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州回來了嗎？

  為什麼不聯繫她？

  還有……女朋友？

  他怎麼……

  姜妤頓時感到腦袋被人打了一棒，混沌得辨不清方向。

  怎麼到的左季餐廳，她不知道。

  推開包間門，阮慧立馬把她拉了進來。

  「你這孩子，搬出去住也不是不能回家，這麼久連個電話也不打回來。」

  「對不起媽，最近有點忙。」

  看見裴修文和一對中年夫婦坐在一起，姜妤老老實實喊了聲「爸」。

  阮慧笑著拍拍她的手，介紹道：「這兩位是葉校長和他的夫人。」

  「葉校長，葉夫人好。」

  姜妤好像明白了一點他們的關係。

  這對夫婦是裴爸的同事，算領導。

  兩個人長得面善，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這是昱州的妹妹，拿了四個碩士學位，比昱州有出息。」

  葉校長點頭誇獎道：「你這閨女長得標誌又有禮貌，不像我們家的，從小被她媽媽慣壞了，以後少不得讓你家昱州費心。」

  「什麼我慣的，你沒慣嗎？」葉夫人不願一人背鍋。

  夫妻倆正要拌嘴，葉欣瑤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你們是不是又背著我，說我壞話了？」

  葉欣瑤和裴昱州去選了食材回來，開門時葉欣瑤就靠著裴昱州。

  一眼見到姜妤，葉欣瑤像只蝴蝶似的飛了到了姜妤身邊。

  「姜老師，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姜妤已經被複雜的情緒激得說不出話。

  這不是意外。

  也不是驚喜。

  這是錘擊！

  裴昱州這份禮物，擊得她天崩地裂。

  姜妤腦子一片空白。

  「欣瑤，你們認識？」葉校長問道。

  葉欣瑤拉著姜妤的手，轉身對父親說道：「她就是帶我的姜老師呀。」

  葉校長趕緊站了起來，向姜妤樹起大拇指：「原來是石教授的學生呀，這麼年輕，你太優秀了。」

  剛才在阮慧面前的誇獎是客套，現在葉校長起身的讚美才是真心的。

  「不敢當，我現在毫無成績，葉校長您謬讚了。」

  姜妤說話間，很自然地抽出葉欣瑤拽著的手，站到了阮慧身邊。

  葉校長很興奮：「能和裴家結親，真是葉家的榮幸呀。」

  阮慧笑著接過話頭：「應該是慶幸這倆孩子有緣分。昱州執行任務受了傷，我原本想著等他好了再安排他倆相親，但昱州這孩子倔，說要見人就馬上得見，還好你家欣瑤不嫌棄他纏著繃帶。」

  「這怎麼能嫌棄呢，昱州這也算是光榮負傷了吧。」葉夫人道。

  所以其實他已經回來好些天了。

  不回她信息，不給她電話，只心安理得地接受葉欣瑤天天遲到早退去照顧他。

  姜妤這段時間實驗室和醫院兩頭跑，無暇顧及自己身邊的變化。

  又被渣一次，心裡不難受是假的。

  「我看欣瑤也別喊什麼姜老師了，喊名字吧，以後她和昱州結了婚，妤妤還得喊她嫂子呢，是不是呀，妤妤？」

  阮慧搖了搖走神的姜妤。

  姜妤反應有些遲鈍。

  「這……可以嗎？」葉欣瑤覺得有些不妥。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裴修文從不用做決定的口吻說話，阮慧聽出他不高興，於是不堅持了。

