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九?!」柴氏霎時驚跳起來。
饒是蘇梨早知糧價高,也被二百八九十文嚇到了。
這樣漲下去還了得?
田桂蘭聽了這話,非但沒高興,還黑了臉。
「那白州咱們不去,我和阿梨都跟趙老闆談好了,一斗米二百一十五文。」
秦老根一怔,急的不行,「為什麼不去,這是好事兒啊!」
兩者之間,那可是差了六七十文!
「是啊娘!」柴氏變身牆頭草,倒向秦老根。
誰不想要錢多的呢,只能怪趙老闆給的太少。
「太遠了。」田桂蘭隨口扯道。
「咱們跟著村里出發,其實也就幾日,能賣好多銀子呢!」秦老根試圖用銀子誘惑她。
奈何田桂蘭不為所動。
秦老根想不通老婆子是怎麼了。
「爹,是我這兩日心口慌,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蘇梨一手捂住心口,抿唇勸說道:「白州災民太多了,餓到極致什麼事兒都有可能發生,這一趟不是那麼好走的。」
別人勸秦老根還會堅持。
蘇梨開了口,他毫不猶豫答應,「那成,不去了。」
蘇梨沒想到勸說這麼容易,她還準備了一大堆話要勸呢。
柴氏就成了唯一有意見的人。
「你心口慌,那你找大夫看吶,和咱們賣糧有什麼關係。」
她被糧價沖花了眼,頗有怨氣。
田桂蘭警告道:「老二媳婦,阿梨運氣好,聽阿梨的。」
柴氏哼哼,「全村家家戶戶都去,能有什麼事兒,大家都相互照應著呢。」
「秦四夫人說的不錯。」趙老闆站在蘇梨那邊,態度真誠,「除非你們要雇打手或鏢師一同,不然不建議你們去白州,那邊災民是一日比一日多的。」
他見過世面。
而柴氏呢,從小到大可能就村子鎮子鄰村來回倒,最遠不過去一次蕪州,連災民什麼樣都沒見過,不知世事險惡。
「你等著收糧,當然這麼說。」
柴氏勉強從糧價中找回殘餘理智,念著蘇梨的運氣,逐漸冷靜。
「就這麼決定了。」秦老根拍板,對一旁站著的秦春月道:「春月,你跑趟里正家,就說去白州賣糧的事兒,咱家不摻和了。」
蘇梨惦記趙含桃,猶豫一番。
趙含桃嫁的就是楊家,和楊里正同出一脈,只不過是旁支。
「娘,此去白州實非易事,村里鄰里相處這麼久,抬頭不見低頭見也是朋友,不如咱們去提醒一句?」
田桂蘭沒遲疑,答應下來。
是有些交好的得提醒下,信也好不信也好,就看命了。
塵埃落定,蘇梨發現一直沒見秦見深的影子。
她等了片刻,秦老根和趙老闆打算去清點糧食,才按捺不住問。
「爹,夫君呢?」
秦老根一拍腦袋,「差點忘了,咱家糧食太多,老四被稅官留下了,要尋他問些關於漚肥的事,晚點回來,讓你不用擔心。」
「我知曉了。」蘇梨道。
趙老闆聽聞又是糧多,又是稅官,上了個心,謙虛求教:「秦老哥,漚肥是何物?」
秦老根笑眯眯地擺手:「不是什麼特別東西,就是牛糞啊驢糞啊加上水漚的肥料,灌溉田地很有一套,我家今年收成好,多虧了漚肥。」
趙老闆上一代就是生意人,不溫不火做著小買賣,不會種田,但極有眼色。
讓稅官過問的漚肥,哪會是普通肥料?
「如此旱年,能讓莊稼收成好,這漚肥必定是極好的東西。」趙老闆夸道。
「是啊,多虧我家阿梨,她從書里看來的。」秦老根感慨。
糧食清點到一半,楊里正帶著一夥村里人趕到秦家大院。
「老根啊,你家春月丫頭來找我,說你不打算去白州賣糧了?」
顧不得趙老闆,楊里正開門見山。
「白州路遠,也不穩當,我回來時桂蘭正招待這位趙老闆,我覺著他出的價錢也還行,就保守一點求安穩了。」
秦老根粗略一掃楊里正身後那群人,眉頭一跳。
「好傢夥,里正怎麼帶這麼多人來我家?」
每家都有一兩個,他還看見秦家旁支的堂弟秦先旺也在。
楊里正尷尬道:「這不春月來的時候,我正找大伙兒商量去白州的事兒,大家一聽你不去了,都鬧著過來看看。」
他說著將目光放在趙老闆身上。
「不知這位趙老闆,出了多少銀錢收糧?」
「二百一十五文一斗。」趙老闆見人全來了,有心好好商談,爭取多收一些糧食。
這可是個機會啊。
他心頭的火熱還沒完全燒起,楊里正身後就有質疑聲傳出。
「二百一十五文?這也太少了!」
「對啊,聽說白州那邊一斗米能有二百八九!」
「秦家的,你莫不是被人坑騙了?」
「聽說很多黑心糧商哄騙我們不知糧價,故意壓得很低,這個難道也是?」
……
趙老闆沉下臉色,不說話了。
「停停停,什麼黑心商。」秦老根打斷眾人的議論,「這是我家的決定,我們看白州太遠,不願走這路,災民那麼多,誰知路上會不會有意外發生,銀錢少點就少點吧。」
楊里正眉心緊皺。
「回來的時候你還興高采烈算著糧食賣到白州能賣多少銀子,轉眼就變卦,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不然怎麼變得這麼快?
「是。」秦老根摸摸腦袋,很老實道:「我家阿梨說最近她心口慌,感覺不太好,讓我不要走這一趟。」
又是我家阿梨!
「你還真聽她的?!」楊里正難以置信。
「不然呢?」秦老根皺皺鼻子,「我家阿梨運氣好,聽她的准沒錯。」
楊里正:「……」
他差點吐血。
「老根啊,這是糧食,是銀子,不是開玩笑的,你好好想想啊!」
二百八九和二百一十五,中間差那麼多呢!
光聽他說蘇梨運氣好,人哪有運氣一直好啊對不對,沒準之前就是巧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