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試圖刷臉

  蒼河心虛的根源,還要從前幾日他被裴冽攆下馬車之後說起。

  那日早就看他礙眼的裴冽出錢給他買了匹上好的駿馬,他一路疾馳先行抵達河朔,且在河朔最好的客棧歇腳,但在賒帳這個問題上與掌柜的發生了極大的不愉快。

  大概過程是他想先住下來,吃吃喝喝自然是要好的。

  錢,他不會先給。

  掌柜那會兒還沒生氣,問他何時能給,至少有個準話。

  蒼河哪裡知道裴冽他們何時能到,就說了句不確定。

  開門做生意講的是和氣生財,掌柜的看出蒼河想要白吃白喝的意圖,婉言說沒有空房,叫他尋別處住。

  於是蒼河試圖刷臉,報上自己官銜品階。

  可他忘了,河朔距皇城百八十里地。

  皇城裡但凡有頭有臉的人誰不認得他,但在這裡情況截然不同,莫說掌柜的沒見過當朝御醫院院令,聽都沒聽過,就算把當地郡守叫過來都未見得能證實他的身份。

  得說蒼河就有那個鍥而不捨的勁兒,退而求其次,要給掌柜的看病。

  人食五穀雜糧哪能沒有病災,蒼河又是神醫,一眼瞧出掌柜的脾胃不好,就叫人家別吃殘羹剩飯,隔夜的飯不能多食。

  掌柜的要面子啊!

  哪怕蒼河說的是真的,他臉面上掛不住,當下叫店小二出來攆人。

  正待雙方爭執之際秦昭出現,直接甩了五百兩銀子包下整座客棧,且言明蒼河是他的朋友,隨意吃喝。

  掌柜的欣然同意,更在接過銀票之後對蒼河換副嘴臉,極盡恭敬之能事,一根頭髮絲都不敢怠慢。

  值得一提的是,那會兒蒼河身上不是沒有銀子,他自入城便將裴冽給他買的馬賣了,原本他身上也是有錢的。

  只不過打了這麼多年秋風,他沒有伸手朝外掏錢的習慣。

  是以這幾日蒼河都與秦昭住在一起。

  但這不是他心虛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他知道了秦昭不告而別的原因。

  被雷劈了。

  那晚秦昭雖然彈跳的快,可又怎麼快得過雷電,整個左臂瞬間麻了,且發黑髮紫,上臂尤甚。

  要不是秦昭實在沒找到高明的大夫,根本不會找到蒼河頭上。

  蒼河欲哭無淚。

  他也不是很想知道這個秘密,因為秦昭警告他,但凡他被雷劈這件事從第三個人嘴裡說出來,後果自負。

  什麼後果蒼河不用腦子都能想出來,斷了濟慈院的銀錢供給,這比殺他都難受。

  但這也不是蒼河在裴冽面前心虛的理由。

  知道秦昭被雷劈這個只是誘因,秦昭以此為由,讓蒼河說出他不為人知的秘密作為交換。

  蒼河當即說出濟慈院。

  秦昭不以為然,濟慈院這件事不僅他知道,自家阿姐也知道,他們不是人?

  蒼河思來想去,說了裴冽的秘密。

  裴冽怕雷。

  是的,他的秘密,就是知道了裴冽的秘密。

  「你怎麼與他在一起?」裴冽仍站在原地,視線望著秦昭跟顧朝顏消失的方向。

  蒼河上前搪塞道,「他有錢。」

  裴冽側目。

  「花他的錢,讓他疼!」

  見蒼河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裴冽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那走罷!」

  「去哪兒?」

  蒼河遲疑之際,裴冽已然登上馬車,「去讓他疼的地方。」

  且說裴冽帶著蒼河走進客棧,顧朝顏正坐在桌邊大吃大喝,見到來人時手裡還握著一隻黃燜雞的雞腿。

  她本能站起身,「大人怎麼來了?」

  裴冽瞧著顧朝顏滿嘴流油的樣子,皺了下眉,「顧夫人線索查的如何了?」

  「我……」

  「阿姐別急,先吃。」秦昭端起一杯果酒,在顧朝顏抻脖的時候貼心遞過去。

  顧朝顏噎的難受,喝兩口順了順急忙問道,「大人有事?」

  蒼河上前一步打圓場,「裴大人打算與我們一同住在這裡,方便查案。」

  秦昭挑眉,「蒼院令沒與裴大人說,這裡是我的地盤?」

  蒼河,又來了!

  裴冽走到桌邊,落座,「如果秦公子在意這個,本官這便叫郡守過來,把這裡變成我的地盤。」

  顧朝顏後腦滴汗,低咳一聲,「大人還沒用膳?」

  「顧夫人覺得呢?」

  顧朝顏當下叫掌柜的多拿兩副碗筷,隨後將自己最喜歡吃的黃燜雞端到裴冽面前,「大人有所不知,這道菜是昭兒特意找了閔州的廚子做的,味道特別正宗。」

  「可是阿姐,那是我給你做的。」

  裴冽聽到這話,直接夾了塊雞肉擱進嘴裡,「一般。」

  對於秦昭的控訴跟裴冽的揶揄,顧朝顏選擇裝聾作啞,因為她知道但凡她開口,這就沒完沒了。

  飯桌上,秦昭跟裴冽誰也不讓誰,一番唇槍舌戰下來蒼河大汗淋漓。

  因為秦昭不止一次提到雷。

  飯後,裴冽以商量案情為由將顧朝顏叫到房間裡。

  「顧夫人。」

  桌邊,裴冽神色肅冷打量眼前女子。

  見他沒了下文,顧朝顏狐疑湊過去,「大人有事?」

  「如果本官沒記錯,夫人已經問過本官兩次有沒有事,怎麼本官沒事就不能找你?」

  「能找。」但問題是,你沒事找我做什麼!

  房門響起,蒼河的聲音自外面傳進來。

  「裴大人可在?裴大人在嗎?裴大人?裴……」

  裴冽忍無可忍,皺眉,「不在!」

  一語閉,外面聲音驟然消失。

  顧朝顏,「……」

  「顧夫人。」裴冽又鄭重的喚了一次。

  氣氛過於嚴肅,顧朝顏臉色驟變,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是不是阮嵐的案子出了什麼問題?還是皇城那邊有消息傳過來?案子開審了?靖王不是說半個月之後再審,怎麼……」

  「本官懼雷之事,你可告訴給了秦昭?」

  突如其來的質問,顧朝顏一臉茫然,數息反應過來,「大人叫我進來,就是想問這件事?」

  裴冽是多聰明的人,飯桌上秦昭一口一個驚雷,明顯是沖他來的。

  如果他沒猜錯,秦昭該是知道了什麼。

  雖說當世知道他怕雷的人不超過五個,但秦昭能接觸到的只有兩個,「就是這件事。」

  「沒有。」顧朝顏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