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6章 籌碼
方如今身材挺拔，靜如一座孤峰，矗立於一座四層建築的窗邊，手中緊握著一架精緻小巧黑色的望遠鏡。
對面就是漕船巷76號，這是一座看似平凡無奇的老式宅院。
通過前期外圍的偵察以及方才的觀察，方如今並未發現這座宅院有何特別之處。
蔣進之所以選擇這個地點，一定有其道理。
周圍都已經布控，但方如今並不確定大魚會在什麼時候咬鉤，又或者是咬不咬鉤。
腳步聲響起，戴建業引著房東走了進來。
「組長，房東帶到了。」
房東是個四十五六歲的中年人，身材微微發福，穿著整潔卻略顯舊色的長衫，見到方如今之後略顯拘謹。
在問及宅子的有關情況時，房東介紹：「長官，您看看這宅子，位置好，結構也合理，就是之前租戶突然搬走，之後的價格談判一直不太順利。」
「這宅子確實位置不錯，不過我還是有些好奇，之前的租戶為什麼會突然搬走呢？」方故作不經意地問道，試圖引出更多信息。
房東聞言，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輕咳一聲，低聲說道：「這個嘛，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他們說是因為家裡有事，需要急著搬走。不過，我覺得可能跟這宅子的一些傳言有關。」
「傳言？」方如今立刻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是啊，這宅子傳到我的手裡有些年頭了，據說之前還經歷過一些不太平的事情。不過，這些都是無稽之談，長官您別往心裡去。」房東連忙解釋道，似乎生怕這些傳言會影響到租房的事情。
方如今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最近有沒有人找你打聽租房的事情，比如，一個個子瘦瘦高高的年輕人。」
略微回憶了一下，房東才說：「年輕人倒是有，但並非您說的瘦瘦高高的體形，反而是個子不高，身子很敦實，人也長得黑黑的。」
既然這樣，說明這個年輕人便不是蔣進，有可能是蔣進的朋友。
方如今並未聽蔣進說起過在南京的朋友。
「行了，我知道了。不過今天還要麻煩你在這裡多待會兒。」
「我不是不願意幫忙，只是我這小本生意，確實離不開人啊。」房
一旁的戴建業眼睛一瞪：「如果這房子真的和我們調查的案子有關係，你覺得你以後的生意還能順順利利地做下去嗎？」
「這……那好吧。」房東聞言，神色略顯猶豫，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勉強同意留下來。
方如今安撫道：「放心，不會耽誤你太久。我們只是需要確認一些事情，一旦有了結果，你自然可以安心去做你的生意。」
說著，方如今話鋒一轉，又回到了之前的話題上：「你說的那個個子不高，身子敦實的年輕人，他是什麼時候來看房的？有沒有留下什麼特別的印象或者說過什麼特別的話？」
房東皺了皺眉頭，努力回憶著：「大概是十幾天前吧，具體時間我記不太清了。他來看房的時候話不多，只是簡單地問了問房子的情況和價格，然後就走了。哦對了，他好像對房子的安全性特別關心，還特意問了問周圍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不安全的事情。」
方如今心中一動，這個細節很可能說明這個年輕人並非普通的租房者，而是有著特殊的目的。
他繼續追問：「那他有沒有提到自己是什麼人？或者，你有沒有注意到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比如口音、穿著之類的？」
房東搖了搖頭：「他沒說自己是幹什麼的，口音也聽不出是哪裡人，穿著很普通，就是尋常百姓的樣子。不過，他手上好像戴著一枚挺特別的戒指，上面有個奇怪的符號，我當時多看了兩眼。」
「戒指？什麼符號？」方如今立刻追問道，他知道，這樣的細節往往能夠成為破解謎團的關鍵。
房東想了想，用手比劃著名：「就是那個，像是個圓圈，裡面有個十字，又像是個星星，我也不太說得上來。」
「能否請您儘量回憶那個符號的細節，然後把它描繪出來？」方如今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房東略顯緊張地點了點頭，他接過遞過來的筆和白紙，眉頭緊鎖，似乎在努力從記憶中挖掘那個獨特的符號。
片刻之後，他的筆尖開始在紙上緩緩移動，雖然線條略顯顫抖，但一個大致的輪廓逐漸顯現出來。
那是一個由簡單線條構成的圖案，外圍是一個不太規則的圓圈，中間則是一個交叉的十字，又似乎隱含著某種星形的意味。
雖然房東的畫技並不高超，但那個符號的獨特韻味卻還是被捕捉到了幾分。
畫完後，房東長舒一口氣，將紙遞給方如今，有些忐忑地說道：「你看看這樣行不行？我只能畫出個大概，具體的細節可能有些出入。」
