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他千里迢迢

  他還沒將聘禮送來,僅僅是幾句花言巧語,便認定自己不論他做什麼都會支持嗎?

  沈浮光有一瞬覺得自己可笑。

  李藏鋒時至今日,仍舊對她有所隱瞞。

  她卻拿著整個沈家在陪李藏鋒冒險。

  憑什麼?

  「出去。」

  沈浮光沒由來地發了脾氣。

  朱雀怔愣,沒料到沈浮光生氣,也不知她為何生氣。

  他猶豫地張嘴:「沈小姐,如今不是賭氣的時候。」

  「五殿下的事情…」

  「你若是想要說出去,便儘管去說,到時候整個京城中所有九殿下的眼線,都會被盡數拔去,還有沈家,恐怕九族都要被殺個乾淨。」

  沈浮光冷笑,盯著朱雀繼續。

  「這樣的結果,是你主子想要瞧見的嗎?」

  「主子不會拿您的性命冒險。」

  沈浮光對於李藏鋒的重要性,朱雀都覺得莫名其妙。

  可事實確實如此。

  沈浮光,是值得李藏鋒拋出性命去保護的女人。

  「不會拿我的性命冒險?」

  沈浮光如今覺得這話格外可笑。

  「那你同我說說,你家主子既然這般情深義重,為何不願意告訴我京城中他的據點在何處,睿王又何時成了我的內應。」

  「你主子既然事事都瞞著我,倒不如讓你主子一個人去做那些事情得了,我明日便給五殿下回話,願意祝他一臂之力,再嫁給他做五皇妃,到時候他謀反之際,讓你家主子來給我收屍得了!」

  「若真如此,明日我便取了五皇兄性命,讓你未進門便做小寡婦可好?」

  低沉疲憊的聲音驟然從沈浮光背後響起。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味道。

  沈浮光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圈入了一個懷抱當中。

  「剛回來便聽到你在發脾氣,我怎麼不知道,沈小姐的脾氣什麼時候這般大了?」

  二人胸膛貼後背,連心跳聲好似都融為了一體。

  李藏鋒為何會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在邊境嗎?

  「你又…」

  「朱雀,出去。」

  李藏鋒在沈浮光話說完前開口,打發了朱雀離開。

  自然,沒忘了將房門也緊緊閉上。

  「瘦了,日子不好過?還是在為嫁給我做準備?」

  沈浮光沒好氣地拍開李藏鋒的手,冷嘲熱諷道:「我怎麼不知道,九殿下去了一趟邊境,回來之後還變得油嘴滑舌了,該不會去邊境不為了打仗,只為了調戲異域姑娘吧?」

  「我有沒有調戲異域姑娘,不如沈小姐來驗驗貨?」

  李藏鋒抓住沈浮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除了你,它再不為其他女人激動。」

  「從哪學來的。」

  沈浮光面頰發燙,忙不迭將手抽回。

  她確實不知道李藏鋒這般會說情話,上一世他們的感情總是隱忍不發。

  沈浮光有誓言終身不嫁,以至於動心一事。連自己都騙了過去。

  李藏鋒為她拙劣的謊言遮遮掩掩,從未開口說過心動二字。

  如今,倒像是要償還上輩子所欠下的情債一般。

  沈浮光踮起腳尖,摟住李藏鋒的脖子,吻上他的薄唇。

  李藏鋒寬厚的大掌托住沈浮光的後腦,將她擁得更緊了一些。

  直至沈浮光一張小臉通紅,李藏鋒方才不舍地將她放開。

  「不許再說氣話,我既答應了讓你做皇后,便絕不會食言,也不會回來為你收屍。」

  李藏鋒的手還放在沈浮光腰上,仿佛只要用力,便能將面前消瘦的女人揉進自己的身體當中。

  他曾經覺得,這輩子未曾見過母親,又被父皇厭棄,世上早就沒有了自己的容身之處。

  待查明了過去一切真相,了卻了曾經同那孩子的約定後,便死在某場戰事當中,勉強算得上死得其所。

  即便僥倖活著,與風沙鮮血為伴,或許更適合他天生煞星的身份。

  可如今抱著沈浮光,李藏鋒卻突然覺得,自己早就已經吃夠了沙子。

  他要讓沈浮光做皇后,也要留在溫香軟玉中。

  「抱歉,抱歉。」

  李藏鋒接連兩聲抱歉,語氣急促,甚至帶些懇求。

  從看到他的一瞬起,沈浮光心中的氣便已經消了大半。

  從邊境回來,談何容易。

  可他仍舊回來了。

  「怎麼突然回來了,邊境的情況如何了?」

  「將韃靼人的糧草燒了個乾乾淨淨,短時間內不會再犯,若是他們還想再打,便只能問李秉鐸借糧,屆時,他會露出狐狸尾巴的。」

  李藏鋒頓了頓,又補充道:「戰報還未送來,我仍舊是擅自回京。」

  沈浮光從李藏鋒的懷中鑽了出來。

  他如今的模樣,確實稱得上狼狽二字。

  身上的衣裳已經髒了,原先一絲不苟的發,也早就被風吹亂,毫無形象地掛在腦袋上。

  倒真像是風塵僕僕了一路。

  沈浮光好笑道:「何時回的京城?」

  「一炷香之前,我趕了五天的路,眼睛都不敢閉,馬累壞了三匹,進城後馬不停蹄便來找你了,結果剛進屋,就聽到你要嫁給李秉鐸,可差點將我氣死過去。」

  李藏鋒半真半假地說著,眼底的烏青卻顯得他所言不似作假。

  無論真假。

  至少,他確實日夜兼程。

  沈浮光抬手摸上李藏鋒的臉,眼底的心疼半點藏不住。

  「先去沐浴吧,待你休息好了,我們慢慢說。」

  「有些話不能在心裡憋著,現在就必須說出來。」李藏鋒握住沈浮光的手,「我不是故意事事瞞著你的,你有什麼不痛快,現在便全都同我說了。」

  「打也好,罵也罷,現在將氣出了,我們再說接下來的事情。」

  他不這般說,沈浮光倒並不覺得心中委屈。

  可安慰的話,往往能在一瞬之間敲碎所有的防禦。

  沈浮光的眼淚順著臉頰撲朔落下,砸在了李藏鋒的身上。

  粉拳落在李藏鋒的胸前,沈浮光哭著開口:「為何事事都瞞著我,你究竟將我當做了什麼?」

  「我掌著侯府的命數同你涉險,你為何不肯同我坦誠相待?」

  沈浮光心頭的委屈憋了太久。

  弟妹之事,春和之事,這些李藏鋒不在的日子中,她一人努力支撐的所有事。

  似乎都在此刻有了一個可供宣洩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