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重生之地的迴響

  話到這裡,他的眸光里卻又添上了些許疑惑,淺淺的,似乎在說他接下去的問題她不想回答也沒關係,但是回答的話,更好。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還是…你希望我為你做些什麼?不管是什麼,你說,我一定做到…」

  「不要你做什麼。只是因為你說讓我做自己喜歡的事。想到要離開你,我很痛苦,我不喜歡那種感覺。」

  心臟忽然被人攥了一下,他用力抱緊她,側過臉親吻她的頸側,重重的,每一次都像是懺悔,又像是感恩。

  鼻尖前忽然有脈搏跳動的震顫傳來,他微微睜開眼,竟看見她頸側的皮膚跳了一下,就在他以為是自己看花眼的時候,那塊皮膚又隆起了第二次…

  但這一次,封疆不著急了,閉上眼睛稍微冷靜了片刻,開口道:

  「綜合度假區準備合作的幾家餐飲供應鏈管理公司已經就位,晚上開始不吃儲備糧了,我們去吃大餐好不好?」

  「好。」

  「那現在你想再休息一下嗎?」

  畢竟剛剛吃了東西,她的身體需要一些時間把血糖提回來。

  「嗯。」

  見他作勢便要抱她起來,她趕緊出聲道:

  「等等,帶杯水回去,你剛剛餵我喝的那種。」

  眉頭一挑,他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不是說不好喝嗎?」

  「自己喝不好喝…」

  說起來確實奇怪,她自己喝的時候那杯水又咸又澀,混著些許甜膩,吞下去之後好像在喝鐵鏽,一時間她甚至不知道是水的腥味,還是嘴唇傷口裡血的腥味。但是他餵進她嘴裡的時候,腥味連同澀感竟全都消失了,微鹹的清水變得柔順清爽,咽下之後甚至還有幾分回甘。

  但這話在封疆聽來就是另一個味道了。

  只見眸光里蕩漾起不加修飾的曖昧神色,眉尾一挑,迫近她,雙手撐在他身體兩側,降下身子平視她道:

  「原來你喜歡這樣吃東西。那…剩下的午餐是不是也在等我餵你?」

  她聞言猛的一哆嗦,往後縮了縮,辯解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真的不一樣!」

  「是嗎?我再餵你吃點別的,你對比對比?」

  「封疆…」

  「你選,還是我選?」

  得,這口「豆腐」他是非吃不可了。

  半餵半自覺,餐盤終於又「磨」空一半,奈何剩下的她直說實在吃不下了,他便只好本著「不浪費」的原則打掃戰場,抬眼看她叼著果汁吸管托腮看他,一副很是入迷的樣子,倏爾靦腆,笑著低下頭撥弄剩下的一點點布丁,問道:

  「笑什麼?第一次看我吃東西?」

  「你不是吃過午餐了嗎?怎麼一副沒吃飽的樣子?」

  「沒怎麼吃。你不在我身邊,做什麼都沒興致,吃什麼都沒胃口。」

  這樣說著,他抬起眼看她,將勺子上最後一口布丁送到她嘴邊,她乖順的張嘴吃了,站起身準備收拾桌子,卻被他撥到一邊:

  「我來吧,你不是頭暈嗎,多休息會兒。」

  看著他將餐盤收了放進水池裡,她又磨蹭著粘了上去,雙臂環著他的腰,滿足的呼出一口長氣,懶懶道:

  「吃飽就困了…」

  封疆聞言不禁笑起來:

  「困了就睡會兒,離晚宴赴約還有段時間。」

  「不要…」

  饜足的在他身上蹭了蹭,辛伊荻突然又嘆了口氣,話鋒一轉:

  「之前在鎏金石荒漠見到你的時候,你也比現在瘦弱好多,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吃飯?」

  「嗯…大概有這個原因,藥吃的比飯多。托你的福,現在不用吃藥了。」

  現在想來也不知道吃的藥是不是都只跟心臟病有關。

  「你說…如果我們這二十年都沒有分開過,你會不會少受些罪?至少…在吃飯這件事情上,你能積極些。」

  清水裡骨節分明的手指驟然頓住,如果不是此刻手上濕淋淋的,他真想給她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嗯。如果這二十年我們都沒分開過,我想…你一定會是最幸福的女孩,擁有這世界上最令人羨慕的一切。」

  「嗯…但是沒關係,現在也很幸福。」

  說著,她又用力將他抱了抱,嘟囔道:

  「要是能幫我一起把沙發墊曬了,就更幸福了…」

  大腦頃刻間宕機,待反應過來,封疆無奈的笑出聲:

