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梓昭沒空去看這些坑害了姬家人的笑話,如今最要緊的是任俊的性命。
隨著愈發往牢獄的裡面走去,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便是慢慢撲入了鼻息之中。
待所有人停站在最後一間的牢房外,只見裡面的草蓆早就是被鮮血所浸透,任俊正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一手握著還在滴答著鮮血的尖刀,而他的腹部竟是從脖子以下全部被開膛破肚!
如此慘烈的情形,饒是大理寺卿見多識廣,也難免倒抽一口涼氣。
再看任家老夫人早已腳下發軟,只能依靠著大理寺獄中潮濕的牆壁支撐著身體。
姬梓昭皺緊著眉頭,快速打量著牢房內的任俊。
血跡發紅,血液流淌勻速,只怕是剛剛開膛不久才是。
大理寺卿見姬梓昭半天沒說話,只當是被嚇傻了,這也是難怪,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哪裡受的了這個。
「不如姬家大姑娘先去前面稍作片刻,待我派人將仵作傳來……」
「把牢房打開。」
未曾等大理寺卿把話說完,姬梓昭就是直接打斷。
不是她不相信大理寺內的仵作,而是等仵作再來走流程起碼要半個時辰。
她等不及。
大理寺卿都是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什麼。
姬梓昭擰眉又道,「開門!」
如此中氣十足的聲音,將大理寺卿都是給嚇了一跳,忙讓獄卒開門。
牢門一經被打開,姬梓昭迅速走進去,蹲下身子按住了任俊的脈搏,隨後仔細地檢查著其傷口。
雖然姬梓昭上輩子並非法醫,但醫術本就是萬變不離其宗的東西,稍加以靈活轉換便能夠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一般來說,人在死後的二刻到一個時辰內會硬化,四個半時辰到六個時辰完全僵硬,然後等到十五個時辰後軟化,再是慢慢地恢復成死時候的柔軟。
任家人這段時日一直都是徘徊在大理寺門外,只是在剛剛去姬家的時候才離開了片刻,仔細算起來應該還不到兩個時辰,而任俊的肌肉哪怕到現在也未曾出現硬化,很明顯,這人是才剛出事的。
再是看他腹部的傷口,由上到下,一刀成型。
若是常人自盡,正常應該是順著肚臍的方向朝上而不是向下的。
再者,割肉之疼不亞於剜心,正常人只怕切到一半便是要疼的昏死過去,又怎麼可能真的做到一刀到底?
只怕自儘是假,被人滅口才是真。
大理寺卿瞧著姬家大姑娘那鎮定的模樣,完全不亞於光天化日之下見著鬼。
如此淡定自若的模樣……
哪裡是個姑娘家還有的樣子啊!
而讓大理寺卿沒想到的是,接下來姬梓昭說出口的話,足以顛覆了他的認知!!
「任俊還有救。」
大理寺卿,「……」
認知觀徹底崩塌。
任家老夫人似是抓到了最後一根的救命稻草,「真的……還有救?」
姬梓昭直接從袖子裡拿出一瓶止血散,均勻灑在了任俊腹部的傷口上,另一隻手則是才能夠懷中掏出隨身攜帶的針包,穿著動物內臟做成的腸線,真的就是就著任俊的傷口縫合了起來。
牢房內,姬梓昭的一切動作有條不紊,行雲流水。
牢房外,認知觀都是崩成碎片的大理寺卿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看著任俊的血真的已經有了止住的徵兆,都是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一刻鐘後,姬梓昭將任俊扶躺在了另一處乾燥的草蓆上,與此同時聽見消息的仵作匆匆而來。
看著肚子被硬生生縫合上的任俊,驚得連手裡的工具都是掉在了地上。
姬梓昭滿手鮮血地走出牢房,輕聲叮囑著,「傷口雖已經縫合,但人卻是還在深度昏迷著,如此還是要勞煩大人為其開幾幅藥吊著命。」
任俊若是當真在大理寺出事,大理寺卿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就是任俊隨身為何會攜帶著利器他都是解釋不清楚的。
如今聽了姬梓昭的話,忙點頭道,「姬家大姑娘放心,我定派人仔細照看著。」
姬梓昭點了點頭,便是先行攙扶著任家老夫人朝著外面走了去。
大理寺卿一直目送著姬梓昭離開,才是對仵作示意了一眼,「去看看。」
仵作忙走進牢房,仔細地查探了一番,才是面色疑惑卻又凝重地壓低了聲音,「大人,此事……」
大理寺卿仔細聽完仵作的話,驚愣地轉頭看向牢獄的盡頭。
姬梓昭心知肚明仵作會跟大理寺卿實話實說。
所以一經出了大理寺獄的門,她便是如實告知了身邊的任家老夫人,「任俊已經死透了,就是神來下凡都不可能起死回生。」
才剛有些希望的任家老夫人臉色灰中透著白,「那姬家大姑娘剛剛為何要說出我孫兒還活著的話?」
洛邑戰敗一事,牽扯最大的就是二皇子和五皇子。
如今二皇子雖還未曾動身前往洛邑,卻已是被困在府邸基本等於被圈進,別說是派人暗殺任俊,只怕稍微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會落進皇上的耳朵里。
再者,二皇子如今已經是臭名昭著,任俊的證詞對他來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
所以,能對任俊下如此狠手的就只剩下了一個人……
五皇子!
寧可冒著如此大的風險,也要派人來滅口,足以見得任俊手中掌握著怎樣可以致五皇子命的證據。
「我既是答應了保你任家平安,便定是會說到做到,只要任俊一日不死,你們任家便是能多活一日,剩下的事情我自會想辦法,但任家老夫人定要對此事守口如瓶。」
任家老夫人越聽越是心驚。
話里的意思,任家老夫人自然是明白的。
任俊若是就這麼死了,任家就是真的成了二皇子的替罪羔羊了。
只是……
如此欺上瞞下,若是被皇上知道乃是砍頭的死罪,姬家大姑娘何來的膽子?
再者,大理寺這邊又是怎麼可能幫她們隱瞞下去。
姬梓昭心裡同樣清楚,想要將黑的說成是白的,單憑她是絕對無法辦到的,但若是有人能夠將手伸入大理寺便就不同了。
比如……
跟五皇子兩派的四皇子。
大理寺的門口,安靜地停著一輛馬車。
姬梓昭正想著,抬頭就是看見了那站在馬車邊的人。
霍年恭。
所以……
這馬車裡坐著的是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