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阿北真實身份

  姜念薇接過了虎頭帽和虎頭鞋,繡工精美,一看便知是花了心思的。

  就算是放到集市上面售賣,也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怎麼會嫌棄,謝謝你的心意,而且這虎頭活靈活現的,回頭我會給孩子穿上的。」

  芸娘微微低頭,臉上泛起一抹紅暈,「您太客氣了,這不過是我隨手繡著玩的,無聊時打發時間學過一些刺繡,便試著繡了這個虎頭,能入您的眼,真是太好了。」

  姜念薇提議道:「要是你喜歡刺繡,可以試著多繡一些,待到我們進入城鎮之時,或許可以拿去售賣,換得些銀兩。」

  芸娘聽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我繡的這些,真的可以賣錢?」

  「我覺得可以,倘若你擔心找不到買家,屆時我可以助你一把,替你售賣。」

  芸娘從未想過,她的刺繡也能換來銀兩。

  回想起過往,她從小便被賣到勾欄院,後來雖成了姜慎的姨娘,卻也是以色侍人,從未因手藝而得到過報酬。

  芸娘眉開眼笑,「那我便再繡一些其它花樣來。」

  到了第二日,他們又要繼續趕路。

  昨夜,姜瀾煦幾乎未曾合眼,一直在邱梅雪的身邊守護著,生怕她有任何閃失。

  好在,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她原本蒼白的臉色稍微恢復了血色,一睜眼便想要看看孩子,待看到瘦小的孩子後,邱梅雪不禁熱淚盈眶。

  「夫君,這是我們的孩子,你給他取個名字吧?」

  姜瀾煦此刻方才將目光投向了那稚嫩的生命,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感,「晨曦漸露,代表著希望,不如就叫姜晨。」

  「晨兒,我的乖晨兒。」邱梅雪溫柔地低語,將那個嬌嫩的小寶寶緊緊摟在懷中,心中有愧疚。

  可惜的是,她發現自己並未分泌出奶水,心中不禁湧起一絲焦慮,若是孩子餓著了,那可如何是好?

  姜念薇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碗溫熱的馬奶。

  她走到邱梅雪身邊,輕聲安慰道:「嫂子,你別太擔心,你大概是受了驚嚇,奶水還沒下來,這馬奶暫且給晨兒喝,等你養好了身子,奶水自然就下來了。」

  邱梅雪聞言,心中的焦慮稍微緩解了一些。

  姜念薇又端來一碗補湯,「嫂子,你先把這碗補湯喝了,好好休養身子,晨兒有我們照顧,你放心吧。」

  在馬車中坐月子,實在是苦了大嫂,可惜如今的環境身不由己。

  原本算好時間,可以在到達崖州生產,如今一切都已經提前。

  姜念薇凝視著這個尚未曾在她上一世記憶中留下痕跡的小生命,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這個小生命的到來,或許意味著他們命運的改寫。

  馬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前行,數日之後,他們終於駛離了隆州的地界。

  隨著他們漸漸深入南嶺,這裡的氣候愈發溫暖,與隆州那冰冷的寒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路經一座村落,差役便在此停下歇腳。

  村落旁,一條小河靜靜流淌,河水清澈見底.

  陽光透過樹梢,斑駁的光影灑在河面上,河中的魚兒在水中自由自在地遊動,偶爾躍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漣漪。

  差役們本想抓幾條魚烤來吃,卻發現這些異常難抓,幾次嘗試下來,差役們只能無奈地放棄。

  姜瀾煦自告奮勇,「能不能讓我試試?」

  他的本事差役們是見識過得,便由著他去河裡抓魚。

  姜瀾煦來到河邊,目光在河中游弋的魚兒身上仔細打量。

  他選中了一根粗細適中的樹枝,用刀削去多餘的枝葉,使其變得尖銳而光滑。

  隨後便淌水進入了河流之中,開始認真的觀察著水中魚兒的動向,他時而彎腰俯身,時而屏息凝神,似乎在尋找著最佳的捕魚時機。

  終於,他看準了一條肥碩的魚兒,猛地揮動手中的樹枝,向魚兒刺去。

  一條肥碩的鱸魚便被他捉住了,如此這番操作,他捉了五六條肥魚,差役們不由在一旁拍手叫好。

  他分給差役們一半,自個兒留下一半,兩全其美。

  心中盤算著,將魚肉燉成湯,為梅雪滋補身體,助她下奶。

  一想到這,他原本籠罩在心頭的愁雲慘霧,竟也消散了大半。

  柳嬤嬤見姜瀾煦提著鱸魚回來,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之色,她笑著說道:「大少爺真是好本事,這鱸魚如此肥美,老奴還真是頭一回見呢。」

