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7章 樂極生悲

  板倉彌久將江離暫時安頓好之後，當即離開了廢棄工廠。

  這裡曾經生產過化工原料，附近的居民都知道，沒人願意靠近這個有污染的地方。

  他並沒有回到住處，公寓樓捉姦事件剛剛發生不久，那裡似乎並不是太安全了。

  想到自己抓到了江離，他決定將這個消息跟石原熏分享一下，於是便緊急聯絡了石原熏。

  板倉彌久來到了城北一個酒樓的包廂敲門而入，石原熏正在裡面等著他。

  小桌子上擺放著一些菜，四葷三素，還有一條板倉彌久最喜歡吃的東坡肉，頗為豐盛。

  板倉彌久變戲法兒似的從背後拎出一瓶瓷瓶精裝白酒，在手中掂了掂，對面的石原熏略微有些驚訝，疑惑道：「你這是……」

  作為一名特工，喝酒可不是一件好事。

  板倉彌久沒有說話，但卻是滿臉笑容，取來了兩個酒杯。

  石原熏不明所以，看著板倉彌久為他斟滿。

  板倉彌久舉起酒杯：「來，這次總算是大功告成，不用再那麼憋屈了，今天好好慶祝一下！」

  將江離掌握在手中，就等於變向控制了蔣進，而方如今作為蔣進的同學兼好友，怕是也就不遠了。

  石原熏猶豫了一下，還是舉起酒杯跟板倉彌久碰了一下，但他沒有喝，而是略微用嘴唇碰了一下，甚至連輕輕抿一口都不算。

  對面的板倉彌久倒是微微一笑，然後仰脖一口喝乾。

  只覺得一股熱流順喉而下，混著濃郁的酒香，將胃裡暖烘烘的包裹了起來，渾身說不出的舒暢。

  「好，好酒！」板倉彌久讚嘆一聲，自潛入南京以來，少有這樣好的興致。

  今天確實是心情歡暢，只覺得這杯中之物分外的醇香。

  石原熏連連搖頭，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跟我就不要再賣關子了！趕緊說說吧。」

  板倉彌久重新斟滿酒杯，這才將自己無意中遇到江離，並將其控制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你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若是早知如此，就不用去找那些不靠譜的殺手了。」

  板倉彌久聞言眉頭微皺，幾條小黃魚算是白花了，而且還在這些傢伙面前露了相，怎麼說都是留下了隱患。

  只可惜現在自己人手不夠，無法派人徹底的派人進行清除。

  不過這個問題也不大，憑藉特高課強大的情報網絡，日後找到這幾人的行蹤並不是問題，他擺手道：「莫要取笑我了，畢竟我不能預知事情發展的走向，否則也不會吃這樣的暗虧。」

  這把年紀了，又都是老弟兄，也就沒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

  石原熏輕輕頷首，聲音細若蚊蚋：「世事如棋，局局新，我們往往只能隨波逐流，真正能預見風雨者，寥寥無幾。那麼，你的下一步棋，打算如何落子？」

  江離就是棋局上的一子，將其控制住，只能算是成功了一小步，如何讓她發揮出最大的威力，才是這場遊戲的關鍵所在。

  板倉彌久沉吟片刻，眉頭緊鎖，隨後緩緩展開：「蔣進雖失蹤，但他曾提及一處隱秘之地——漕船巷76號。我想，即便他本人不在，那裡也定有他的耳目。我們只需將信息傳遞至此，蔣進自會現身。」

  然而，石原熏的眼神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隨即歸於平靜。

  「你的想法固然巧妙，但那裡無疑是龍潭虎穴。不僅蔣進可能設下重重機關，連特務處的人也可能插手其中。此時前往，無異於羊入虎口，消息未達，反而自身難保，此計風險太大。」

  一席話，讓板倉彌久的臉色微變，他沉默不語，心中明白這確實是一場豪賭，稍有不慎，便可能滿盤皆輸。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的顧慮有理，只是……我除此之外，別無良策。江離雖知蔣進下落，但她嘴硬如鐵，短時間內難以撬開，而我等已無暇等待。」

  說到這裡，他將期待的目光投向了石原熏：「你可有更好的計策？」

  石原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對付女人，尤其是那些不聽話的，總得有些特別的手段。」