  「在這兒等著我呢?前情鋪墊的夠紮實的啊。」

  「才不是!我就突然想起來…別把我說的老奸巨猾的…況且我又沒說不跟你一起曬…」

  一套盤子洗完用不了多長時間,關上水,他慢悠悠的擦乾手掌,轉身回應她的擁抱,順勢掐著她的腰將她提起來,轉了個圈放到水槽邊的矮柜上,後腦勺靠在吊柜上,她活動的空間有限,不得不屈服於他的掌控,雖然她也並不想逃離。

  他深邃的眸子凝視著她,手掌覆上她的面頰,眸底燃起炙熱的欲色,下一刻,他便已近到她咫尺面前,喉結滑動,聲音有些乾澀:

  「滑不滑…我驗證一下才知道…」

  只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她卻用拇指封住了他的雙唇,低聲道:

  「別在這兒…天狼星看得到…」

  「你昨天可不介意的…不然沙發墊為什麼要洗呢…」

  「封疆!」

  她滿臉通紅的樣子在他看來著實可愛,可他也不是非要讓她難堪,淺笑道:

  「放心,就這件事來說,天狼星很通情達理的…」

  話音落下,便聽艙內回想起天狼星訕笑的嘆息:

  「誒…你都這麼說了…那行吧。監控設備臨時檢修,我看不見也聽不見了啊。」

  話音落下,辛伊荻還真看見艙頂上的監控從綠燈轉為紅燈,猩紅的一點,就像他此刻眼中愈燃愈烈的渴望。

  她的手指還在他嘴角,與其等他掠奪,她索性自己吻上去,像掠過狂野的風,輕柔的揭開火種上覆蓋的阻燃物,他知道她喜歡這種纏綿的節奏,便也只是按耐著衝動任由她探索,感受襯衣的紐扣被一顆顆解開,她柔軟的指尖從他胸口一寸寸滑向後背,最終停在了他後腰上,不及他反應過來,她輕柔的撫摸便讓他感到一陣酥麻炸裂自尾椎炸裂開來,眉頭蹙起,還在與她糾纏的雙唇不自覺的發出一聲悶哼。

  無處發泄,他只好更用力的吻她,幾乎要將她的呼吸盡數吞噬,待緩過勁兒來才將她放開,眸光里的熱忱未退,反倒多了幾分狠勁兒:

  「誰教你的?」

  「天狼星說…這裡會讓你有特別的感覺,我就想試試…看來是真的!」

  看著她略顯得意的得逞笑容,他真是「狠」的牙痒痒:

  「他還教你什麼了?」

  「他說這些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弱點,可以算作是你序列的一點證據。」

  「這些」,那就意味著不止一處。

  「是嗎?還有哪裡?」

  剛才還停留在他腰窩的指尖順著脊柱緩緩向上,留下一路酥麻,最終停留在他的後頸窩裡,不及有所動作就被他一把攥住:

  「可以了…」

  「真的有特別的感覺嗎?」

  他不回答她,只是迫近她耳邊低聲道:

  「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嗯?」

  「只要是你,都有感覺,而且都特別。現在你最好考慮一下別的課題…」

  「什麼…課題…」

  「是想直接哭,還是走個流程?」

  不及她回答,他霸道的吻便如風暴般席捲而來,配合著撩她的動作,讓她連喘息都帶著顫慄,斷斷續續的喚他,而他的動作也在聲聲呼喚里變本加厲。

  誠如宋逸澤所說,「言出必行」一直是封疆的座右銘,包括要讓她「哭」這件事。

  看著眼尾泛紅,饜足賴在他懷裡的辛伊荻,封疆的占有欲可以說滿足到了極致,邊溫柔的撫慰她的情緒,邊享受這份專屬於他的親密,聽她喚他,也只是失神的應她:

  「嗯?想跟我說什麼?」

  「你不打算給這裡取個名字嗎?金花灣…聽起來很海賊。」

  這確實是個很重要的問題,但他似乎一直疏忽著沒考慮過。

  「夫人有什麼好的建議?」

  「Avaiad,重生之地的迴響。」

  他將這個詞重複了兩遍,末了,鄭重在她額前一吻:

  「好。就這個。」

  正說著,手環震動起來,他抬腕看了一眼,沉沉嘆了口氣,這個反應便是有「公務」。辛伊荻懂事的從他懷裡起來,道了聲:「我去洗澡,等你忙完上來換衣服。」這便起身先行離開。封疆在沙發上又坐了會兒,才靠著椅背略顯無奈的喚道:

  「天狼星,既然都成全我了,也不急這一下子吧…就不能讓我再回味會兒?」

  監控燈由紅轉綠,艙內傳來「叮」的一聲鈴響,接著便是機械的提示音:

  「設備檢修完畢,一切正常。全艦監控已開始,請留意個人隱私。」

  這提示音還真貼心!