方如今接過紙，仔細端詳著那個圖案，點了點頭，對房東表示了感謝：「你畫得很好，這對我們非常重要。請務必保密，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房東只知道方如今等人是警察，但即便如此，也是他能惹得起的，自然是滿口答應。
一旁，門被輕輕推開，顧清江走了進來。
「方組長，有進展嗎？」顧清江一進門便直奔主題，他的眼神銳利，迅速掃視了房間一圈，最後落在方如今手中的那張紙上。
方如今抬頭，示意顧清江過來看：「顧隊長，你來得正好。房東剛畫出了這個符號，你覺得有沒有什麼頭緒？」
顧清江走近，仔細端詳著紙上的圖案，眉頭漸漸皺起：「這個符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沉吟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對了，我記得在處里的資料庫里，有一份關於鐵血鋤奸團組織的秘密檔案，裡面似乎就有類似的符號！」
方如今聞言，精神一振：「真的嗎？那這份檔案現在哪裡？我們得立刻查看！」
顧清江點了點頭：「檔案應該在總部，我這就去聯繫，看看能不能儘快調出來。」
兩人迅速商量好行動方案，顧清江轉身欲走，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方組長，這邊……」
「放心，我會處理好。」方如今拍了拍顧清江的肩膀，「你去忙你的，這裡交給我。」
顧清江點了點頭，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門外。
……
中午時分，陽光正烈，聚賢樓酒莊內卻是一片熱鬧非凡的景象。
空氣中瀰漫著醇厚的酒香與誘人的菜香，引得過往行人紛紛駐足，不由自主地踏入這熱鬧的場所。
老四一瘸一拐地穿過聚賢樓酒莊人聲鼎沸的大堂，沿著那略顯陳舊的木質樓梯，來到了二樓的雅間，推門而入。
昨晚被蔣進一腿掃中了小腿，雖然沒有骨折，但仍舊很疼，特別是走路的時候。
雅間內，老三坐在窗邊已經等候多時。
陽光透過窗欞，斑駁地灑在他的臉上，為他那略顯焦急的神色添上了一抹不安。
見到老四推門而入，他眼中閃過一絲期待，趕緊起身，伸手就要為老四倒茶。
然而，老四卻仿佛沒看見那已經伸到眼前的茶杯，徑直走到桌邊，拿起酒壺，為自己滿滿地倒了一杯白酒。
老四舉杯一飲而盡，酒水入喉，滿足地吧嗒了一下嘴。
老三見狀，心中更加焦急，他催促道：「你倒是先喝起來了！事情辦得如何了？咱們這次行動可是刻不容緩，趁手的傢伙你搞到手了嗎？」
老四聞言，微微一笑：「放心吧，老三。我辦事，你什麼時候不放心過？傢伙已經搞到手了，絕對趁手，保證這次行動萬無一失。」
老三聞言，心中稍安，但眉宇間的憂慮並未完全消散。
「這可是大哥親自交待的，咱們誰也不能出半點的紕漏。」老三的神色依舊嚴肅，他緊盯著老四。
老四又拿起酒壺，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灌下，酒水順著喉結滑落，帶來一陣火辣辣的刺激感。
灌完這杯酒，他才扶著桌子，慢悠悠地一屁股坐下，身體微微前傾，一邊揉著傷腿，一邊斜睨著老三：「你要是不放心我，就自己去弄傢伙唄。」
老三被老四的話噎了一下，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和妥協：「我不是不放心你，只是這事關重大，咱們都得小心為上。咱們商量商量。」
「商量什麼？老大這個拿主意的還沒來，咱們兩個在這商量半天也是白搭，還不如先喝酒吃菜呢！」
老四說完，又自顧自地給自己斟滿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神色。
「好酒。好久沒有這麼痛快的喝酒了，你說呢，老三？」
這傢伙老是那麼沒心沒付，老三無奈地搖了搖頭，神情卻也不再那麼緊繃，伸出筷子去夾菜。
老四早就夾起一塊肉，放入口中大嚼特嚼，邊吃邊贊道：「這聚賢樓的菜，還真是不錯！大哥的眼光還是有的」
老三也嘗了一口菜，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確實，這裡的廚子手藝不凡。」
酒過三巡，兩人的臉上都泛起了紅暈。
忽然，老三放下酒杯，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早就過了一點鐘了，大哥怎麼還沒來？他不會遇到什麼麻煩了吧？」
老四聞言，哈哈一笑，擺擺手滿不在乎地道：「他才不會呢！老三，咱們跟了老大那麼久，你還不了解他嗎？他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他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耽誤了，但絕對不會是遇到麻煩。也許是找相好的去了。咱們就安心喝酒吃菜，等他來了自然會有安排。」