  板倉彌久聞言，眉頭微皺，顯然對「特別手段」有所顧慮。

  過分傷害江離只會激起蔣進更激烈的反抗，這與他們最初的計劃背道而馳。

  然而，面對石原熏那不容反駁的眼神，他似乎也別無選擇。

  見石原熏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板倉彌久道：「還請不吝賜教？」

  「女人啊，無論哪個國家，大多都在乎自己的貞潔，尤其是中國女人，更是將此事看得比生命還重……」

  板倉彌久一聽，臉色微變，連忙擺手打斷：「不可，此法斷不可取！這個女人不僅聰明絕頂，性子更是剛烈如火。若是我們逼迫太甚，只怕會適得其反，讓她更加堅定地與我們對抗。」

  石原熏聞言，陰惻惻地一笑，笑容里藏著幾分不屑與嘲諷。

  「你誤會了，我的老朋友。我可沒說要真的對她怎麼樣，我的意思是，我們要從心理上擊潰她，讓她自己崩潰，而不是用蠻力去征服。」

  板倉彌久眉頭緊鎖，顯然對石原熏的話半信半疑。

  「你快別賣關子了，到底有什麼高招？」

  石原熏得意地笑了笑，湊近板倉彌久，低聲耳語：「這個嘛，其實很簡單。你去弄一台照相機來，然後……」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吊足了板倉彌久的胃口，「脫掉她的衣服，照幾張相。嘿嘿，你想想，當她知道自己赤身裸體的照片落在我們手裡，她會怎麼樣？」

  板倉彌久一聽，眼睛一亮，瞬間明白了石原熏的意圖。

  這個方法既不會真正傷害到江離的身體，又能從心理上給她造成巨大的壓力，讓她不得不屈服於他們，忍不住讚嘆道：「妙！這個方法真是妙極了！」

  「我敬你一杯！」板倉彌久說著，端起酒杯，與石原熏碰了一下，當即一飲而盡，「時間不等人，我現在就去辦。」

  說罷他起身離席，石原熏見狀，不禁微微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這個板倉彌久，總是如此急性子。

  板倉彌久在照相館租了一台照相機，匆匆回到廢舊倉庫，心中盤算著即將對江離實施的心理戰術，逼迫她就範。

  卻不料，映入眼帘的竟是空無一人的場景。

  江離，那個本該被牢牢控制的女人，此刻竟如人間蒸發般不見了。

  他的心頭猛地一緊，一股不祥的預感如陰雲般籠罩。

  「逃走了？怎麼可能？」他自言自語，目光在倉庫的每一個角落搜尋，試圖捕捉到一絲江離逃離的線索。

  然而，倉庫內靜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在迴蕩。

  正當他滿心疑惑，準備轉身離開時，背後突然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如同冬日裡的寒風，直刺他的脊背。

  「曹經理，你可是讓我好找啊！」

  好熟悉的聲音！

  「別想耍花樣，把手舉起來，慢慢地轉過身。快！」

  真是樂極生悲！

  板倉彌久的心臟猛地一縮，依言緩緩轉過身，發現站在他身後用槍指著自己的，正是自己找人綁架江離的殺手團伙的頭目。

  老大的臉上掛著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玩味，幾分審視。

  「是你……？」一瞬間，板倉彌久全部都明白了，這個傢伙跟蹤自己轉移走了江離，現在又在等著自己。

  「怎麼，看到我很意外嗎？」老大輕笑一聲，緩緩向前一步。

  他的身影在昏黃的日光下顯得越發高大，仿佛一座無法逾越的山峰，壓得板倉彌久喘不過氣來。

  但他不愧是老牌特工，很快就調整了心態，死死地盯著眼前的老大。

  「就是你找我，我也要找你呢！我給了你那麼多錢，就是讓你幫我綁架江離，然後通過她引出蔣進。可你卻沒有把事情辦成。」

  老大聞言，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緩緩走到板倉彌久面前，一邊搜身，一邊語氣冰冷地說道：

