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非屍非鬼
「這事，你不該找我啊，我是風水相師，不是陰陽先生。」
林默是真覺得有點尷尬。「找道士，或者找個陰陽先生才靠譜。」
「抱歉，林默先生，道術中人我只認得您。」鄢山確實是帶了點歉意。「做這行的騙子很多，您也知道，這種事也不能聲張。」
「如果您有信得過的朋友，介紹給我也行。」
林默確實想不到自己有什麼精通山術的朋友。他的經歷和其他人不同，九年前，他幾乎是強行被莫測老人帶上山的。
在山上的九年，他除了老怪物，幾乎沒有接觸其他人的機會，所以哪裡有認識的朋友？
「行吧，我可以幫你去看看。」
反正是沈老爺子讓他來結交鄢山，聽描述，其實林默自己也有幾分好奇。「但我不能保證幫你解決問題，我只能說是去看看，如果和風水有關，或許我還能幫得上忙。」
「但要真是鬼魂作祟，怨念不消。那我就無能為力。」
跟鄢家扯上關係時，似乎都會往這種幽冥之事打交道。上次與李陽春時也是如此，現在鄢山來找自己，居然也是如此。
鄢山聞言，還是問出了疑惑。「林默先生，上次在山上您說棺材裡的屍體會活過來走。以前執行任務時我也見過類似的怪事，您說這次是否也是類似的事？」
「不太可能。」
林默搖頭，鄢山確實是外行，不懂其中差別。「起屍要不是有人用法術操縱，要不是風水特異，機緣巧合才會形成。按你所說，應該是在陽宅，即使風水特殊，也不至於起屍。」
「最重要的一點，屍身本身的完好才是起屍的基礎。封在蠟塊里的屍，再怎麼也不會起來。而且……」
說到關鍵處，林默輕蔑的笑了笑。「如果真是會玄術的人，根本不會用冰塊，乾冰之類保存屍身。山術中有雪山法或封屍法，能壓屍臭，防腐，比這些現代手段方便許多。」
「所以，是鬼嗎？」
即使是鄢山這樣強悍的人，提到那個「字」的時候，也極為猶豫。
幽冥之事，任誰第一次聽說，也會這樣。李陽春學中醫幾十載，從小就學魂、魄、意、志的概念，也同樣對鬼神之事充滿好奇。
「應該，也不是。」
「為什麼？」
將才是忌諱，現在鄢山是真的不解了。他本來已經想到了所有古怪的可能，不曾想居然都被林默否認。
「我雖然見過你口中的鬼，也略有了解。可以準確的告訴你，世上確實有鬼。但是，鬼也不是憑空存在的超自然之物。」
林默細心的解釋道。「鬼是魂體，有人說是能量，有人說是磁場。但我覺得不能用現代物理學來描述，如果非要用現代的語言定義。鬼其實只是純粹的『精神』，是非物質的。」
「非物質？」
鄢山是真的被說糊塗了，就像聽課的小學生般專注。
「對，世上有鬼，可你什麼時候聽到哪個物理試驗室的儀器真的捕捉到過鬼？即使是我們風水上常用的奇針八法。其實也是感受到邪物對地脈地氣影響後產生的間接影響。」
「鬼不可捕捉，也不可直接影響物理世界。當然，現代說的物質世界和古人講的世界本源的『炁』，也是不同的。古人的世界是形神俱全的，形就是物質世界，神就是精神世界。」
雖然鄢山臉上很認真，非常專注的在聽，但林默很明顯能看出他已經產生困惑和不解了。知道繼續說下去也沒太大意義。
「算了，多說也沒用，你也不是玄術中人。反正你就知道，你們說的七日內還能提取生物信息，在『鬼』身上是不可能的。」
怕他不懂，還特意開了個玩笑。「玄術中，鬼是普遍存在的。如果鬼能直接影響物理世界，你們的懸案怪案會比現在多得多，也用不到你來跟我請教，你們該有個什麼特殊部門處理這事。」
也是話講到這，林默突然好奇起來。「你們真的沒有什麼特別部門來處理這事嗎？」
對自己專業的事，鄢山就很肯定。「沒有，至少我讀職權範圍中沒有處理這種事的人。」
「唉，真是可惜，以前看小說還以為是真的。要是能被招安也挺不錯。」
或許鄢山身上的正氣與功勳讓林默放鬆了警惕，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對於知道看相的人來講，想要掩藏自己是很不容易的事。
鄢山秉性正直，而且他也不是四大家族的人，不會是林默的敵人。所以林默與他在一起，反而會摘掉自己的一些偽裝。
鄢山的嘴角也翹了翹，但也沒接過林默的玩笑話，就這麼靜默了下去。
本以為找到林默，事情就能得到解決，現在看來，比他想的更難，反而更加撲朔。
「對了，你們既然調了監控，看見死者在近幾日還在活動，你們就沒有調更早的監控？」
雖然不懂探案，林默總歸是個腦子聰明的。「要把人封住的蠟，數量不少。如果找監控，很容易找到嫌疑人吧？」
「很可惜，小區相關的監控只能保存一個月。更早的監控已經被自動複寫，無法恢復了。」
林默再次捕捉到關鍵信息。「所以說，一月內除本該死去的人在外面晃外，沒有見到其他古怪的人？」
「確實沒有。」
「那就更能說明不是起屍體。」林默解釋道。「本來我還猜，會不會是有利用操縱屍身的術法，使屍身在外活動，到七日前才用蠟塊封進去的。這樣既能滿足死亡時間，又滿足被蠟塊封住這兩件不可能同時出現的事。」
「走吧，多說無益，還是現場看看才是。」
兩人在車上閒談的時間，鄢山已經帶著林默趕到了現場。沒有額外花費時間再去吃早飯，隨便買了幾個花卷，林默啃著花卷，就跟著鄢山進了小區。
才進入小區，林默突然對鄢山道。「你先別說，讓我看看這些樓，能不能憑這些樓看出，死者是在哪棟樓中死的。」
鄢山心裡是有點嘀咕，這難道還要秀一下自己的技術嗎？他見到了林默幾次小試牛刀，對眼前的年輕人已經很信服。
但他是受過訓練，服從過指令的人，即使有疑惑也不會問出口，聽就是了。
而林默，也確實不是秀技，是他要儘量避免外在影響，看能不能發現這些樓有什麼額外的問題。
風水中，確實在一些極特殊的地形下，會產生特殊的地勢，然後誘發一些怪事。
五術雖說系出同源，但在表象上，終究是不同的。
比如說同樣是看凶宅，山術中人，問的是鬼神之事，有無冤屈之類。醫術中人則會看事主的營衛之氣是否穩固，陽氣是否充沛。命術中人，則會關注事主的命理八字是否本就容易與鬼神糾葛。
相術中人則不同，他們首先看的是天地機巧。譬如說是不是什麼特殊的天時，或者是不是什麼特殊地勢。
不同的角度，其實都是對的。猶如盲人摸象，有人摸鼻子，有人摸耳朵，都從自己的角度去形容這隻「看不見」的大象。
了解這個道理，就懂為何古人有五術，又有諸多派別，但談及究竟處，又說其本為一。
看著看著，還真被林默看出點東西來。
指著一座貌似普通的樓，問鄢山。「你說的事，是不是出在這棟樓里？」
鄢山稍看了眼，更是肅然起敬。「林默先生慧眼，就是這棟樓。怎麼？先生是看出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