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里。
任夫人已經是不知該怎麼辦好了,只能渴望地看著自己的婆婆。
任家老夫人頭疼欲裂的厲害。
因為她心裡清楚,無論現在的她在姬梓昭的面前表現的多強硬,但不得不承認姬梓昭所說的就是擺在面前的事實。
任俊跟朝中官員不同,不但親身涉及了洛邑戰敗,更是背叛了姬家投靠了二皇子。
是人就會有私心,更會偏袒,就是當真的皇上也不例外。
所以任俊,擺明了是要當二皇子的替死鬼的。
姬梓昭沒空陪在這裡看著任家人猶豫不決,又是下了一把猛藥,「對於任俊此人,我姬家雖永遠不會原諒,卻也絕不會做到遷怒,任家人是無辜的,斷沒有必要為了任俊一人滿門赴死,不過我想應當是我自作多情了才是,既任家老夫人不願,便是請吧。」
姬梓昭毫不在意地朝著門外走去,就如同她所說的那般,對於任家不過是她的問心無愧,並非是真的不舍任俊曾和姬家多年的感情。
任夫人本就是害怕不已,如今哪裡又是沉得住氣,「老夫人,您倒是說句話啊!」
任家老夫人心裡最後的一絲防線徹底崩塌,閉了閉眼睛,氣焰全無地開口道,「若我真的能夠說服了我孫兒開口,姬家當真能保我滿門平安?」
姬梓昭暗自鬆了口氣,回頭時仍泰然自若,「姬家之人,從不打誑語。」
任家老夫人重重地點了點頭。
事已至此,便也就……只能如此了。
任夫人見自己的婆婆開了口,明明是鬆了口氣,可眼淚卻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只是哪怕再是心疼兒子,也勢必要狠下心來,不然就是她們一家都是在劫難逃。
姬梓昭見任家老夫人鬆了口,趕緊讓青竹去準備馬車。
一炷香的功夫,任家一群人隨著姬梓昭出了姬家。
姬家府邸的小廝看著面色沉重的任家老夫人,又是看了看哭天抹淚,只能靠著任家奴僕攙著走的任家夫人,都是驚呆了。
這才多大一會子的功夫啊,才剛還是囂張萬分的任家人便是都跟死了親娘似的。大姑娘的手段當真是……
一鳴驚人啊!
很快,大姑娘收拾妥當任家人的消息,便是傳遍了整個姬家。
各房的夫人此刻都是坐在雲院裡,本來還不放心,生怕那任家兩個潑婦欺負了昭姐兒,如今聽了這個消息,才是紛紛起身跟大嫂道別,安心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去了。
唯獨姬家幾個小女兒聽聞此事,倒是詫異的很。
姬梓繡尤其不解,「大姐姐若是想要收拾那個老虔婆和那個小虔婆,在門口知會一聲就是行了,我手起鞭落抽她們個滿臉開花多省事?」
姬梓妍搖了搖頭,「大姐姐辦事一向都是有章程的,如此將任家人引進府邸,只怕不單單只是為了出口氣那麼簡單。」
姬梓碧擺了擺手,「要我說咱們都是白操心,大姐姐豈是咱們擔心的?要我說,咱們還是安安分分的做大姐姐交代的事情就好了。」
姬梓妍和姬梓繡對視了一眼,無聲地點了點頭。
這話說的沒錯,她們的長姐可早就不是那個被人人輕視的窩囊廢了。
姬家這邊眾人都是鬆了口氣的時候,姬梓昭已是帶著任家人來到了大理寺。
漆紅的樓宇坐落在皇城最為北邊的邊郊,門外的兩個石獅子威嚴而又震懾人心,任家人都是在這裡呆了足足幾日,可仍舊被這森嚴的氣息所壓迫著。
青竹當先走上台階,將自家小姐的牌子遞給了看門的侍衛,「我們家小姐是姬家大姑娘,想要見罪臣任俊,勞煩通報一聲。」
現在的姬家風頭正盛,看門的侍衛不敢怠慢,趕緊進去通報。
不多時,大理寺卿就是親自出來迎接了,「姬家大姑娘。」
姬梓昭微微垂眸,先行行禮,「一直聽聞任俊沒有任何的進展,便想著親自過來看看,還希望沒有打攪到大人審案才是。」
大理寺卿可是不敢當,如今姬家可謂是百姓心中的一把火,就是打攪那都不能叫打攪的,「姬家大姑娘說的言重,大理寺一般都是半夜審案,這會大理寺獄也算是清淨,姬家大姑娘這邊請。」
姬梓昭微微頷首,帶著任家人一起進了門。
大理寺卿掃了一眼跟在後面的任家人倒是沒有做聲,很明顯是任家人去找姬家求情了,只是不知道任家人是如何厚顏無恥開口說出求情二字的,要是他兒子做出這種忘恩負義之事,他早就羞愧至死了。
大理寺獄在大理寺院內最為深處的地方,只是幾個人不過剛剛抵達門口,便是聽聞其內傳來一陣陣的喧譁。
還未曾等大理寺卿仔細詢問,就是見一名獄卒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大人不好了,就在剛剛有凡人畏罪自盡了!」
大理寺卿心口一跳,「是誰?」
獄卒咽了咽口水,「是任俊。」
大理寺卿聽此頭都是大了一圈,一邊示意著姬梓昭往裡面進,一邊對著那獄卒道,「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帶路!」
任夫人聽聞此消息,只覺得晴天霹靂,整個人癱坐在地上連哭都是哭不出來了。
任家老夫人拄著拐杖也是覺得眼前一陣陣的暈眩,不過她遠要比自己的兒媳冷靜一些,強撐著心裡的悲痛跟在了姬梓昭的後面。
大理寺獄內關押著的犯人,都是此番涉及勾結二皇子以及牽涉洛邑戰敗的將士們,如今看著姬家大姑娘正在大理寺卿的陪伴下疾步而來,都是扒在牢房的鐵欄前靜默地觀望著。
姬家男兒只為民不為名,他們本以為跟隨在二皇子的身邊是棄暗投明,終於能夠升官發財了,可是如今姬家卻是逆流入上,反倒是他們這些背叛了姬家男兒的人鋃鐺入獄。
眼下望著那連大理寺卿都是要敬讓的姬家大姑娘,他們如何能悔不當初。
若是他們誓死追隨姬家男兒,哪怕是死了都是烈士,都是光榮。
可是現在再看看他們,一個個被逐出家門,鋃鐺入獄,簡直是慘不忍睹。
趙太師和孫雲霄二人遠遠看著姬梓昭走了過來,均是佝僂在暗處恨不得找個地縫將自己給藏起來,曾經最是讓他們瞧看不起的窩囊廢,如今卻站得比他們還要筆直,他們如何還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