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鄢山敲了幾下門，他皺起眉。這層樓里的人據他所知這幾日應該都避出去住了，屋子裡大概率是沒有人在的。
「如果沒人，你可以翻進他們家去。這才三樓，以你的身手，應該不難吧？」
林默在他身後打哈欠，是他的心軟讓居艷儡跑掉了。所以讓鄢山來處理居艷儡，從這戶人家裡把居艷儡揪出來。
鄢山有些窘。「翻進去不難，但這不合規矩。」
「要是把居艷儡留在這，屋主回來，命都沒了，還說啥規矩？」林默帶著點開玩笑的口吻。「要是這家人真死了，就是因為你死的，你可想清楚。」
鄢山這種不知變通的憨直，林默是即欣賞又無語。所以該逼他的時候，確實得逼他一下。
然而，沒想到的是，門居然打開了，這家人沒走。
鄢山還疑心這也是居艷儡變成的。轉頭看下林默，得到林默的確認後，他才掏出證件，行禮如儀。
「你好，我在查案，可以配合下嗎？」
屋主是個文質彬彬的男子，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聽了鄢山的話後，推了下眼睛邊框，仔細看過鄢山手中的證件。
「想要我怎麼配合你？」
「您應該知道最近這裡出了命案，我們懷疑……」
稍作停頓，鄢山也編了個理由出來。「犯案者可能和周圍鄰居有關，所以想對周圍幾戶進一步了解下情況。」
正常人聽見鄢山的話，再加上他掏出來的證件，應該都會有些害怕，也就任由鄢山這樣的人檢查。
「搜查？」
眼鏡男來了興致，惺忪的睡眼都睜開了。「有搜查令嗎？」
鄢山搖頭。「沒有，所以是希望您配合。」
「沒有搜查令配合什麼？你知不知道按照相關法規，我完全可以拒絕？」
氣勢囂張，男的從口袋裡扯了個小本本在手裡晃。「我是律師，不要以為你們可以隨便欺負我，我可以告你們。」
「讓我看看，你是哪個單位的。」
眼鏡男湊著要仔細看清鄢山的證件，他的右手已經把手機掏出來，已經開始錄像。
「我們正在調查，這件事暫時還未公開……」
鄢山想伸手去遮擋，終究忍了下來，他沒想到，會遇到個這麼難纏的傢伙。
有些律師平日裡只能接小案子，沒有多少大客戶，自己也找不到生意。所以會寄希望於通過一些方式讓自己火起來，增加曝光度。
即展現所謂的「正義」，更是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很快就會有人來找他們打官司，名聲也就能打出去。
「為什麼不公開？你們是想隱瞞什麼嗎？」
眼鏡男揮舞手機的攝像頭，以咄咄逼人的語氣設下語言陷阱。
對著鏡頭，鄢山是真的什麼也不能說。
林默就在邊上看著，鄢山太陽穴的青筋似乎都有點爆。現在他應該是全力忍耐著，沒有一拳揮到這個把手機亂懟的眼鏡男臉上。
敲門喊他配合，其實是為了救他。居艷儡被林默以掌中劍硬拍了下，受了傷，現在潛伏在律師家裡。
只需要等他睡下，放鬆警惕的時候，就會開始對他做什麼。然後只需要等到門外的林默和鄢山離開，他就可堂而皇之的從門口離開，徹底消失。
然後只是這層樓再多一幢命案，這位律師只會在他還做著火起來的美夢中，突然死去。
現在更麻煩的是，律師手機上錄下鄢山與林默兩人後。他要真死了，還會跟兩人扯上關係。
林默扶額，大概這就是因果。因為鄢山想要來幫租戶伸張正義，反而波及了其他。
而這個律師已經是將死之人，想救他，還容易把自己搭進去。
在鄢山和律師拉扯時，林默突然出手。
「嘭！」
精準的手刀敲在律師後腦上，一個文弱書生，平時不咋鍛鍊，瘦猴樣的宅男，哪裡受得住這麼一下？瞬間便暈了過去。
「你這是……」
速度快的，鄢山都沒反應過來。
「幫你一把，再糾纏下去，他再打電話報警，怕是連你爸都得知道這時。你還查個屁？」
撿起地上的手機，帶著手套刪掉上面的視頻，不僅刪了，還利用手機下了視頻，多次複寫，確認物理層面上也沒法恢復，林默才把手機丟回到他身旁。
鄢山就這麼在旁看著林默如此嫻熟的反偵察手段，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先把眼前人弄回去調查一二再說，也許能榨出不少東西。
「做的挺對！」
老實說，鄢山打心底贊成。
「一會把他扶床上去，我給他弄點法子，讓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不就是惑人心智的法術嗎？林默也是會的。
右手劍指，林默先一步跨進屋子。
對著裡面喊。「出來吧，躲著有什麼意思呢？宅運鎮著，你只能從門中出入。」
偌大的屋子裡，沒有任何回應。
初遇居艷儡時，林默確實沒有準備。這等冷門的邪術，世上消失很久了。所以才讓他逮住機會跑掉。
現在，林默要的是抓住居艷儡，從他身上套出幕後之人的秘密。
有些東西林默沒有跟鄢山說，事關他自己的身世背景。
他對童年記憶不多，但九年前他也是個大孩子。他還記得當時的楚家本是京州第一大家，商貿關係遠達海外，無論黑白兩塊，他父親都是舉重若輕的人物。
為何楚家突然一夕崩滅？林默無數次想過這問題。
在他不多的記憶中，似乎他母親與他說過，他爸爸接到一個很棘手的合作。他父親能成為京州第一大家的家主，當然不是什麼溫順之輩。
可就連他都覺得，對方條件太過狠毒，最後拒絕。
再然後，才是四大家族突然崛起，然後聯合滅掉了那時的楚家。
雖然沒有證據，甚至連徵兆都沒有。但林默始終覺得，四大家族的背後，或許還有其他的力量在支持。
他要報仇，不僅要毀掉四大家族，更是要幕後黑手同樣付出代價。
所以他林默不會錯過這座城的一切黑暗，一切秘聞。
居艷儡，水榭樓府的風水陣，似乎都在提示著這座城陰影中不可為人道的部分。
「出來！」
林默再次提高了聲調，不光是言語的威脅。林默的舌尖彈動，以微不可聞的方式密誦咒言。
這種唇齒不動，純以舌頭彈動，將咒言融入語言的方式，有個名頭叫「金剛誦」。
金剛誦所誦的語言，是將無數文字壓縮在極短的時間中爆發而出，外人聽來聲音極細，或是怪異，但實際上所誦內容在持誦者心中字字清明。
以疊字方式誦出的言語，被叫做「真言」！
真言者，即真實無虛之語。以一字，而包萬千重言語，故其間有無上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