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裴玄錚低低的開口。
「皇上。」很快有內侍走了進來。
裴玄錚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指,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將她的屍首拖下去,扔進亂葬崗。」
「是。」很快有人將趙茹茹的屍首拖了出去。
裴玄錚上前幾步,就見裴幼文仍是沉沉的睡著。
他命人給孩子喝了安神湯,足以讓孩子睡一個長覺,不會知曉方才發生了什麼。
「皇上,」喬公公小心翼翼的站在裴玄錚身後,「要不老奴將趙氏給殿下下藥的事告訴殿下……」
「不必了,」裴玄錚望著孩子的睡容,「就讓他覺得,他的母親是真心疼愛著他。」
「可只怕殿下長大後,會怨恨您。」喬公公大著膽子道。
「怨恨我麼?」裴玄錚微微笑了,一笑間卻是說不出的苦澀,「這世上怨恨我的人,又何止他一個。」
他想起那笑意溫軟,總會痴痴等候著他的女子。
他的心神有片刻的恍惚,啞著嗓子低低的說了句,「她至死也不會原諒我。」
京郊。
「大人,失敗了。」
隨從走至江守之面前,「趙娘娘並未得手,已是被皇上殺了。」
江守之聞言,手指無聲的攥住椅上的把手,聲音卻是沉靜的,「也罷,裴玄錚心機深沉,這一招棋本就是死馬當活馬醫。」
「她能得手自然是好,可若沒成,也不足為奇。」
「那大人,眼下咱們是否要快些離開京師?」隨從低聲問道。
江守之伸出胳膊,頓時有人上前扶住了他,江守之的雙眼蒙著黑布,只十分果斷的吐出了一句話,「咱們現在就走,裴玄錚絕不會放過我,留在京城只有死路一條。」
「敢問大人,咱們是要去哪?」
那隨從有些茫然,「蕭雲馳已在北胡登基,我們也不可前往北胡,而大燕又距離太遠,若要去大燕也必將經過北胡不可,大人……」
「你且放心,我們自有去處。」
江守之的聲音沉穩,與隨從靜靜地吩咐,「走吧。」
北胡。
這一日下起了雪。
江雪寧一整天都未出門,待蕭雲馳回來時,就見她半倚著床頭,已是睡著了,手裡還拿著一件繡到了一半的小衣裳。
蕭雲馳啞然,放緩了腳步,輕手輕腳的上前將那件小衣裳從江雪寧的手中拿了起來,那布料柔軟,繡工縝密,蕭雲馳瞧著心中便是一片溫軟,忍不住在那件小衣裳上親了親。
而待他抬眸,卻見江雪寧不知何時已是醒了,正倚在那含笑看著自己。
「醒了?」蕭雲馳聲音溫和,放下了小衣裳,上前將江雪寧小心翼翼的從床上抱了起來。
「你不要這么小心啊,」察覺到他細緻的溫柔,江雪寧忍不住的想笑,「孩子還沒到三個月呢。」
「葉先生說了,頭三個月後三個月最重要,馬虎不得。」蕭雲馳仍是提著心神,自從曉得江雪寧有孕後,恨不得能將她捧在手心上,生怕她磕著碰著摔著,除了必要的政務外,他餘下的時間幾乎全是陪在江雪寧身邊,事無巨細,親力親為。
「大哥,」江雪寧輕聲喊他。
「嗯?」
「我現在身子不方便,是不是有人在朝中提議,要為你充實後宮啊?」
蕭雲馳微怔,當即道,「是誰說的?沒有的事。」
「真沒有?」江雪寧歪著腦袋看著他。
蕭雲馳默了默,說,「就算有些沒眼色的人起這種心思,我也不會答應,寧兒,你現在懷著孩子,不要多想。」
江雪寧忍不住莞爾,她當然相信他了,故意逗一逗他罷了。
「你要敢點頭,那我就帶著孩子走,再也不要見你。」
蕭雲馳心中一沉,握住她的手親了親,低低的說了句,「別嚇我。」
他幾乎不敢去想,若有朝一日見不到她和孩子,他該如何自處。
即便天下在手,他也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
見他的臉色的確有異,似乎真是被自己的話嚇著了,江雪寧心裡不忍,趕忙親了親他的面頰,「我和你說著玩的,別怕,我和孩子會一直陪著你的。」
蕭雲馳微微舒了口氣,他沒有再說話,只將她抱在了懷裡。
兩人依偎片刻,江雪寧在他的懷裡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望著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江雪寧的眼瞳中浮起一絲憧憬,對著身後的丈夫問道,「大哥,你想要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只要你們娘倆平安就好,」蕭雲馳親吻著她的髮絲,見江雪寧執意讓他說,他想了想,道,「那就要個女兒吧,像你的女兒,我把你們娘倆都捧在手心裡。」
「可我想要個男孩兒,」江雪寧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聲音卻是低了下去,「一個很像我的小男孩兒。」
是她的琅兒。
「好,」蕭雲馳將她的小手包在掌心,溫聲哄著她,「那咱們就生個兒子。」
江雪寧笑了,「說的好像你說生什麼就生什麼一樣。」
看著她的笑容,蕭雲馳心下一柔,他微微收緊了自己的胳膊,只想讓她和孩子永遠偎在自己的臂彎,讓他為她們母子擋住所有的風風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