骨修那樣的手段,拆開了不過是人身上二百零六塊骨頭,那些骨頭有什麼弱點,雲棠閉著眼睛都能知道。

  燕霽牽扯住修士,她就一劍刺穿骨修的空門,同時腳踩住瞬間變回原形的雄鷹,以劍刺開別的雄鷹。

  她不斷朝上面突擊,似乎要直接殺了給魔域人增幅的溫如風。

  空間術師的領域吞不下雲棠的劍意,那劍意霸道嗜殺,他們的領域不過能堅持一瞬,再往下苦苦支撐,反而不好。

  溫如風明明看不見,卻能通過一切聲音、呼吸掌握戰場變化。

  他道:「小心,別讓她生成她真正的劍意。」

  十獄劍雖然不在雲棠手裡,但那麼久的浴血奮戰,溫如風也怕刺激了雲棠。不過,如果這種程度就想奇襲他,也太托大。

  溫如風笛音一轉,天邊濃雲暗紅,每隻蒼鷹的腹部都鑽出來一隻魔,朝雲棠殺過去——

  誘敵深入,再擊殺。

  眼看著雲棠沒辦法躲過去,剎那之間,握著雲棠長劍的人登時變成燕霽的魔域,而一直控場的那個燕霽慢慢變成雲棠的樣子。

  「嘶……」

  一開始就搞錯了,溫如風緊緊抓著笛子。燕霽握著那柄普通長劍,只一劍,如同一個圓月般的斬殺,所有魔從半腰之間開始割裂,磅礴的空氣進入他們的身體,砰一聲,他們炸開粉碎!

  搞錯了。

  曉的目的一開始就是為了防止雲棠得到十獄劍,所以他們的優先目的是殺了雲棠,至於更強的燕霽,只要避開他,全力擊殺雲棠就夠了。

  沒想到從戰鬥一開始,燕霽就和雲棠互換身份,沒人發現他們在什麼時候做到的這一切。

  總之,魔域以為大肆進攻的人是雲棠,沒想到反而送到了燕霽手裡。

  溫如風首戰失利,臉色極差,他失算了。

  那個人,明明這麼強,還算無遺策,作風比魔域還魔域。他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不過,現在箭在弦上,只能進,不能退。

  溫如風他們還有絕招——

  雲棠則想起今早上燕霽對她說的話,任何事情都得徐徐圖之,如果一開始就以壓倒性的姿態面對溫如風,那麼,溫如風根本不會亮出他們的王牌。

  總要給別人一點能贏的想頭。

  燕霽殺人,完全是身心一起殺,不只要殺,還要將對方的任何一點價值都給榨乾。

  雲棠耳邊忽然有風划過,她心知援兵已來,長劍往後一刺。

  身後的人見她反應這麼快,不敢大意,身姿柔韌地滑過去,同時嬌笑一聲,露出一張嫵媚的臉。

  這算是熟人?

  魔域十大魔君之一,花娘魔君來了。

  孤蒼渺手筆挺大,要殺一個魔君,就請另一位魔君來。

  魔域的血雨腥風一刻不止,太虛劍府中韶光正好,太虛劍府弟子們的生活除了練劍就是歷練,哪怕是歷練,也會有師長幫忙規劃一切。

  然而,哪怕是平靜的生活,對於某些人來說也籠罩著陰霾。

  玄容真君每日都會外出找雲棠,他從太虛劍府山門御劍飛到春水峰,身後宋贈陪著他。

  劍影如仙鶴之翅,清冷孤傲。

  玄容真君朝春水峰底下望了一眼,一言不發,神情冷峻。宋贈也見到春水峰底下一直跪著一個倔強的身影,烈日炎炎,她也跪在那裡,絕不起來。

  宋贈道:「師尊……」

  玄容真君腳下長劍換了一個方向,明顯是要避開春水峰底下那人。

  蘇非菸嘴唇乾裂,她沒有用任何護體靈氣,像是一個凡人一樣跪在那裡。昨晚下了一場大雨,她身上被雨水淋濕,今日白日又出烈日,蘇非煙身上的衣服被活活淋濕後又干,她感覺身體發熱。

  春水峰底下弟子來來往往,全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

  蘇非煙倔強地跪得筆直,一聲怒喝傳到她耳朵里:「非煙,誰讓你在這裡跪的?」

  宮無涯臉帶怒容,踏步而來,一把扯住蘇非煙的胳膊,想要把她給提起來。

  蘇非煙不願意起來,掙扎:「我不,放開我。」

  現在只能這樣才能讓師尊原諒自己,她不能被師尊厭惡。

  宮無涯神色陰鷙:「你跪在這裡有什麼用?你跪了這麼久,你見到他出來找你?我比你了解玄容,他鐵石心腸,你既然犯了錯被他懲罰,你再想用其他的懲罰來抵,絕無可能。」

  蘇非煙肝腸寸斷,宮無涯無情的話就像挑斷她肚子裡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如果……如果早知雲棠離開的代價是師尊不理她,她不會那樣做。

  蘇非煙木然搖頭:「不,師尊不會。」

  宮無涯冷笑一聲:「不會?你現在騙自己還有意思嗎?」

  蘇非煙平日高傲,為了玄容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跪在春水峰,宮無涯真想問問她,你知不知道那些人都在嘲笑你?

