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立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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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通!」

  輕響一聲,全場震動,所有人的目光匯聚。

  「陳法官,你要老夫跪下求你嗎?」

  許老族長一隻手撐著拐杖,一邊腿還直立著,另一邊腿已經跪了下去,對著這位陳法官半跪著。

  直立著的半邊腿,是因為許老族長代表許家,他是許家的族長,自古規矩,許家不能對除了天子的任何人下跪,脊樑不屈,百折不撓。

  半跪的腿是代表他自己,他是許家輩分最高的老人,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尊嚴,他要求眼前人救許家。

  陳法官愣著,他另一半酒也徹底醒了。整個縣,遠近多少鄉村?許家在這個縣裡,已經算是最大的望族,加上許老關係的緣故,就算是縣裡的領導們也得給許家幾分面子,風光無兩,何時有過這等卑微?

  趕緊上前攙扶起許老族長,嘴裡連連道。「不敢當、不敢當我當不起這番大禮啊。」

  「唉,許老族長,不是我不願幫你。實在是這件事有很大的風險。我自個幾斤幾兩心裡清楚,沒有把握能對付那東西,就怕反而誤事……」

  許老族長目光堅定。「遠近八方,只有請陳法官幫忙。時間緊急,再無第二個人選,我們只能全部託付給陳法官您相助。」

  此話所言不錯,陳法官心裡也清楚。窮鄉僻壤的山裡,上哪去找法力高深的人?若是時間充裕,再去城裡請,倒也不是沒有。偌大的城市,幾百萬人,佛道兩門的高人也還是不少。

  長嘆口氣,陳法官只得答應。「罷了罷了,老族長您如此相請,我又怎麼好拒絕呢?」

  「多謝,拜託了。」許老族長握著陳法官的手。

  這一幕發生在許家眾目睽睽之下,如果剛才還有人會質疑許老族長的態度是否足夠堅定。現在便不會有人再質疑此事。

  能做到如此地步,說明許老族長是動了真格。真要有誰不聽話,許老族長真會把這個人逐出家族。

  離開許家,意味著現在穩定的、混吃等死的生活徹底泡湯。

  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句。「上山,守護許家!」

  立馬下面此起彼伏的喊起口號,對他們的舉動,許老族長滿意的點頭,對著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道。「多謝大家了。」

  「我老了,不中用。上山的話怕是會成為你們負擔,就讓陳法官與封大師帶你們上山。小昆,許家這些人里你輩分最高,以你為首,要帶好這支隊伍。記得聽兩位大師的話,不要自行其是,誰要敢不聽話,回來你告訴我。」

  對著站在為首的一個許家人,老族長苦口婆心的交待。等中年人答應下來,許老族長一聲令下,眾人開赴上山,此時距離林默等人上山,也就過去了一小時。幾乎在林默離開後沒多久,封大師就滿身血泊的趕了過來,若是他再早些,還能正好撞到林默。

  也就短短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許家就組織起了人手上山去抓許亮,動作不可謂不快。

  行進途中,陳法官已經想起了手段。他與封大師是第一次合作,彼此不了解。先上前給封大師遞了根煙。「道友是哪的人?師從何派?」

  封大師擺了擺手。「多謝先生,我不抽菸,很多年前跟了位老師傅學相地,後來就是自己琢磨,算不得什么正經師承。」

  見封大師不接煙,陳法官有些不高興,民間先生,遞煙是禮節,不接就是不給面子,他忍著沒發作而已。「幾品?」

  常年生活在城裡,封大師是真不抽菸,但他不是不懂這些人情世故。連忙掏出火機給陳法官點了一根,隨後道。「我這還有包人家送的好煙,可惜我自己不抽,今天正好送給陳先生。」

  收起火機,掏了包金色的雲端遞給陳法官。

  等陳法官接過這盒煙,封大師才取出自己的牌子遞出來,上面篆刻著一個「鳳」字,彰顯著封大師的品格。

  陳法官很滿意眼前人還是懂規矩,他要的就是尊重。等他看見封大師的牌子,反而倒吸一口氣,態度恭順起來。「四品地師?嘖嘖,我們小地方,還真沒認出您這尊真佛來。」

  五術之中,山醫命相卜各有其門。但互相間也有交集,特別陳法官這種民間先生,家傳道法,十幾代傳承,必是五術都通。既要給人驅邪超度,又要給人治病安身,看墳擇地,甚至求神問卜。

  雖然主以驅邪治病,超拔亡靈為主,但其他行當也都會點。

  單論相地,他沒有去風水地師協會分過品級。也就給周邊村鎮早已熟悉的老鄉們看地,要什麼品級?真要算的話,其實也就是初品地師,勉強夠個基本而已。

  四品地師這等人物,是他三代也未曾見過的人物。

  古時的民間先生,去一趟龍虎山這種大地方,回來時都能寫入傳記,得周遭傳誦一番。實在古時的術法,多是秘傳,代代相承,厲害的人物和尋常人物間,是天壤之別。

  陳法官只是聽封大師說了前因,知道是個內行人,沒想到居然是四品地師這種大人物。

  「難怪許老族長也稱你是大師,四品地師,當得起一個『大』字啊。」陳法官感慨道,他不敢再接封大師的煙,急忙往回遞。

  封大師怎麼會收?他常年跟著許老,也不缺這點錢,推辭後笑道。「看年齡,陳法官您應該長我幾歲,我就叫您老哥吧。」

  「老哥,您也別抬舉我。我是專一隻學瞭望宅相地的法子,對其他完全不涉,像是這等鬼神之事,遇上就束手無策。」

  封大師苦笑的指著自己頭上才凝固的疤痕。「您看看,我這受的傷?我是遇到附身小亮的傢伙了。不僅沒發現,還被打了一頓,除了趕回來報信,真是一點辦法也沒。」

  「就算重來一次,我怕也沒什麼招。」

  陳法官見封大師態度堅決,就不再堅持,收下了這包煙。對封大師的態度完全變了個樣,如此人物還這麼親切,能把自己放低,必是修養極高的高人,自己真是看走了眼。

  他哪裡知道,封大師平日裡雖算不上卑微,但也沒有受太多禮敬,早就習以為常這等為人處世的法則。

  「冒昧的問問,陳法官您準備怎麼對付上了小亮身的傢伙嗎?」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不止封大師。就連答應了許老族長帶隊的許昆,也是豎起了耳朵。他是許家核心人物,對這些事當然有所耳聞,也是真信。剛才兩邊的客套他不好打擾,但他時刻關注,畢竟許老族長讓他配合,他也得知道如何配合才是。

  談起手藝,陳法官收起玩笑的心情,態度一板。「既然是厲害的傢伙,我看也不能用尋常手段。我家傳一法,名曰畫井立獄之法,今個就用來對付這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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