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不寫也得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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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九淵靜默凝視楚世遠,心中難免嘆惜。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招,沒騙過。

  齊帝固然想要藉此機會敲打武將,可也不會硬要了楚世遠的命,人證物證俱在

  「今日這認罪書,柱國公寫也得寫,不寫也得寫。」他沒時間了。

  楚世遠皺眉,「靖王想屈打成招?」

  「你我都是武將,骨頭硬著呢。」御九淵自懷裡取出一張摺疊平整的宣紙,捏在手裡猶豫了一陣,遞過去。

  楚世遠狐疑接在手裡,落目時身體瞬間變得冷僵起來,渾身血液都似在這一刻凝固,心臟不再跳動,時間仿若靜止。

  他眼眶驟紅,布滿血絲,額頭青筋霎時鼓起,幾欲迸裂!

  無數震驚跟質疑在他腦海里橫衝直撞。

  他猛起身,「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會有這個?」

  面對楚世遠歇斯底里的質問,御九淵淡聲開口,「交牙谷一役之後,那兩條助你取得絕對勝利的密道就算沒有完全暴露,也會被梁國細作探查一二,想要再發揮如當年那般出奇制勝的作用,根本不可能。」

  楚世遠緊握手中宣紙,雙目如炬,渾身顫抖。

  憤怒跟突然升起的恐慌縈繞在胸口,他張嘴,卻說不出話。

  「為此,邑州守將黎昕,章隅守將田啟,象郡守將趙宇跟燕當守將蔡宏四人與你楚世遠密謀商議,重建密道。」

  御九淵看著楚世遠,「此事絕對機密,機密到你們非但沒有經過兵部審核,未向戶部調撥銀兩,更瞞了皇上。」

  「你是怎麼得到這張圖的?」楚世遠悲聲低吼。

  御九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說道,「四條密道就這麼應運而生,算起來,這四條密道你們已經挖了差不多三年,皇上對此,卻一無所知。」

  「這四條密道尚在嘗試當中,並未確定是否可行,吾等也是想在絕對可行之後再行上報到兵部……」

  「楚世遠,就算本王相信你說的是事實,可皇上會怎麼想?」

  「我說的就是事實!」楚世遠怒聲喝道,「這是利國利民利軍利政的好事,你要拿這個威脅我?」

  「沒錯。」御九淵冷冷盯著盛怒之下的楚世遠,「如果你不認罪,本王便將此事呈報給皇上,你猜皇上會不會即刻綁了四郡守將,及其他們全府上上下下給你陪葬?」

  「御九淵!」

  楚世遠氣極,將手中宣紙狠狠拍到桌案上,怒目圓睜,「你也是武將,你該知道這四條密道對邑州意味著什麼!一旦暴露,它將變得毫無意義!」

  「你還是想想他們四個人的命罷。」

  楚世遠氣的全身發抖,張嘴都不知道說什麼!

  「其實就算楚錦珏不泄露邑州布防圖,單憑這張地形圖,本王也足以要了你的命。」

  御九淵卸下偽裝,冷漠開口,「不同的是,你若認下投敵賣國的罪,死的只有柱國公府滿門,若等本王將此圖交到皇上那裡,死的就不僅僅是柱國公府滿門了,四郡守將都會陪你。」

  「御九淵,是你想殺我?」看著眼前這位年過花甲的老王爺,楚世遠終於明白過來。

  而對於他的猜測,御九淵十分大方的承認,「本王所求,柱國公府無一人生還。」

  「為什麼?」楚世遠不可置信低吼。

  御九淵神情冷漠,「要麼你即刻寫下認罪書,要麼便等早朝之上,本王將爾等勾當呈報給皇上,時間不多,你且思量。」

  楚世遠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御九淵竟然逼迫他至此,「我不曾得罪過你!」

  「那就……半盞茶的時間罷。」

  御九淵提起桌上茶壺,倒入半盞茶量。

  「給我一個理由!」楚世遠不甘心,若是夜鷹陰謀他也認了,可如今要他命的,是自己人!

  御九淵端起茶杯,淺抿。

  茶水很涼,他皺了皺眉,「待茶喝盡,本王便要離開了。」

  楚世遠近乎絕望看向他一直敬重的王爺,悲憤不已,「你要我全族性命,卻連一個理由都不給我?」

  御九淵垂眸品茶,沒再說話。

  半盞茶的時間真的很短,短到楚世遠還沒做好決定,御九淵已然落杯。

  隨著一聲長長的呼吸聲,他雙手扶案站起身,「看來柱國公也並不是很在意那四位守將的身家性命,也對,黃泉路上人多一點才熱鬧。」

  「那就,告辭。」

  密室寂靜,御九淵背轉身形走向牢門,腳步輕淺,可每一步都似在楚世遠心頭,瘋狂的踐踏蹂躪,至死不休。

  急劇的憤怒跟不解如同烈焰灼燒楚世遠的內心!

  吱呦—

  「我認罪!」

  門啟瞬間,楚世遠做出了決定。

  御九淵手中一頓,將門重新關好,緩慢轉身看向別無他路的楚世遠,「那就請柱國公動筆罷……」

  離開刑部大牢,御九淵帶著謝今安直奔皇宮,早朝時間就要到了。

  車廂里,謝今安還是忍不住開口,「王爺,那地形圖是您答應梁帝的最後一件事,辦完那件事,您與梁國再無瓜葛,如今你把這東西拿出來威脅楚世遠,老奴只怕這東西,沒有價值了。」

  「本王答應楚世遠,只要他肯甘願赴死,這件事由本王替他完成。」

  「他信你?」

  馬車行走在鎣華街上,御九淵透過側窗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

  自少年入齊,從馬前卒一路升至先鋒,副將,主將到如今年過花甲,他已經成為大齊鮮少存在的異姓王。

  這漫長的人生路,他有時會恍惚自己到底是梁人,還是齊人。

  若是梁人,他戰場上奮力廝殺的皆是自己國人,而拼死保護的,卻是敵國軍將。

  若是齊人,他的根在梁國。

  這種恍惚在殺死墨塵跟金玉蘭的時候,達到巔峰。

  「王爺……」

  「他不信我,那些話不過是糊弄本王的權宜之計。」御九淵收回視線,「只要他走出刑部大牢,就一定有辦法將這件事傳給那四個人,邑州新的密道不會再修了,本王也再沒什麼東西,可以交與梁帝。」

  「可梁帝不會滿意這樣的結果!」

  「不滿意又能如何?」

  御九淵看著神色慌張的謝今安,輕蔑笑道,「或許在他眼裡,楚世遠的命不值得用這麼重要的軍情來換,可在本王眼裡,值得。」

  謝今安明白自家王爺的執念,也知道眼下除了用那張地形圖威脅楚世遠,別無他法。

  「梁帝那邊……」

  「讓他掘墳鞭屍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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