  雙方家長說了一會兒話，葉欣瑤被打趣了，求救似的看向裴昱州。

  裴昱州滿臉恬淡，幫葉欣瑤解了圍。

  葉夫人笑道：「看，這就護上了。」

  葉欣瑤滿臉緋紅，裴昱州一直把淺笑掛在臉上。

  兩家人十分開心，除了姜妤這個外人。

  飯菜是什麼味道，她一點沒嘗出來。

  好在這些年受到的打擊夠多，她能勉強應付下眼前的狀況。

  至於消化……這場愚弄，怕是到死也消化不了吧。

  「妤妤，你手怎麼這麼冷？」

  阮慧摸到她的手，被她手心的溫度驚了一嚇。

  姜妤反應平靜：「我沒覺得冷。」

  阮慧忙喊服務員把空調開熱一點。

  宴席結束時，阮慧送了葉欣瑤一隻名貴的手鐲。

  又是鐲子。

  而且和她以前手上戴著那隻款式差不多。

  到底哪只才是她一直戴的？

  阮慧笑著讓裴昱州給葉欣瑤戴上。

  裴昱州也不推辭，單手拿起手鐲朝葉欣瑤晃了晃。

  他右手臂負了傷，打著繃帶，葉欣瑤主動把手伸過去。

  就水頭來說，這隻玉鐲的質地應該是相當名貴的。

  可見阮慧對葉欣瑤有多滿意。

  「謝謝，昱州？」葉欣瑤試著喊他的名字。

  裴昱州淺笑著點點頭。

  看得出女兒很中意對方，葉校長夫婦十分欣慰。

  吃過這頓飯，裴葉兩家的婚事也幾乎等同於定下了。

  葉欣瑤機靈可愛，哄得阮慧笑聲不斷。

  姜妤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

  裴修文察覺到身邊有點空，刻意放慢腳步。

  「你媽媽都是為你們好，將來你也會幸福的。」

  姜妤頭頂的光被一片陰影遮住，這才發現裴爸脫離了前面那群人，和她並肩而行。

  姜妤突然意識到，她和裴昱州本來就不可能。

  自己沒幾天了，為什麼不能讓他們高興呢？

  這些都曾是對自己好的人呀。

  想到這裡，她仰頭對著裴修文，笑得恬靜安然：「我曾經很幸福。」

  裴修文心裡不好受。

  太懂事的孩子容易讓人難過。

  「你是個好孩子。」他道。

  姜妤腦子裡翻來覆去地想怎麼接話，最後只找到一句：

  「哥和欣瑤都不錯，他們以後會孝順你們的。」

  裴修文仿佛被什麼掐住了喉嚨，說不出話來。

  「修文，車來了，你們父女倆在聊什麼？」阮慧沖他們喊道。

  「你什麼都別想，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就給爸爸打電話，我的手機24小時為你開著。」

  裴修文小聲說完，加快步伐走上前去。

  「昱州和欣瑤要去看電影，我們坐葉校長的車回去。」

  阮慧說完，就看向姜妤；「今晚你和我們回家住。」

  姜妤有自己的打算：「不用了，我電腦開著，還有些數據要處理。」

  阮慧蹙眉：「不用那麼累……」

  「讓她自己回吧。」

  裴修文發話，阮慧不好在外人面前反駁他。

  本來她是想今晚把姜妤喊回家開導她。

  這下，她們母女倆的誤會更深了。

  葉欣瑤坐上裴昱州的副駕駛，和長輩們再見。

  「姜老師，我明天要來晚了，你別讓時老師罵我啊。」

  葉欣瑤的笑容很甜美，仿佛二十歲時的姜妤。

  「放心吧，你時老師現在不敢凶你了。」

  姜妤的話，裴昱州也聽見了。

  他神色很淡。

  「昱州，一隻手開車能行嗎？」裴修文問道。

  「沒事，這隻手不是完全不能動。」

  裴昱州講完，一腳油門把車開走。

  目送葉家的車離開，姜妤用力咬了咬手指，這才把心裡還剩的那點痛抵消。

  正要招手攔車，時璟之走了來。

  「我送你。」

  姜妤轉身看向他：「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時璟之心裡不爽：「這事怨不著他，他對你有多真，我是看在眼裡的，這麼多年，他連女人的手都沒碰過。可你呢，既然接受，為什麼要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