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當然怕了,我怎麼就跟著你下來了?我人生才剛開始,我不想要死……」
說著說著,沈小鼎的情緒突然崩潰了,之前再大的恐懼也沒有這一次來的那麼直觀。其他的恐懼來自於未知事物,而眼下,卻來自於命運。
「命運」,多麼高遠而強橫的存在,掌握一切,規劃萬物,不以人之喜好所轉變。若是命運註定的死亡,得有多絕望?
林默伸手抓住了沈小鼎快速揮動著,即將破壞這幅畫的手,然後道。「也別那麼絕望,這裡面只是有一具屍體,未必就是你,反而你要是毀了這個,或許真會沾染上什麼因果也說不定。」
一聽這話,沈小鼎的手就像觸電樣,閃電般彈開,不敢與之接觸。
「你是說,這具屍體不一定是我們三個?」
其實不要說沈小鼎,就算是林默自己,也有不小的心理壓力。只是他比沈小鼎更了解預言這種東西。
「預言的人就算再厲害,也只能看到某些片段或畫面,這個東西叫「象」這種象的全貌如何,是不可能完整呈現的,想來就是因為這個,這裡只留下了三幅畫。」
稍微想想,林默又道。「而且你想過沒?你爺爺在許多年前看過這些畫以後,不僅沒有把你有多遠送多遠,還給你了一張能隨時下來的卡,難道你爺爺想害你不成?」
聞言,沈小鼎仔細一想,好像是這麼個道理,爺爺肯定是不會害自己的。
就在林默看沈小鼎已經安靜下來,正打算提議繼續往下的時刻。沈小鼎突然幽幽的冒了一句出來。「其實你看,畫上面的人身材更壯碩吧?應該比我們兩個都更強壯是不是?我們兩的身材一般的多?」
林默的臉刷地拉了下來。「你什麼意思?壁虎死的話,你就可以安心?死道友不死貧道?」
猶豫之後,沈小鼎真的點了點頭。「林默,我當然不希望壁虎會死,他對我們家忠心耿耿,我很小就認識他了,那時候他每天接我放學,像個大哥哥一樣照顧我,學校里誰敢欺負我,都是他幫我去揍人家。」
「有一年,我被蘇家老二找人堵在學校,要揍我,找了七個社會上的雜毛。他們不知道我是沈家的,蘇家的白先生下面又管了很多無知混混,聽說是蘇家少爺的命令,趨之若鶩,就想打我。」
「是壁虎護著我,本來以壁虎的身手,邊打邊退,那些雜毛就算人多也不是對手。純粹是為了我不受傷,壁虎把我抱著,任由那些人用棍子打在他身上,直到姐姐帶人來救我們……」說話間,沈小鼎的嘴唇邊露出微微的笑意。
只是很快,他話鋒一轉。「如果可以,我當然不希望壁虎死在這。但我們三個里,如果非要死一個人的話,我說實話,只希望是壁虎。」
身居高位者,不論下屬多親近,始終只是下屬。林默淡漠的看著他,片刻之後才道。「我還以為對你來說,非要死的話,會更希望那個人是我。」
這次,沈小鼎居然沒有避諱,也沒有討好的意思。「不瞞你說,出於個人感情的話,其實我確實是這樣想的。但是對沈家來說,你比壁虎更有用,更重要。」
也就此刻,林默明白為何沈老爺子會選沈小鼎做接班人。除了他是沈家唯一的男丁外,他確實有這種潛質。
哪怕他膽小怕事,不夠獨立,但他頭腦清楚,他會清楚的分出誰對沈家的作用更大,甚至會籠絡人心。
眼下這種情況,非親非故的,誰願意死?所以沈小鼎的話對於任何人來說,反而會是一種慰藉,會讓人產生,我們兩是一起的感覺。
特別這居然若是你的老闆跟你說「這場局裡,犧牲的是別人,而不是你我,我們是站在一起的。「那種感覺。
忠心的,不忠的,在此時都會有一種感動。
除了林默,林默和沈家本就有仇。沈小鼎的話聽在耳里,可沒有感動之感,反而有一種噁心,或者厭惡之感。
不論怎麼說,沈小鼎在拉攏人心,或是利用人上,已經深得上位者的精髓。對一個管理者來說,這是合格的,比起沈玉漱,反而高明許多。
「誰會死,誰不會死,各有命數,這上面的屍體是誰,很快就會有分曉了。」林默沒有接沈小鼎的話,而是很隨意的道。
說完,招呼道。「繼續走吧,我們還要繼續往下,我對你們沈家這棟地下建築,越來越感興趣了。」
「從,從這齣去嗎?」沈小鼎有些恐懼的看了下進來的那扇活門,外面架設在巨大空洞之上的鐵架子,仍讓他心有餘悸。
林默道。「這裡沒有其他出口,還是只能從這齣去。我們跟著你爺爺的幻影過來時,中途也有幾個岔路口,現在回岔路口去轉轉。」
為了安慰嚇得不行的沈小鼎,林默還是解釋了兩句。「外面未必是真實的空心洞穴,沈家地下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地下空洞,真要有,整個京州都有傾斜的危險。」
就算古代的風水師學藝不精,找不出這裡的地底空洞。現代的地下勘測技術也不會讓京州置身於這種危險的地貌環境中。
沈小鼎露出狐疑的表情。「你的意思是外面都是幻覺?純粹嚇我們的?但這麼會那麼真實?」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林默攤開手。「你是沒有跟我去參加這次比賽,你要是去見識過風水地師協會搞的破陣,就知道,這還不算什麼。」
腦海中,逐漸浮現起快要離開陣法時的景象。無比真實的巨大石壁,通天徹地,仿佛貫穿整個乾坤。巨大的石壁簡直不像現實中的造物,但就那麼真實的出現在場景中,比起那個,現在外面的黑暗空洞又算得了什麼?
雖然不信,但林默要出去,沈小鼎也找不到留在這的理由。雖然兩人找到活門進來,卻也沒看見沈小鼎的爺爺,幻影仿佛直接消失了,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出門前,林默手機的光晃動的瞬間,一抹閃光剎那間划過兩人的面前。兩人都停在了門前。
進來時,目光都被高台上的畫架吸引,沒有更多去注意周遭環境,比如說牆壁上的裝飾之類。
也是此時才看清牆壁上居然鑲嵌著一個純銀所造的裝飾物,高懸於房頂上。
沒有光照時,銀色反而黯淡,幾乎與天花板融為一體,直到被光所照,發生反射,才一下讓兩人注意起來。
屋頂正中,一個純銀的十字架正高懸頂上,仿佛將整個屋子籠罩在其下,形成某種結界,囊空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