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魔君殺魔君二

  為了玄容,連命也不要……

  蘇非煙縮在宮無涯懷裡,宮無涯的懷抱火熱、熾烈,和師尊完全不同。蘇非煙像是被嚇著了,眼中含著淒楚,只能聽到她細微的抽泣聲。

  宮無涯手臂攬緊,不顧蘇非煙的驚呼,一把將她抱起來,朝無妄峰而去。蘇非煙滿面是淚,羞得把臉埋進宮無涯臂彎。

  白雲在宮無涯腳下,以真君之力,日行千里尚是小事,一轉眼,蘇非煙就被宮無涯帶入無妄峰的殿中,殿門登時關上。

  蘇非煙嚇得一瑟縮,禁閉的殿門,和一個深深愛慕自己的成年男子,她心中慌怯,一雙美目止不住地殿門外看。

  宮無涯觀她動作,她竟這般不信任他,宮無涯冷笑:「你放心,你的名譽不會有損,殿外皆是我無妄峰弟子,我沒有設下任何結界,如若真能有什麼聲音,他們難道聽不到?」

  蘇非煙聞聽此話,稍稍安心,神色明顯放鬆下來。

  宮無涯對她痴心一片,卻被如此防範,他心中怒痛至深,無法按捺心中傷痛,忍不住鉗住蘇非煙的下巴,挑起她楚楚可憐的臉:「你現在知道防範我?那麼之前我們一起在阿彌山洞,阿彌山洞內溫泉水滑,你讓我閉著眼,你說你從來沒見過那麼美的溫泉,你讓我替你守著你脫下來的衣服。」

  宮無涯回憶之前和蘇非煙的點點滴滴,那時候的蘇非煙溫柔羞怯,俏臉微紅,深深刻在宮無涯的心底:「那時候我也是個正常成年男人,我們一起關在山洞內,比起現在的處境豈不曖昧一百倍,你為什麼會當著我的面沐浴,你那時候不怕我獸性大發、折辱了你?」

  宮無涯當真不能理解,蘇非煙看他神色陰沉,不知該如何回答:「無涯,我……」

  「我當時又不知道你喜歡我。」

  「好、好、好!」宮無涯連連稱讚蘇非煙,他胸腔中積攢著怒火和不甘,「所以如果是不熟的男人,你就能當著他的面沐浴?對於一個一直幫你、多少次救過你的男人,你倒想著要防範?」

  「不……」蘇非煙難堪啟齒,無涯為什麼這麼說,他這樣一說,襯得她成了個什麼人?

  宮無涯不甘心,聲聲質問:「你現在知道我喜歡了你,那剛才你被我抱在懷裡,整個人宗門的人可都看到了,你的師尊玄容也看到了,你當時怎麼不從我懷裡掙脫出來,嗯?」

  「不,不是那樣。」蘇非煙倉惶搖頭,「當時我沒有力氣……」

  宮無涯可不管她有沒有力氣,他道:「那我們之前的親吻算什麼?你和我已經有這樣的肌膚之親,你還去喜歡玄容,你覺得……以玄容的性子,會和我搶?對了,你還和之前山洞裡的狐狸成過親,這些樁樁件件,我知道,我一樣喜歡你,你敢讓玄容知道你的一切嗎?」

  宮無涯的話語擲地有聲,幾乎讓蘇非煙無法反駁。

  上次山洞中的狐妖,她也沒想到狐妖會心惡至此,她只是因為雲棠的事傷懷零落,這才跑了出去,想找一二知己喝酒訴衷腸,誰知狐妖性情險惡?

  他們喝了交杯酒,差一點就是洞房……

  蘇非煙雙目一閉,她不想面對過往那些殘酷的事實,眼淚撲簌簌落下,宮無涯怎麼可能讓她逃避,他今日特意把蘇非煙帶到自己殿中,就是存心要問個明白,他也不忍在眾目睽睽下落蘇非煙的面子。

  宮無涯手指一用力,蘇非煙吃痛,睜開淚盈盈的眼睛,宮無涯道:「說!」

  蘇非煙不想面對這一切,她道:「我也不想的,無涯,狐妖算計我,你也要用此事來威脅我?何況……」蘇非煙想到自己和宮無涯那幾個吻,她猛地搖頭,「師尊不會知道……他不會知道我們的事。」

  宮無涯見她到了這一步,還想著玄容。

  她以為自己堂堂真君,是她見不得人的姦夫不成?