  「我只是發給你,你可以選擇不看啊。」

  但是他放辛伊荻走了,那便說明還是重視的。

  手裡的資料關於一個名為「佩爾斯特」的神域,翻了幾頁,封疆有些無助的搜了搜內眼角——自從遇到辛伊荻之後,他原有的世界觀都已經崩塌成渣了,從堅定的「唯第一領域論」者,變成了「神域追隨者」,甚至連他自己身體裡都存留著神域的序列!

  他用了半年時間才從鎏金石荒漠的震撼里醒過神來,塞蒂拉亞都還沒解鎖,第三個神域又出現了:佩爾斯特,傳說中的「雲中之境」,相傳十二領域「蒼穹絕境」就是佩爾斯特破碎的空間一叫,曼德里亞族的先民也是佩爾斯特的後裔,所以才會掌握反重力礦石的提煉技術,與生俱來的機械製造技術也是「血脈的恩賜」。

  「我是真沒想到獵戶座海域的蟲洞群居然能連通神域,也沒想到阿里亞斯那個老小子竟然一直和神域有往來!大少爺,你拿下的這個地方有點意思!」

  聽見天狼星恭維他,封疆只是「嗯」了一聲當做回應,將手裡的資料資料翻過有關佩爾斯特的內容,停留在末頁的畫像上——畫像上的男子看上去比他年長几歲,膚色白皙,眉眼深邃,面部線條俊朗剛毅,淺金色頭髮像初升的月光,蒙著層似有若無的光華。他的瞳仁是偏紅的琥珀色,即便是照片也能看見虹膜外圈淡淡的金色——跟辛伊荻灰藍色的虹膜外圈一樣。

  「天狼星,這個人是誰?」

  「啊…其實這個才是這份資料的重點。介紹一下,艾爾溫特,雲中之境的現任領主,你今晚的客人之一。阿里亞斯應該有跟你說過,要介紹貴客給你,就是他了。」

  神域的領主想認識他?封疆突然有種誠惶誠恐的榮幸,哂笑道:

  「是想認識我,還是想在伊荻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前有戰鬥力可以視為沒有的駱添,後有這個莫名其妙的領主,晚宴危機四伏,要不找藉口說辛伊荻身體不適,兩個人都不去了吧!

  「他想來見見伊荻是有可能的,但是對她有興趣的可能性不高。從目前的概率分析,他對你的興趣比較大。」

  「對我有興趣?神域還有這種癖好?」

  「呵呵。你未免對自己的肉體過於自信了。非要比的話,艾爾溫特可比你有實力。至於他為什麼對你有興趣,我猜可能是因為…他跟伊荻算是遠房親戚。論關係伊荻得稱他一聲表哥。」

  表哥來探探自己的妹夫是什麼底細,合理。

  「表親不能算遠親吧?」

  「艾爾溫特的曾祖母,是伊荻的曾外婆的姐姐。夠遠了嗎?」

  妥妥的夠了,夠到已經規避了「三代內通婚」的生物遺傳學風險,親上加親也不是不可能的地步了!

  「既然有這樣一位遠房親戚,卻到現在才想起來關心妹妹…又是我惹的禍是吧?」

  「不然呢?如果不是你冒失的標記行為,整個神域都不會知道伊荻的存在,就讓她的身份跟隨鎏金石荒漠一起封存,像個平凡人類一樣與你廝守一生,多好。」

  這樣的話,他也不必絞盡腦汁的非得解鎖塞蒂拉亞不可,只要坐穩他金鱗會主席的位置,難道一個金鱗會還養不活辛伊荻嗎?

  想到她,他忽然記起她說要喝「特調」的事,起身往島台去,邊取了只只夠喝兩口的小杯子,邊調侃自己似的感慨道:

  「事已至此,自己選的路,咬碎牙也得走下去啊…況且,你覺得知道塞蒂拉亞就在這片海域裡,她還有可能袖手旁觀嗎?」

  畢竟她想尋找這片失落神域的原因,是要尋找終結奧姆病毒的方法——雖然口口聲聲說人類的存亡跟她無關,但每一個力挽狂瀾可能她都不會放過。

  「你說她的母親美麗,聰慧,仁慈,在我看來伊荻像極了她的母親。」

  這一次,天狼星並沒有反駁,話鋒一轉,好奇道:

  「話說回來,你給伊荻弄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好像能探測到一些有趣的東西…」

  「是浸泡過落月砂的澄清液。如果影響她的是從空間裡溢出的電離子,我或許可以用塞蒂拉亞的磁場去平衡它,運氣好,我猜對了。」

  主屏幕上跳出了大大的一個感嘆號。

  「封疆,我對你真是越來越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