  姜思雨則已經開始琢磨起這些魚的烹飪之法,她沉吟片刻,說道:「這鱸魚肉質鮮嫩,最宜清蒸;鯽魚則用來燉湯,給大嫂滋補;而那些小雜魚,紅燒起來必定是下飯的好菜。」

  「你啊,說到吃就來勁了!」

  柳嬤嬤準備先給邱梅雪燉個鯽魚湯,她利落的將魚鱗刮掉,洗淨。

  接著,她將處理好的鯽魚放入熱油鍋中,輕輕翻煎,直至兩面都呈現出誘人的金黃色澤。

  隨後,柳嬤嬤倒入清水,開始燉煮魚湯,她細心地掌控著火候,讓魚湯在鍋中慢慢熬煮,漸漸散發出濃郁的鮮香,不久,魚湯便呈現出奶白色的誘人色澤。

  按照姜念薇的吩咐,加了一些通草進去燉煮,等湯快燉好了,又加了一些鮮嫩的小白菜進去,這才讓姜瀾煦端給她喝。

  邱梅雪原本沒有什麼胃口,聽聞這魚是夫君親手捕獲的,她便輕輕舀起一勺湯,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那一剎那,鮮美的滋味瞬間在舌尖綻放。

  便不由地誇讚道:「柳嬤嬤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她一連喝了兩碗湯,吃了一碗米飯,這才作罷。

  接下來的魚也按照姜思雨所說的做法做好了,只是野外條件有限,也只能隨意一些。

  姜念薇輕輕夾起一塊鱸魚肉,放入口中品嘗。

  這魚只簡單地加了些鹽、生薑和野蔥提味,但令人驚訝的是,魚肉竟無半點腥味,反而鮮嫩多汁,口感極佳。

  姜念薇由衷地讚嘆道:「柳嬤嬤這手藝,若是開個酒樓,一定會大受歡迎。」

  柳嬤嬤聞言,卻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小姐過譽了,老奴這點微末之技,哪裡敢開什麼酒樓,是大少爺帶回來的魚新鮮,我做得不過是些粗茶淡飯,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

  談及此事,景秋蝶不由想起,「說起來,柳嬤嬤祖上還是御廚,如今跟著我們吃苦,真是委屈你了。」

  柳嬤嬤卻淡然一笑,輕聲道:「夫人於老奴落魄之時伸出援手,給予我庇護與幫助,這份恩情,老奴銘記在心。如今這些所謂的苦楚,與夫人當年的恩情相比,又怎能稱之為委屈呢?」

  姜念薇卻來了興趣,「柳嬤嬤祖上曾是御廚,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柳嬤嬤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言說的悵然,「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家中只剩下我這個孤苦伶仃的老奴。本來我還有個兒子,可命運弄人,他被人拐走後就再也沒了消息。這些年來,我四處尋找,卻始終未能找到他的蹤跡。我只記得,他的耳後有一塊黑色的胎記。」

  說到此處,柳嬤嬤的眼眶不禁濕潤了

  姜念薇將手絹遞給了她,「嬤嬤不要傷心,你與娘情同姐妹,以後便把我們當成兒女,我們一起尋找你的兒子,總會有線索的。」

  「多謝小姐。」

  吃飽喝足之後,姜念薇細心地為煤炭和白雪挑選了一些馬草,又取出幾個紅彤彤的蘋果,輕聲說道:「這一路上,你們辛苦了,好好享用這些,好好補補身子吧!」

  阿北則是默默的站在一旁,替煤炭擦拭著身子。

  這幾日,他還是會按照姜念薇說的那樣,每日取母馬的馬尿。

  白日趕路的時候,有空便看書,夜晚便跟著姜瀾煦習武,只是這幾日,姜瀾煦都在陪伴夫人和孩子,他只能獨自習武,或者找些其它事情干。

  「阿北,你覺得跟著我們一起流放,是否覺得辛苦?」姜念薇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阿北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姜念薇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聲音里透著一絲堅定:「不,我並不覺得辛苦。比起過去的日子,現在的生活已經好太多了。那時候,我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整日裡還要遭受別人的欺凌和侮辱。現在,能跟在小姐您的身邊,有飯吃,有書看,還能習武強身,我已經很滿足了。」

  每日得見姜念薇,於他而言,即便是默默地守候在她的身旁,也已覺得心滿意足,別無他求。

  姜念薇輕輕頷首,她看著他,那雙眸子裡滿是誠懇與真摯,與上一世那陰狠毒辣的形象截然不同,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