「這個不會吧？老五還在人家手裡呢，老大怎麼還有心思去找女人？」老三依舊眉頭緊鎖。
老四聞言，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拍了拍老三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老三啊，老三，都說你聰明，這個時候怎麼反而糊塗了呢？老五和老二是被蔣進綁了不假，但人家蔣進又不是衝著他們兩個的性命去的，無非就是想拿他們當個籌碼，跟咱們談條件罷了。苦頭嘛，肯定會讓他們吃點的，但絕不會危及性命，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老三聽了老四的話，眉頭漸漸舒展，道：「話雖如此，但老五和老二也是咱們的兄弟，咱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受苦啊。」
老四點了點頭，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那是自然，咱們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兄弟受苦呢？不過，咱們也得相信老大的判斷和能力。他既然能在這個時候去找女人，那就說明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咱們只需要按照他的安排行事，相信他一定能夠救出老五和老二的。」
老三聽了老四的話，雖然心中的擔憂並未完全消散，但也覺得有些道理。他點了點頭，拿起酒杯，與老四碰了一下，兩人再次一飲而盡。
老三聽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就在這時，雅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一人走了進來，正是他們等待已久的老大。
「喲，大哥來了！」老四第一個反應過來，笑著迎了上去，「快來快來，咱們這正喝酒吃菜呢，就等你了！」
老大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又看了一眼老四和老三，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陰沉著臉道：「都火燒眉毛了，你們兩個竟然還有心思在這裡吃喝？」
老四見狀，趕緊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來，一臉賠笑地解釋道：「大哥，您別誤會。我們這不是在等您嘛，想著您來了之後一起商量對策。而且，您也知道，咱們兄弟從昨晚就……唉……半條命差點就沒了，好不容易有機會……所以就……嘿嘿，就稍微放鬆了一下。」
老三也趕緊附和道：「是啊，大哥。我們並沒有忘記正事，在你來之前，我們一直都在商量這事兒。」
老大聽了他們的話，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但依舊沉聲道：「放鬆可以，但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老五和老二現在生死未卜，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費。」
「大哥說的是！」
老四和老三聞言，都鄭重地點了點頭，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老四眼神中帶著幾分關切，突然開口問道：「大哥，您一點二十多才到，是不是路上遇到什麼麻煩了？」
邊說邊熟練地拿起酒壺，給老大面前的酒杯斟滿了一杯酒，酒液在杯中輕輕搖曳，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老大看了一眼那杯酒，卻並未伸手去拿，而是神色凝重地說道：「麻煩確實有，不過都已經讓我給解決了。現在更重要的是老五和老二的事，咱們得趕緊想個辦法把他們救出來。」
老四聞言，點了點頭：「只要有大哥在，就沒有什麼能夠難倒咱們兄弟。」
老三也道：「大哥，您說吧，我們該怎麼做？」
老大沉吟片刻，略帶得意道：「他蔣進再厲害，還是沒有想到，老天是站在老子這一邊的，嘿嘿，老子這次的籌碼可不小。」
「大哥，你抓到蔣進了？」
「那倒是沒有，但這次他不想就範也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