  宮無涯怒道:「好,你以為他不知道我們親吻,那還是我之前做的不夠明顯。」

  蘇非煙聽他說完此話,下頜便一痛,下巴被挑起,宮無涯粗暴地吻過來,攻城略地般占領蘇非菸嘴裡每個位置,蘇非煙嘗到嘴裡的血腥味,宮無涯的手臂越來越緊,蘇非煙完全喘不過氣來,只能柔柔地依偎在宮無涯懷裡。

  她完全沒有力氣掙扎,像是溺水的人,只能抓住宮無涯這一截浮木。

  蘇非煙想到她的師尊,她眼含清淚,師尊的模樣在她心中深深刻印,可是與此同時,她完全沒有力氣招架宮無涯,像是意亂情迷般,被他深吻。

  吻畢。

  蘇非煙的唇角都已經被咬破,宮無涯漸漸恢復正常,他目中稍稍恢復清明,看著蘇非煙。

  宮無涯真君之尊,當初願意自斷一臂,只從無望的愛中掙扎出來,現在他知道蘇非煙為了玄容真君,甘願赴死,一顆心先是盛怒不甘,又漸漸平息下來。

  是他的,就是他的,如果不是他的,他再強求也無用。

  宮無涯聲音沙啞:「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當真,此心只系玄容?」

  蘇非煙正要說是,宮無涯就推開她,繼而起身:「如此,你走吧,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本君也不願奪人之妻,玄容這人萬千缺點,到底本君還算佩服他的實力。」

  宮無涯眼看著,竟真像是要放棄一般。

  蘇非煙稍稍愣神,繼而咬唇:「我也不知道。」

  她神色淒涼幽遠,半坐在地上:「我之前來太虛劍府,是師尊手把手教我學劍,讓師兄們不得欺負我,他像是我的神明,我從崇拜他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是愛多一點,還是習慣多一點。」

  她抬起頭,眼中淚光點點:「無涯,你愛我,你懂愛,你告訴我,最純粹的愛是什麼?我愛師尊,師尊是感受不到我的愛?我能感受到你的,他為什麼感受不到我的?」

  宮無涯的心當即狠狠一抽,除了心疼之外,一股希冀從他心裡生出來。非煙從小顛沛流離,缺乏安全感,她甫一受到玄容的關懷,小小年紀分不清楚愛或者對師尊的崇拜,也不是說不過去。

  如果說非煙分清楚了呢?

  她會不會看到,一直以來陪著她、支持她的人是自己?

  宮無涯聽到自己的聲音:「愛,我也說不清楚,但我知道,我愛你。」他心中一動,攬過正流淚的蘇非煙,蘇非煙滿面淚痕,並未拒絕,就這麼被宮無涯攬在懷中。

  宮無涯道:「我等你,你遲早能分清楚愛是什麼,崇拜是什麼。」他吻上蘇非煙,蘇非煙仰著頭抱著他,「只有一個玄容……千萬不要再有其他人了,非煙。」

  殿內瀰漫著這個充滿柔情的吻,然而,這個吻再輕柔,也必須得結束。

  宮無涯到底顧念著蘇非煙的名聲,不過一會兒,他就放開蘇非煙,親自把蘇非煙送出去。

  殿外,無妄峰內青松高聳,沒什麼鮮花粉蝶,宮無涯重劍無鋒,連帶著無妄峰也是些樹、石,無巧無工。

  他隱藏好所有情緒,又恢復成那個倨傲的無涯真君,帶著蘇非煙離開。

  「誰?」宮無涯眉頭忽然一皺,一道劍氣朝一棵青松刺去。

  「咳咳。」清源真君摸著鼻子,尷尬地從青松外走出來,朝宮無涯拱手:「無涯真君,宗主叫諸位峰主去見他,似乎是有事,我是來叫你。」

  誰能想到聽到了那堆愛啊、崇拜之類的話?他談這些事不設結界,不是找不自在?

  清源真君亡妻已逝,許久沒聽到那些情情愛愛的糾結之語,他渾身都有些麻。宮無涯臉色一黑,他聽到了多少?

  蘇非菸嘴唇都被親腫,見到清源真君似乎瞭然一切,臉色通紅,幾乎想要尋個地洞鑽進去。

  「別人呢?」宮無涯臉色不佳,「出來!」

  最嚴肅刻板的道藏真君從青松後邊出來,臉色也微帶不自在:「無涯真君,我是和清源真君一起來叫你。」

  蘇非煙見到道藏真君,臉色一灰。

  這還沒完,妙繆真君也從青松後邊出來,臉色不佳,她對蘇非煙只有惡感,聽到她那些言語,更是不屑,這些天天舞刀弄劍的男真君不知道她什麼意思,難道她還不知道?

  不過是宮無涯人傻修為高,可為她的後路罷了。

  妙繆真君冷冷道:「我和道藏道友一起過來叫你。」

  宮無涯:……

  他忍不住道:「今日幾位可真是有雅興。」

  妙繆真君道:「我們有雅興不要緊,春水峰的玄容真君沒有雅興來就夠了。」

  否則這個事情多尷尬?

