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林默預料的那樣,他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沈玉漱也很聽話,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裡,都沒有來打擾林默。
掀開窗簾看了一眼,門外一片黝黑,正是深夜。
摸了摸肚子,林默推開門,想著沈家應該還有廚子隨時準備著燒小灶才對。
打開房門的瞬間,林默看到了房門前擺放的一塊木盤,木盤裡有幾道小菜和一碗飯,林默稍微的碰了下碗,溫熱的觸感讓他有些驚訝。
很快他就想通了,不愧是沈玉漱的安排,應該是讓下面的人準備了飯食,並且定時熱一下,以此保證林默不論何時醒來,都能吃到熱飯菜,不需要再去等待廚房小灶的安排。
非常貼心的準備,不愧是沈玉漱。
林默端著木盤,回到房中,才剛把這一盤家常的飯菜吃完,就聽見門被敲動。
「咚咚咚,林默,你醒了嗎?」
聲音不大,像是怕打擾到裡面可能的安睡。
林默起身開門,開玩笑的說。「怎麼?大晚上的玉漱小姐還沒睡?我這才剛吃完,你就發現了?」
「我不放心底下的人,算了算時間要來熱飯,就看見你已經端進去了。我猜你已經醒了,就進來問問。」
這是一張很完美的臉,無論看幾次,林默都會感嘆造物之神奇。更了不起的,還不是沈玉漱先天的容顏,而是她不論何時都能保持獨屬於女人的風韻,自強自立,自尊自信。
但就這樣一個女強人,臉色居然儘是憔悴,連頭髮都懶得打理,額角上是汗水黏起的發梢。
「怎麼?你還在擔心?」林默從桌上抽了兩張紙,幫著沈玉漱擦拭掉額頭上的汗珠。動作有些親昵,沈玉漱不敢亂動,站著任由林默擦拭。
外人估計無法想像,雷厲風行,名動京州的沈家大小姐沈玉漱,居然會乖巧的想只藍貓般站在原地,任由一個男人觸摸她的額頭。
「你爺爺不是留下了東西?你還有什麼好怕的?」林默擦拭完,笑著問道。
沈玉漱臉上的緋紅一閃而逝,擔憂重又占據她的面容。「林默,我知道爺爺留了後手,按說沒什麼。但是我要面對的那些人,都是我從小叫叔叔長大的,他們對我有的慈祥,有的嚴厲,我對他們大多都很敬畏。」
「而且你知道的,沈家一直明里暗裡對外都是讓小鼎接爺爺的班。現在小鼎躲在房裡不敢出來,沒法一起主事,光靠我,怕是鎮不住那些叔叔們。」
沈玉漱擔憂更甚。「我就怕鎮不住他們,反而被拿捏的話,手上的東西發揮不出威力,反而弄巧成拙就麻煩了。」
她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林默想了想。「你說的也對,你爺爺的這份東西,本來是給小鼎用的。如果讓他來用,自然是沒問題的。」
「小鼎還沒走出來?還在睡?」
提起這個弟弟,沈玉漱更是無奈。「你倒是相信他的很,也不知道他對不對得起你的信任。我都跟他說了這次的嚴重性,結果他還是不願意出來,說他什麼都不想管,我真是沒有一點辦法了。」
「明天就要去跟你那些叔叔們開會?」
醒來時,林默就看過時間,距離事發已經兩天。沈老爺子身為沈家家主,每天都有無窮多的事要處理,特別是一些重大事項,都需要他拍板決定。暫時停歇一天,還能按得住,可要是時間稍長,很多別有用心之人就會蠢蠢欲動起來。
「對,明天,我召集了沈家掌握所有權利的堂口叔叔們,管文管武的兩班頭領到老宅開會,希望明天能一切順利。」
林默想想,道。「小鼎不想參加就算了,要給他點時間走出來。明天有我陪著你,你也不用太擔心。」
「對了,那天你準備營救我們時喊來的十個人,都還在嗎?」
「在的,我沒讓他們隨便回去。實際上他們中有幾個人是負責管下面打手武堂的,也會參加明天的會議。他們應該是完全支持我們的。」
聞言,林默反而有點無語。「既然沈家最暴力的力量都掌握在你的手上,你有什麼可怕的?」
「林默,你才回來可能不太清楚,我們京州的四大家,雖然底下都有自己的打手保鏢。但除了蘇家的白先生,極側重黑道事項外。其他三大家雖然也有地下勢力,卻都不是主流。」
沈玉漱知道林默對京州的勢力了解還不夠。「所以就算他們願意支持我,對那些叔叔也談不上大威脅。他們完全可以用各種名義強行割裂沈家的力量,比如說從沈家的產業撤資,甚至把沈家的勢力都打包賣給其他幾家。」
「林默你知道嗎,爺爺給我的東西是拿來撕破臉打的牌,如果真撕破臉,我怕反而會撕裂沈家。爺爺對我寄予厚望,我不希望……」
「對了,你不是會風水術嗎?要不你給布置一個什麼風水術?讓那些叔叔進了沈家老宅就會昏頭,不知不覺的就能答應我的條件,承認小鼎和我對沈家的掌控?」
「哈哈」林默聽得大笑起來。「你倒是真會想,倒也不是不行。只不過以風水術迷他們心智,一旦他們脫離環境,你又怎麼能讓他們真心臣服?反而給他們機會,讓他們可以偷偷轉移資產,徹底架空沈家。」
林默其實已經想好了答案,他笑嘻嘻的道。「沈老爺子請我來做沈家的幕席先生,我除了幫你們沈家看風水,也得幫你們出謀劃策是吧?要不要聽聽我的想法?」
「你快說,還賣什麼關子?」沈玉漱催促道。
站起身,離沈玉漱站的很近,甚至沈玉漱能感受到林默鼻腔中徐徐吹出的溫暖氣息。霎時耳根都紅透了,心裡不停的打鼓,怎麼在這個時候,林默要表現的這麼親密?她可有點受不了。
「你知道,為什麼沈老爺子敢在這個時候離開嗎?而且走的如此匆忙?除了帶走沈家的『隊長』,甚至連你們這些最親近的人也沒帶上?」
老實說,這個問題,沈玉漱是真的一直沒有想明白,怎麼在這個時候,沈老爺子敢抽身離開?
留下的那封信,只是沈老爺子留下了一些讓沈小鼎可以順利接班的方法,其中對自己要離開的原因絕口不提,只說自己有不得不在這個時候出去的理由。
「沈老爺子可不像你們兩,你們倆太年輕,別看平日裡吆五喝六的顯威風,都是後面沈老爺子給你們紮起,別人給的面子,都是給沈家的,不是給你們的。」
伸出一根手指,林默道。「明天的會很簡單,如果他們願意聽你的話,那他們就是你的叔叔,你可以跟他們好吃好喝,好酒好菜的招待。」
「但要是他們不願意聽你的話,非要嘰嘰歪歪,逼逼賴賴,就讓人摁著領頭那個人,先切他一根手指。他要是還不服氣,就再切他一根手指。」
林默的臉色,變得無比兇狠,把沈玉漱驚的往後退了好幾步,不敢直視林默的臉。
「切一根手指不算的話,就再切一根手指,切到他服氣為止。」
伸出手拉住沈玉漱的肩頭,林默邪性的笑道。「他們不願意聽你的話,還是你的好叔叔嗎?你要記得,他們就是你的敵人了。」
「自古以來,沒聽說過掌握暴力的人,會畏懼那些衣冠嚴整,表面光鮮的。」
「他們會嚇到你,才是你們兄妹最大的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