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知曉你要求妻妾同娶是為我出口氣，蘇姐姐，我只想問你是否有心儀男子，若是因殿下的命令便斷了自己的姻緣，那是萬萬不可的。」
沈浮光已見過愛人生離的情形，雖上一世並未看出蘇北檸心儀於誰。
但自己上輩子也並非全知全能，偶有信息錯過再正常不過。
沈浮光斷不會讓蘇北檸重蹈璐兒姐的覆轍。
「你可瞧不上京城中的男人。」
蘇北檸微微怔住，隨後便是聲釋然的嗤笑。
「我年少時還打定主意終身不嫁，如今長大，方才明白身為相府的嫡女，生來便帶著責任，與其哪日被爹塞給某戶人家當成利益交換，倒不如為殿下與你做點事情。況且你瞧李成林那副窩囊樣，能是我的對手嗎？」
沈浮光得了答覆，方才釋然笑道：「看來李成林往後有得是苦日子？」
「你便等著瞧吧。」
蘇北檸今日就是來帶話的，話帶到了，同沈浮光交代幾句後便先行離開。
蘇丞相嫁女，睿王府娶妻。
按理來說，如此大事難免會被懷疑結黨營私，可京城誰人不知沈青月這點爛事，一時之間，幾乎只有看笑話的人。
蔻姨娘三天兩口便在院中尖叫，沈浮光難得未去威脅她說出自己弟妹的下落。
有些人，整日小恐小嚇得並不頂用。
想要讓她交代，至少要讓她明白，沈青月出嫁後也始終被自己捏在手上。
沈青月院中。
蔻姨娘被人抬到沈青月屋中，母女相見，淚眼婆娑，尤其瞧見沈浮光為其準備的「婚服」，更是火氣上涌。
「月兒，你受苦了！」
「娘，沈浮光實在不是東西，她半點不給女兒陪嫁便也算了，還讓女兒穿著這種衣裳出嫁！」
沈青月哭得活像個淚人，蔻姨娘咬咬牙，從懷中掏出了兩張地契：「娘無甚本事，渾身上下都被沈浮光那賤蹄子擼了一遍，這點地契你留著，在夫家有個傍身，世子爺定然不會虧待你。」
她之前購置的地契鋪子，不知何時多數已經被沈浮光收回，如今剩下的兩間，是她嫁入侯府前偷偷拿沈浮光生母接濟的銀子購置，想來她是不清楚的。
本要以這兩間鋪面為自己養老，可如今沈青月總不能空著手出嫁，蔻姨娘自咬咬牙拿了出來。
殊不知沈青月捏著兩張薄若蟬翼的地契，面上的表情並不好看。
「娘，只這點東西，不如相府千金的萬分之一，讓我如何不被欺負？」
沈青月自小錦衣玉食慣了，即使是次女，老侯爺為她備至的嫁妝，也同沈浮光的一模一樣。
讓她如何能心安理得接受這等寒酸之物？
「娘，我可是您親女兒！青松如今難回來，您可不就指望著我一人養老嗎，那些東西藏著掖著又有何用？」
蔻姨娘不可置信地盯著面前的沈青月，宛若在看一個從自己身體中爬出的怪物。
她怎敢這般對自己說話？
「月兒，娘若是有東西，怎會不給你！」
沈青月面上浮現出不耐煩的神色，繼續道：「您便別裝了，如今您對女兒好，女兒嫁入睿王府後立穩腳跟，自然會想方設法將您給接出去。」
「當，當真？」
蔻姨娘如今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她抓住沈青月的胳膊，滿眼都是期盼之意：「青月，娘的腿還有救，你將娘接出去，娘為你繼續謀劃，咱們絕不能被那賤蹄子給奪走一切。」
「可……若是沒有陪嫁，別說睿王，連世子爺都會厭棄我。」
「娘替你想辦法！」
一日後，沈浮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小姐，蔻姨娘說是，以沈家為抵，我想著沈家上下該由小姐說了算，她要借一萬兩銀，可要借給她嗎？」
面前是京城最大的銀號，鮮有人知，沈浮光的外祖家，也拿過部分股份。
她昨日便知曉了沈青月院中發生之事，卻沒想到蔻姨娘的動作如此之快。
「借，為何不借？」
「一萬兩銀不是小數目。」
「若是她自己都不點火，我如何讓她引火自焚？」沈浮光語氣冷冽，「借給她，錢由我出，歸還之期三月內，到時帶人來侯府鬧一場。」
「是。」
半月功夫眨眼便過。
「小姐，今日真不去瞧瞧二小姐出嫁？」
秋燕站在鏡前，替沈浮光梳發。
「當妾進門，也能叫嫁？不過是給睿王府添個玩意罷了。」
沈浮光冷嗤：「比起她，倒不如去給蘇姐姐添些賀禮。」
秋燕沒忍住，捂嘴偷笑道：「小姐給蘇小姐的賀禮，比給二小姐的嫁妝都多，蔻姨娘前些日子看到禮單，恨不得要以上吊威脅。」
「她可不捨得死。」沈浮光冷冷笑道，「無非是認準了我不會讓沈家繼續處在風口浪尖上，下次她若是再鬧，便由著她。」
「可是小姐之前還怕蔻姨娘尋短見，如今為何……」
沈浮光抬眸，隔著鏡子瞥了眼身後的秋燕。
對方心領神會，不再多話。
當初蔻姨娘不確定自己會如此狠心，又有沈青松在沈家承襲爵位，早晚會將沈青月的事情處理妥當，自然想要一死了之。
那時她念著死，沈浮光自然不會讓她得償所願。
如今沈青松流放，沈青月嫁人，蔻姨娘一門心思等著沈青月站穩腳跟後將自己從龍潭虎穴中救出，又怎捨得死呢？
「沈浮光！沈浮光！」
她並未思量完，就被聲嘶力竭的叫喊聲打斷了思緒。
「二小姐，您不能進去，今天可是出嫁的日子！」
「若是大小姐知道，定是要罰您的啊！」
沈浮光將沈青月屋中婢女打發走後，給她安排得全是人高馬大之輩。
如今兩個婢女將沈青月鉗製得服服帖帖，看上去霎是可笑。
沈青月一身艷麗的紅色，粗糙的布料在陽光下還反著刺眼的光芒，讓人一眼都不願多看。
至於頭上，更是只用一根金釵挽著，只怕是花樓的姑娘嫁人做妾，都沒這般寒酸的。
「小姐，那是……」秋燕睜大了眼睛，指著沈青月頭上的金釵，試探性地開口，「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