  「你且放心,跟著我,雖不能保證你飛黃騰達,但至少能讓你衣食無憂。日後你若有意走上仕途,我爹也定會助你一臂之力。」

  阿北聞言,臉上又露出了幾分猶豫之色。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其實,我是逃出來的。」

  姜念薇疑惑地望著他,「難道不是父母因為家中貧困將你賣了?」

  對於孟懷北的身世,提及甚少,她也不是很清楚,只能等他自己解釋。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孟懷北已經漸漸放下了心中的戒備,他輕輕地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沉重,「你聽說過孟太尉嗎?我……是從他府上逃出來的奴僕。」

  姜念薇嘆息,「你的賣身契還在太尉府?如此這般確實難以走仕途這條路了。」

  「小姐,難道不覺得,我是個累贅嗎?孟太尉位高權重,若是得罪了他……你們必然會遭受牽連。」

  姜念薇露出了無懼的神色,「這裡山高路遠,孟元緯的胳膊還沒有那麼長,會伸到這裡來,若是無法走仕途,你便安心留在我們身邊,以後自有路可以走。」

  但她心中早有了其他的懷疑,阿北從未說過他姓什麼,然而她卻知道,他姓孟,絕對不是家奴這麼簡單?

  只聽聞孟元緯有兩子,且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從未聽說過有十五六歲的幼子,難不成是私生子?若是想要得知真相,只有日後慢慢探究了。

  孟懷北上一世一直與孟家為敵,其中肯定有恩怨,敵人的敵人自然也是朋友。

  阿北雙膝跪地,低頭向她深深地一拜,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虔誠:「多謝小姐的大恩大德!」

  昔日他求助於姜念薇,乃是形勢所逼,身陷囹圄,不得不為之。

  但此刻,他的心境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此刻的他,是真心實意地想要留在她的身邊,守護她,保護她,讓她遠離一切紛擾與傷害。

  這份決心,猶如磐石般堅定,無論前路多麼艱難,他都將義無反顧地前行。

  姜念薇輕扶他站起,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關切,「近日來,你的傷勢應該已經好轉許多了吧?」

  他微微低頭,眼裡透著感激,「多謝小姐掛念,我的傷勢已經完全康復了。」

  姜念薇聞言,輕輕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玉瓶,從中倒出一顆丹藥,遞到他的面前,「既如此,那你便服下這顆丹藥吧。」

  這顆丹藥,是姜念薇近日依據古籍醫術,精心研製而成的一種補藥。

  阿北沒有絲毫猶豫,伸手接過丹藥,毫不猶豫地放入口中,一仰頭便咽了下去。

  看著阿北如此爽快的舉動,姜念薇不禁微微挑眉,「你就不怕這丹藥有毒嗎?」

  阿北聽罷,緩緩地抬起頭,那雙明亮的眸子直視著姜念薇,「我信小姐,您不會害我。」

  話音剛落,姜念薇便聽到了什麼動靜。

  不遠處,傳來了姜慎怒吼的聲音,姜念薇便躲在夜色之中,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我不過是讓你討好一下別人,你就這樣萬般不樂意。」

  芸娘的聲音在微風中顫抖,帶著幾分哀怨和堅定,「老爺,我雖然是您的妾,但我也是個人,不是可以隨意交易的物品。」

  姜慎冷笑一聲,語氣中滿是嘲諷,「妾和物品又有什麼兩樣?別忘了,當初是誰將你從那個污穢之地贖出來的。」

  「你若是想要吃飽飯,便按照我所說的去做!」

  自從明州出發以來,他便察覺出某個差役對芸娘投來的那一抹異樣目光。

  他便知,那差役對芸娘也生了幾分興趣。

  與其花費大量銀兩去討好、去賄賂,倒不如讓芸娘去主動接近那些差役,用她的美貌與柔情來換取他們的歡心。

  芸娘面露難色,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那道還未消退的淤痕,她顫聲說道:「可是,其他人若是知道了……我再無顏見人。」

  姜慎輕輕一笑,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與冷漠:「你還有名聲可言嗎?我只是讓你勾引差役而已,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到!你和那個毒婦又有什麼兩樣。」

  姜慎沉溺美色,卻又不尊重女人,在他看來,女子都是可以因為利益交易的。

  「你是不是想等著我死了,霸占我的財產,我告訴你,門都沒有!咳咳。」

  那一巴掌就要落下,芸娘閉上眼,意料之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