  你把自己的尊嚴放在這種地方被踐踏,有用嗎?錯了就是錯了,他玄容不原諒,難道別人也不會原諒?

  宮無涯對蘇非煙小聲的、咬牙切齒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與其去追逐一個不愛你的人,不如看看別人?」

  她因為大意或者妒忌,做了這等錯事,但是宮無涯仍相信蘇非煙。

  因為他愛她,所以才如此,對於絲毫不愛蘇非煙的玄容真君來說,蘇非煙的錯就是錯。

  蘇非煙眸中帶淚:「不……」

  宮無涯大怒,一把把蘇非煙扯起來,蘇非煙的腿跪在地上不願挪動,被這麼一帶,活生生摔下去。

  她輕呼一聲,手臂都被擦破,狼狽地趴在地面上。

  宮無涯的臉色變了幾變,連說了幾個好字,扯住蘇非煙,帶著她往天上飛。

  他攔在玄容真君千面,宮無涯臉色極黑:「玄容,你特意不走春水峰正門,是想避開什麼?」

  蘇非煙近乎痴迷地望著玄容真君:「師尊……你是不想見到我嗎」

  他的心可曾有片刻動容?

  知道她跪在那裡,他是覺得心煩不想見,還是因為害怕自己心軟,而不肯見她?

  蘇非煙眸光變亮,各種期冀在目中堆砌。

  玄容真君卻並未看她,而是對宮無涯道:「本君想如何回峰,不需特意匯報給無涯真君。」

  宮無涯攔住他:「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玄容,你真忍心看到你徒弟這樣長跪不起?別人是你弟子,難道她不是你的弟子?」

  對啊,她也是師尊的弟子。

  蘇非煙渴望地看向玄容真君,她低低哭起來,宮無涯道:「你看她身上的傷,玄容,你當真冷漠至此?」

  玄容真君卻看著宮無涯:「本君心意已決,藍成雲棠之事,若輕輕揭過,則本君愧為人師。」

  「今後,春水峰三丈之內,地生尖刺,無可跪之地。」玄容真君說完,周身靈力一動,春水峰的土地上即刻長上尖刺,若要經過春水峰,只能依靠飛行。

  蘇非煙當即身子一晃,師尊他……絕情至此?

  他一點也不想看到自己嗎?那麼長的尖刺,他不想讓自己再跪著,不想讓自己再礙他的眼?

  蘇非菸嘴唇哆嗦:「師尊,為什麼?」

  她陪了師尊這麼多年,可是雲棠一回來,師尊的關注、愛意全給了雲棠,那她算什麼?

  玄容真君終於正視她:「你給本君一個理由,一個因你之故,藍成身死,雲棠遠走,本君還要原諒你的理由。」

  理由?

  蘇非煙說不出理由,她一切的理由之前就已經說盡了,可是沒有用。

  蘇非煙眸中忽然染上瘋狂:「師尊,只要一個你原諒我的理由就好嗎?」

  玄容真君還未答話,蘇非煙忽然掙脫宮無涯的禁錮,雙手張開,像一隻斷翅的鳥,從雲端上掉下去。

  「我把命賠給她們!」蘇非煙的聲音倔強無比。

  他們都說她錯了,她就賠命,這樣,之後誰還敢再說她?

  蘇非煙的決絕讓玄容真君一怔,宮無涯當機立斷,跳下雲端,要去接住蘇非煙。

  蘇非煙的背剛一觸到玄容真君生出來的尖刺,尖刺頓消,同時,她被宮無涯攬在懷裡。

  剛才生死之際,蘇非煙的心嚇得狂跳,她整個人害怕地縮在宮無涯懷裡。

  她、她賭贏了。

  師尊收回了尖刺,他也不想看見她死。

  這下,哪怕玄容真君沒再跟下來,蘇非煙的心也像是活了一般,她趴在宮無涯懷裡,喜極而泣。

  宮無涯沒想到蘇非煙會做這樣的動作,她的命,還抵不過她對玄容的感情?

  宮無涯何至於卑微到如此地步?

  他雙手顫抖,之前接上去的手臂,現在就像是在嘲笑他,宮無涯一字一頓道:「你為了玄容,連命也不要,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