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死了的人

  早晨日頭剛升過地平線，林默的門鈴就被摁響。

  沈玉漱給他安排的別墅，裝點古樸，但設施都是最先進的。比如說這智能門鈴，會檢測主人在哪。如果林默在客廳，就會在客廳響，但如果他在臥室睡覺，就會在臥室響。

  精準的，把你吵醒，絕不讓門外的客人久等。

  林默從被窩裡鑽出來去開門之際，一度懷疑這設計是沈玉漱故意的。

  「你來這麼早幹嘛？我都還沒醒。」

  眼看著門外站著已經穿著標誌筆挺的鄢山，再看他身後初綻的晨光。林默有些無語，他們這些人訓練的太好，生活一切都規律有節，說是早上，就真是按最合標準的早上站在他門口。

  「不好意思，林先生您可以再睡會，我在門口等。」

  鄢山抱以歉意，往後退了一步，竟像是真的要在門口等到林默睡醒。

  想了想自己也許一覺睡到大中午，總不好讓人等到中午。林默還是側身把鄢山讓了進來。「算了，我收拾下，也該起了，你等我下。」

  一個人如果有機會發達，最想要的也就是自己主宰自己的生活。能每天都睡到自然醒，不用發愁沒錢吃飯，可真是人生幸事。

  稍微整理，林默再次回到客廳時，鄢山還坐在沙發上。身子微微前傾，打的比直，沒有靠在沙發上。

  明明是坐沙發，偏偏被他坐出板凳的標準。

  「你這樣不累嗎？脊背太挺直，很容易腰間盤突出。」

  林默實在是好奇，出言問道，說的鄢山渾身僵了下，才逐漸放鬆些。「林默先生，如果準備好了我們就走吧？早餐路上再吃？」

  終於知道鄢老為什麼不太看重這個兒子，木頭樣的人，誰會喜歡？相比起另外那個對外人囂張跋扈，卻很會說軟話的兒子，鄢山是真的完全不討喜。

  「走吧，我不吃早餐。」

  直到路上，林默才問。「你找我到底是什麼事？電話雲裡霧裡也不說清楚。」

  「確實電話里說不清楚，得帶您去現場看才行。」

  「現場？你是讓我去幫你看風水？」

  林默試探著問，這人嘴太嚴，還真不好打聽。

  「不是看風水，比這更怪異，我也說不清是不是、嗯、超自然的事，別人也不認得，只能來請您幫忙。」

  「先說說吧，講個大概也行，你總要讓我有所判斷吧？」

  聞言，鄢山也覺得如果不講清楚點，似乎是不太好。

  「其實，是有個兇案，我們遇到了瓶頸，想請林默先生幫幫我。」

  「兇案？」

  林默是真沒想到鄢山是因為這個找他，自己都樂了起來。「我可不是偵探，我最多就是個風水先生，可不會偵破兇案。」

  鄢山默默的搖頭，似乎也是很難開口。

  「有什麼就說什麼，別這麼磨嘰，我看你性格挺果決的。怎麼到這反而吞吞吐吐起來？還想不想我幫你？」

  徹底無語了，鄢山的猶豫和他之前表現出的雷厲風行完全不同，甚至林默都覺得這是不是被換了個人。

  「不好意思，是我猶豫了，確實這件事不太好啟齒。」

  經過林默的刺激，鄢山稍加組織語言，還是緩緩道來。

  「我們最初接到報案人，是一個房東打的電話。說是租客很久沒有回他消息，也一直拖欠著房租沒給。他實在等不下去了，就去出租屋用備用鑰匙開了門，想進去看看。」

  「他才進去，就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臭味，就像是買的肉放壞了一樣。當時他還沒感覺，以為是很久沒打掃衛生，買的外賣之類的腐敗了。」

  「實在找不到租客，但他東西又放在那。房東就找了個保潔打掃衛生，打算把租客的東西先暫時收走。他肯定會去找房東，到時候把租金補交了就把東西還給租客，但要是拒不繳房租，就直接把他的東西都賣了。」

  「結果保潔在打掃的時候，在衣櫃裡看到極恐怖的一幕。喊房東去看，兩人都被嚇的逃出了房子，然後就報警，因為事情太過惡劣，案卷就轉到了我們手上。」

  說到這，林默能聽出他有意隱瞞了最關鍵的信息。「他們看到了什麼？」

  聽到林默的問他，鄢山又猶豫起來，吞吞吐吐半天沒說話。

  「你要是不能跟我說，最好也別找我幫忙。連全貌都不願意說，我怎麼幫你？」林默的表情非常不爽。

  「主要您還沒吃早飯，我怕形容了影響您食慾。」

  終於逼的鄢山說出原因，聽得林默都想笑，居然覺得這傢伙還有點細心，連這種問題都能關注到？

  「沒事，上次你去接我們那。什麼噁心的玩意都見過，你說我能接受。」

  確認林默沒事後，鄢山才道：「他們看見，在衣櫃裡是已經死去不知多久的租客屍體。整個屍體用巨大的蠟塊密封在衣櫃中。同時有很多已經化掉的冰袋和乾冰袋子。」

  「因為蠟塊密封的很好，所以腐臭味散發出來的並不多，甚至腐敗本身也非常緩慢。我們到那後判斷，租客已經死去很久，然後有人在他剛死之時，先用冰袋和乾冰進行保溫，隨後將他連冰塊一起整個密封入蠟塊。」

  「不過密封的人手法也不嫻熟，所以密封的並不完整，才導致還是有空氣在屍身的腐敗中發生了作用。」

  說到案情，鄢山反而滔滔不絕起來。

  不過林默能理解他為什麼說這東西很影響吃早飯了，對於常人來說，只需要稍微想像這個場景，都能立馬嘔出來，何況還要吃飯？

  好在林默確實還是見過不少屍身，反而能習慣這種場景。

  「然後呢？這既然是兇殺案，你們破案緝兇就行了。找我幹什麼呢？」

  林默聽到這裡，還是沒有明白為什麼要找自己幫忙。

  「因為後面的事，就開始出現詭異的，我們無法理解的部分。我覺得需要求助您這樣的大師。」

  鄢山繼續道。「我們費了很大功夫把屍身從蠟塊中儘量完整的取了出來，然後請法醫做了司法解剖，對屍身進行了病理檢查。」

  「法醫也沒見過這是蠟塊包裹的屍身。但是他們做病理的時候，會用蠟塊保存標本。加上死者的臟腑空氣等要素判斷，最後還是估計出死者死亡時間已經有近一個月，大概在二十天到三十天左右。」

  「本身，這段時間和房東所描述的沒有聯繫的時間相仿，倒也沒什麼問題。」

  「可是當我們去調閱周圍監控時卻發現，死者在發現屍身的前七天，還出現在屋子周圍的便利店購物。甚至我們還在屋子裡採集到了短時間的死者生物信息。」

  「就好像，在他死後被密封進入蠟塊後，他還在外面活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