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李秉鐸派人做的，便證明之前自己的猜想完全錯誤。
沈青月自顧不暇，那個節骨眼上又沒理由致自己於死地，當然也不會去僱傭殺手對自己下手。
至於下手的人究竟是誰。
沈浮光如今毫無頭緒。
可她明白一件事。
若是讓李秉鐸介入，日後會惹來更多麻煩。
「我會好好考慮今天的事情，希望在我得出答案之前，五殿下也不要輕舉妄動。」
「那當然。」
沈浮光乘車回到侯府，面色驟然白了徹底。
秋月與冬雪兩人忙將沈浮光扶回房間當中，手中捧著熱茶，她總算冷靜了下來。
「我跟丟了。」
朱雀冷不丁開口，打破了沉寂。
沈浮光驚訝抬頭，不解詢問：「你說什麼？」
「你從宮門中離開，我跟在你左右，可駕車之人，功夫不淺，走得並不是尋常之路，我跟丟了。」
朱雀語氣嚴肅。
「或許，是已經被發現了。」
「不。」
沈浮光篤定搖頭。
「不是被發現了，是他擔心我記住路，所以才故意七拐八繞的。」
李秉鐸的心思確實縝密。
他像瘋子一樣暴露自己，卻又在路上處處對她設防。
這樣即便沈浮光已經知曉她養私兵的消息，告知皇上，聽到風聲的他們，也來得及撤離。
到時候無論是欺君之罪也好，或是由他對自己趕盡殺絕也好。
總能將自己置身事外。
之前沈浮光想要讓他們自行露出馬腳，如今想來，他們倒是用了最險的一步。
「你被帶去了什麼地方？」
朱雀追問。
「殿下說，五殿下養有私兵，可是看到了確切證據。」
「嗯。」
「那還等什麼！」
朱雀拍案而起，表情難得有了變化。
邊境的戰爭已經幾近結束，如今遲遲沒再發來戰報，是因李藏鋒沒有摸准陛下的意思。
又聽了沈浮光的計劃，決定與她來一場裡應外合。
而只要將李秉鐸逼上絕路，他們的計劃便葉可以順利開始實施。
實在沒有繼續拖延下去的理由了。
朱雀沒注意到，沈浮光的面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還是秋月注意到，擋在沈浮光面前，用力推了一把朱雀。
她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大聲呵斥：「等什麼？我家小姐對九殿下的擔心，不比你更少，她難道不想九殿下儘快回來嗎？」
「我…」
「你什麼？你再逼我們家小姐，便從小姐的院中滾出去，九殿下都不會像你一般咄咄逼人！」
「好了。」
春和去後，秋月已經成了院中的大丫鬟。
以前她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如今倒是學會護著自己了。
有那麼一瞬，沈浮光好像從她身上看到了春和的影子。
春和還在，等著自己給她報仇呢。
「你同朱雀也吵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沈浮光輕聲交代：「先出去，讓我同他說幾句話。」
「是。」
冬雪忙不迭拉著氣還未消的秋月離開屋中。
房門關閉，只剩下兩人面面相覷。
「沈小姐何意？」
「你關心則亂，我不怪你。」
沈浮光面色嚴肅，手指叩在桌面，發出輕響。
「只幾個問題，還需要你給我解答一二。」
「什麼問題？」
「我不問睿王究竟因什麼事情決定歸順於九殿下，但我要知道，他有沒有叛變的可能。」
朱雀一瞬便明白了沈浮光的意思，面色有些難看。
「沈小姐懷疑睿王會夥同五殿下？」
「不是懷疑，我確信如今他們在一條船上。」
區區一個沈青月，哪裡值得穎妃興師動眾將自己叫去宮中。
而且，她已經失了寵愛，陛下年邁，更顧念舊情，以她在宮中的年歲，高不成低不就，想要重新奪得寵愛，難如登天。
既然自己靠不住，關於李秉鐸，她便絕不可能放鬆。
李秉鐸行事，即便不是全數告訴穎妃，也至少應該告訴她九成。
換而言之，若穎妃看在睿王府的面子上，幫沈青月說話，至少也該睿王出面，求穎妃幫忙擺平此事才對。
上次睿王已經知曉了自己與李藏鋒之間是同黨，若真想要留沈青月一條命，理應先來尋自己才對。
李藏鋒不在京城，他的所有眼線，是否忠誠不變，都要先打上一個問號。
上一世，她只給李藏鋒提供了金錢上的幫助，對於李藏鋒的眼線，她不了解，也無法控制。
「你回來京城，應該不止是保護我，九殿下讓你代為管理手底下那些不聽話的人，我可有說錯？」
朱雀面無表情，眼底卻有驚詫與心虛划過。
「不錯，殿下擔心，京城當中有人會害您，而且，還是自己人。」
「現在告訴我，睿王可能叛變嗎？」
睿王。
上輩子沈浮光看穿李成林並非良人，退了婚約，也不讓沈青月嫁過去。
算是得罪死了睿王府。
後來李藏鋒並未怎麼與睿王府交流，想來也與自己有關。
所以，睿王方才能一直沉默地明哲保身。
如今有了自己的幫助，奪嫡之爭提前了許多，又恰好沈青月有了睿王府的孩子。
睿王，不能不參與。
「若是殿下曾經幫他擺平了不得了的事情，便證明殿下手中掌握著他的把柄。」
「世上什麼人最能保守秘密，死人。」
沈浮光一字一頓地開口。
「李秉鐸的手很長，都已經伸到韃靼去了，睿王曾經的破事，當真能天衣無縫嗎？」
李秉鐸雖然不得寵。
但李藏鋒更是沒被陛下放在眼中。
若是睿王被迫在兩人之間選其一，即便後者對他有救命之恩，為了睿王府的延續，選擇前者，都更為妥當。
朱雀知曉沈浮光的想法，卻搖頭道：「沈小姐，睿王不會叛變。」
「如何保證？」
「睿王向穎妃鬆口，在殿下的計劃當中，他是你的內應。」
朱雀神色冷淡，語氣卻格外篤定。
「殿下手底下確實有人不乾淨，但那人不是睿王，至於究竟是誰，還未查出來。」
「他是內應？」
沈浮光不知自己是該鬆口氣，還是該生一頓氣了。
她究竟在做什麼呢？
為李藏鋒傳遞自己知道的消息，一無所知地在京城當中等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