  蘇非煙聽到妙繆真君的話,身形一陣搖搖欲墜,她受不住這樣的事,當即拔腿離開。

  這麼多真君在這兒,宮無涯也沒去追,妙繆真君道:「無涯真君千挑萬選,就挑了這麼個女修?心慕自己師尊不說,一邊心慕師尊,一邊和無涯真君親親我我的女修可少見?怎麼,難道我們太虛劍府也要起一出紅顏之禍,惹得真君內鬥?」

  宮無涯臉色極差:「你不過是因為自己死了一個弟子,對非煙有意見,難道她沒受懲罰?她在春水峰外長跪不起的事,你難道不知道?」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妙繆真君的眼裡就全是痛恨:「她長跪不起對著玄容真君就夠了?七十三峰因為她死了多少弟子?她若是真心痛悔,就該對著那些峰也長跪不起,她不過是怕被春水峰拒之門外罷了,芷弱真君死了多少弟子?現在還臥床不起,也沒見她去看望她。」

  「那種輕飄飄的下跪,你以為我們稀罕?」

  宮無涯辯駁不過妙繆真君,他知道蘇非煙做得不對,可到底覺得蘇非煙已經認錯。

  宮無涯爭執不過,看向清源真君和道藏真君。

  清源真君擺擺手:「無涯真君,我已過了色令智昏之時。」

  道藏真君也道:「美色於我如過眼雲煙,無涯真君看錯人了。」

  他們一唱一和,把宮無涯氣得心中憋悶,甩袖走在前面。

  鶴陽子叫真君齊聚,是為了魔域之事,不知為什麼,除了太虛劍府外,其餘地方也受到魔域的侵襲,真是不知道魔域的人究竟要做什麼,他們難道要和修真界開戰不成?

  鶴陽子頭髮都愁掉幾根,召集所有真君商議。

  沒有人知道魔域為什麼忽然有這些大動作,孤蒼渺幾乎成為魔域的實際掌權人,卻又把手伸到廣袤的修真界。

  他的野心,或許只有他的心腹才知道。

  魔域的天空中包著數百個碩大的蠶繭,蠶繭中透出鮮血,數百名魔域高手都被蠶繭包裹,他們的血肉修為為養分,朝花娘魔君輸送而去。

  空中的蠶繭,若養分被吸乾,則整個蠶繭化為死域,不斷變幻,勢必要阻攔燕霽回護雲棠。

  十大魔君之一,花娘魔君。

  以蠶繭殺人,能操縱所有被蠶繭所包裹住人的修為手段。其餘魔君都不會輕易和她對上,誰也不願意被花娘魔君學去自己的手段,而且,花娘魔君的手段算是遇強則強,若她吸收了魔君之一,誰也不能想像花娘魔君會變成什麼怪物。

  其餘魔君,幾乎都會下意識防備花娘魔君。可現在看來,孤蒼渺要把這頭惡獸給放出來,用魔君之一的雲棠,去養出花娘魔君這個怪物。

  花娘輕笑一聲,貼著雲棠的耳朵:「要不是對戰你,我可能還不會出手呢。」

  十個魔君之中,最有可能對十獄君造成威脅的只有花娘魔君,畢竟十獄君擅長進攻,劍意焚天滅地,只有花娘魔君,如果她能夠複製雲棠的劍意,加上其餘修為壓制,才有可能殺了雲棠。

  「你比以前,弱了好多好多。」花娘魔君手指翻飛,蠶繭像是天光一樣,蠶絲無孔不入,擦著雲棠的身體過去。

  雲棠翻了個白眼:「廢話。」

  「我要不是修為下降,你能近到我的身?」

  她們之前又不是沒交過手,花娘揍修為沒恢復的她,很驕傲?雲棠想了想,如果是她自己,估計也挺驕傲,而且絕對不會給對方東山再起的機會。

  痛打落水狗誰不喜歡啊?

  如果孤蒼渺現在修為全失站在雲棠面前,雲棠能把他的骨灰都給揚了。

  雲棠手起劍落,她的劍意足夠切斷花娘魔君的蠶絲,這也是之前花娘魔君和雲棠交手,沒一次從雲棠手裡討到好的原因。

  但是現在,雲棠的長劍不過是一柄普通鐵劍,雖然每一次,都能切斷花娘的蠶絲,但是她的劍日漸損耗,越來越鈍。

  花娘魔君眼中划過一絲喜色:「孤蒼渺大人說得沒錯,現在是殺你的……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如果能吞噬雲棠,十獄君的劍意歸她所有,十獄劍正在峭壁之上,她靠著雲棠的劍意去將十獄劍占為己有。

  那麼,魔域誰人能擋她?到那時,哪怕是青夜魔君來了,也只能被她竊取能力。

  花娘魔君的蠶絲纏上雲棠的手臂,能力竊取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