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報復與否
「林先生吶，要不我們先回去罷？這找地的事，也不差那麼一天，我實在走不動了。」許一缺也被沈玉漱和壁虎拉著跑了上來，雖然完全是被壁虎拖著跑，他也實在跑不動了
林默卻道。「就算不找地，許亮與你也有些親戚關係，你也不管了？」
「有多少能力管多少事，不是我不想救他，是我沒能力救他。」許一缺倒是很坦然。
對許一缺這點，林默很讚賞，說自己要躺平的人很多。但真正能躺平的人又有多少？多數人是躺又躺不平，起又起不來，於是讓自己反而痛苦。
為何會這樣？歸根結底，是因為對自己沒有清晰的認識，給自己太多根本完不成的目標。既然完不成，又妄想完成，所以反而自己給自己徒增痛苦。
「如果你真的累了，我們今天先回去也行。」
如果沒有遇到鄭懷，林默是不會那麼輕易回去的。但現在，突如其來的信息量大到林默也沒能處理好，要決定到底是幫許家還是不幫許家。
個人感情上，當然要讓許家血債血償。
但現在許家和整個李公坳百姓都綁定在一起，許家倒，李公坳會更慘。這些村民的債務並不會消失，反而沒有許家的公司，工廠，他們更是連希望都看不到。
反過來，林默如果幫著許家復興，尋一塊好地調理。許家原本的投資必然出現轉機，到時候的李公坳村民反而會好轉，得到解脫。
世事不是爽文小說，若是要爽，血債血償，必然要整個許家付出代價。至於許家關聯的那些東西，與林默有什麼關係？李公坳的其他人都只是林默的陌生人。
與林默唯一有關的崔大娘，已經變成一座小小的墳冢。
理性的，正確的選擇，是繼續原計劃，放下仇恨。甚至崔大娘如果在這，她也必然會這樣選。她就是李公坳的百姓，知道這裡的百姓有多痛苦。
所以要怎麼選？林默不想選，把選擇權丟給了崔大娘之子。鄭懷卻也充滿猶豫，但是看得出來，他想復仇。
當著外人，林默還不清楚鄭懷最後的選擇。等今夜，林默要去問問。如果鄭懷真的決定要復仇，林默也會以他的選擇為準。
世事繁複，哪裡能保住所有人的利益？林默又不是什麼大聖人，很多事唯取順心，不過是平常人罷了。
既然如此，林默也就沒必要繼續留在山上。要不要幫許家，甚至需不需要把許亮抓回來，都不那麼重要了。
附身許亮的傢伙要的是許家完蛋，把自己引到這裡就沒了蹤影。顯然也不是想要了許亮的命，給了他喘息的機會。如今他目的達到，真的引動了林默的殺心，估計短時間都不會現身。
不現身的許亮，找起來也困難，靠這幾個人？
「行吧，你自己親戚都不管。也不是我們的義務，先下山吧。明天多找些人再來尋許亮。」林默借坡下驢，就著許一缺的話說道。
沈玉漱驚到了。「林默，你真的不找了？今天還早呢？」
現在太陽剛到正午，就這麼放棄回去？不像林默的作風。
沈家的事也很多，四大家的鬥爭已經發展到如火如荼，無論是她還是林默，都有沈家的工作等著去做，在這多拖幾日，就需要耽誤很多事。
林默指了下鄭懷道。「正好遇到故人，不怕這多兩日。」
說完，林默語氣有些淡淡的威脅意味。「沈大小姐如果事情比較多，也可以先回去，我可以多留幾日。」
話說到這份上，沈玉漱雖不明白為什麼，但她反應過來，一定是林默不想急著找，特意要回去。「沒事，我也沒那麼忙，留在這陪你。」
滿意的點點頭，林默對鄭懷的語氣好了很多。「鄭大哥，我們一起下山？我正好想與你聊聊。」
鄭懷今日本來就是上山祭奠，他對突然出現的林默也十分好奇。第一下確實沒想起來，隨著時間推移，他對林默的印象又慢慢清晰起來，似乎知道這人是誰。於是點頭應了。
一行人匆匆忙忙上山，現在鬧了一番，奇奇怪怪又要下山。
沿著路往下走，隔著山坳遠眺時，壁虎叫道。「你們看，怎麼有這麼多人上山？」
順他的手指而看，果不其然，烏泱泱的人排著隊在山道蹣跚而行。這裡不過是一座鄉野荒山，又不是什麼旅遊景區，平日裡，哪來的那麼多人？
看著人群，林默拍了下許一缺，問他道。「你看看，這些人是不是你們許家的人？」
許一缺隔著山坳看了半晌，仔細的分辨著眾人，一開始還是滿臉疑惑。後來確認下來。「對，是我們許家的兄弟，天吶，他們怎麼全來了？我們許家躺平小分隊的人全來了……」
「躺平小分隊？什麼意思？」沈玉漱不明白，問道。
許一缺說到這個反而來勁了。「就是我們許家的幾個兄弟，我這一輩，更小一輩的也有，我們不想發財，也不想有什麼大的成就。純粹想著混吃等死，在家能照顧下父母，所以不參與許家的工作也不參與什麼投資，拿著保底分紅過日子。」
鄭懷聽見，接口道。「真羨慕你們，還能躺平，我起早貪黑去工作。忌日來上個墳，請假手續都得提前小半個月申請……」
「鄭懷，會好的，我聽叔叔說，企業賺了錢，會給大家補償的。」許一缺和鄭懷兩人關係好，他當然知道自己好朋友的苦楚，此時也只能安慰。
鄭懷無奈的搖搖頭，苦笑著。「不求補償，只求我六十歲以前能還完債，好好去養老院過日子就不錯了。」
「所以下面上來的人，還是你的熟人？」林默心裡有了計較，問許一缺。
再次確認後，許一缺點頭。「都是我熟悉的人，他們平日裡不怎麼參加許家的活動，怎麼今天全都上山了？真是奇怪。」
「不奇怪，他們應該是上山來找許亮的。」林默解釋道。「如果我沒猜錯，許家所有不需要工作，或者今日空閒的壯勞力，應該都上山了。」
「這許亮，還真是許家的心頭肉啊。」沈玉漱見此也感慨，她才被找回來。就她丟失的時間裡，沈家可沒在她身上花多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