  「姓曹的，你以為這是誰的錯？」

  「我們可是按照你的計劃行事的。但沒想到，那個江離和蔣進比想像中更加狡猾。」

  「我的兄弟為了你的事情，有的受了重傷，有的甚至被警方擄走。這筆帳，你打算怎麼算？」

  板倉彌久的腰間只有一把小手槍，很快就被搜了出來。

  「怎麼算？」板倉彌久不甘示弱，他提高音量，反駁道，「那是你們沒有本事！我給了你們足夠的錢，提供了詳細的情報，是你們自己搞砸了！這怎麼能怪我？」

  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老大的眼神愈發凌厲，逼近板倉彌久，用槍口頂住他的腦門，一字一句地說道：

  「詳細的情報？我呸！你的什麼狗屁情報，差點把老子們都害死。老子找你，你不僅不露面，還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甚至找人滅老子的口，你以為老子是那麼好欺負的嗎？」

  「你聽我說，」板倉彌久急切地擺著手，「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殺手的事情，這一定是哪裡搞錯了！我們只是要綁架江離，引出蔣進，對吧？我從未動用過什麼殺手，更沒有讓他們去傷害任何人！」

  老大的眼神冷冽如刀：「你不知道？那這個殺手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約定好的接頭的地方，還說出了你曹經理的大名？你別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巧合！

  「我真的不知道啊！也許……也許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想讓我背這個黑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打算！」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來替你說好了。我見過你的面，而你乾的都是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你自然是害怕我將來把你捅出去，於是就派人殺了我以絕後患，對不對？」

  「幸好老子反應快，不然真的做了那王八蛋的刀下之鬼。姓曹的，老子知道你現在還想狡辯，是不是覺得我太好欺騙了？」

  板倉彌久意識到再這樣下去，就再也沒有了挽回的餘地，於是，他換上了一副誠懇的表情。

  「我真的沒有騙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查清楚這件事，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老大冷冷地哼了一聲：「你給不給我答覆，已經不重要了。你好好地在這裡等著，就是最好的答覆。」

  「來人，動手！」

  話音剛落，從一個破舊的、布滿灰塵的柜子後迅速閃出一人，正是老三。

  板倉彌久心中一驚，慶幸自己方才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行動，這個人一直藏在暗處，

  不然很有可能會被對方直接殺死。

  很快，就已經被老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牢牢捆住。

  他越掙扎，繩索就越勒越緊，仿佛要將他嵌入肉里。

  「不要試圖反抗，老子以前是殺豬的，死在老子手裡的豬，不下五六百頭。」

  老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讓他暫時放棄了抵抗。

  「你……你們這是幹什麼？」板倉彌久身體被老三綁得結結實實，絲毫動彈不得。

  老大冷冷地看著他，眼神中透露出濃烈的殺意和毫不掩飾的厭惡。

  「幹什麼？你問得好。你害得老子的兄弟被抓走了，現在老子得拿你去把他們換回來。」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板倉彌久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恐。

  被這些匪徒抓了問題不大，但若是落入了特務處的手裡，等待他的將是生不如死。

  「我……我可以給你錢，很多錢！只要你放我走，你要多少我都給你！」

  然而，老大只是冷笑一聲，那笑聲中充滿了嘲諷和不屑。

  「錢？你以為錢能買回老子的兄弟嗎？能買回我們失去的時間和機會嗎？你錯了。你現在唯一的價值，就是作為交換我們兄弟的籌碼。」

  「可是，你真的以為我能換回你們的兄弟嗎？」板倉彌久說。

  「你什麼意思？」老大眉頭一皺，語氣中透露出明顯的不悅。

  板倉彌久咽了口唾沫，他能感受到老大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殺意，可還是試圖說服老大，希望對方能放他一馬。

  「可是……可是就算你把我交出去，蔣進也不一定會放過你們的兄弟。他可能會繼續追查，你們還是難逃一劫。」

  然而，老大只是冷笑一聲：「老子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老子手上可不僅僅是你一個籌碼。」

  板倉彌久知道另一個籌碼就是江離，這伙匪徒不僅僅是亡命，還有些腦子。

  他仰著頭：「可是，你真的覺得有把握嗎？」

  「那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了！」

  老大將手槍在板倉彌久的臉上輕輕拍了拍，那冰冷的金屬觸感讓板倉彌久渾身一顫，恐懼如電流般瞬間傳遍了他的全身。

  「老子警告你，姓曹的，別給我耍什麼花招，你現在的小命就攥在我手裡。」

  老大扔下一句，讓老三看好了板倉彌久，轉身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