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洗過手出來,就看見站在走廊上抽菸的周彥廷。
她放輕腳步,顯然不想驚動他,但周彥廷卻轉身把她攔住。
「我刻意在這裡等你,又想裝作不認識?」
「有事?」
她聲音冷漠。
周彥廷儘量不計較她的態度:「前天給我一巴掌是什麼意思?」
姜妤恍然大悟似的:「你想在這兒打回來?」
周彥廷不悅道:「我在你心裡心眼就這樣小?」
姜妤笑了一聲:「和『眼』字沾邊的,你都沒有。」
這個女人是怎麼做到每一句話都在點燃他的怒火呢?
「都這麼多天了,再大的氣也該消了。我給晚芙卡,絕對不是讓她報復你,她也是被人矇騙,也連累了我成了幫凶。你怎麼能不問青紅皂白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呢?」
姜妤對周彥廷的洗白話術感到厭煩。
她懶得和他爭辯。
「我們之間沒有誤會,我也沒有生你的氣。大家到此為止,再糾纏就沒意思了。」
姜妤說完這話就走,周彥廷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了回來。
姜妤輕嘶一聲,神請痛苦。
「我沒使勁兒,你這麼大反應給誰看?」
周彥廷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去看她喊疼的地方。
袖子撩起來,手肘上的淤青刺痛了他的眼。
「時璟之打的?」
他眉心覆上了霜。
這片淤青是前天晚上那幾個女人打的,姜妤藏得好,連裴昱州都沒有發現。
這會兒被周彥廷質問,她很難控制好情緒。
姜妤嘲諷道:「你以為誰都像你?貓哭耗子真虛偽。」
周彥廷聽出她話里意有所指:「你受傷跟我有什麼關係?」
姜妤看了他兩秒。
告訴他姜晚芙在背後搞的那些小動作又能怎麼樣呢?
他只會無條件的信任那個女人,一次又一次把所有錯誤歸咎到她身上。
姜妤和他吵累了,不想吵了。
「朋友在等我,你鬆手。」
周彥廷另有打算:「你哪兒也去不了。」
沒過幾分鐘,葉欣瑤焦急地來到洗手間。
一邊找人一邊打電話:「我發誓,這次她不見了真不怨我……」
姜妤再次回到棲錦灣,是被周彥廷扛進門的。
她一路捶打他的背。
周彥廷壓著火,想把人扔沙發上,但想到她手肘上有傷,可能身上也有。
於是,還是把她輕拿輕放。
姜妤不領他的情,腳一落地就要往外走。
周彥廷不得不再次將人困住。
「你就不能消停兩分鐘?」
姜妤臉很紅,不知道是給氣的,還是在他背上時間久了血液倒流給憋的。
反正,對他沒有好臉色。
「你就是個神經病、瘋子。」
周彥廷習慣地要對她發脾氣,突然想起兩人已經離婚,這個女人已經不在他的掌控中,於是又將火氣壓了回去。
「你不鬧,我們好好談一次,談完我就給你自由。你鬧,就得在這裡過夜。」
姜妤不掙扎了,不過滿眸嘲諷:「把我綁來,這叫好好談?」
周彥廷揉了揉眉心,給她看自己的誠意:「誰綁你了?是請你回家,去書房。」
姜妤看著他。
周彥廷蹙眉:「讓你先去書房等著,我去拿藥箱,我們在書房正正經經談,你還要怎麼防備我?」
姜妤不應他的話,但輕車熟路地去了。
過了三五分鐘,周彥廷拿來藥箱,取出活血化瘀的藥,姜妤一把奪了過去。
周彥廷更加努力克制火氣。
連擦藥的機會都不給他,她是有多討厭自己的觸碰?
姜妤雖然生氣,但給自己擦藥的時候很認真。
如今她形單影隻,要格外對自己好。
正擦著,頭頂光線被一片陰影擋住。
她抬眸,對上周彥廷那雙浩如深海的眼睛。
姜妤對這雙琢磨不透的眼睛動過心。
以前每看一次,心會亂跳一次。
後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看著他這雙眼睛,心裡有會湧起委屈的情緒。
再後來,無感了。
她移開視線。
看著姜妤突然不鬧、不躁的樣子,周彥廷恍如回到離婚前,她安安分分溫順乖巧的那幾年。
知道她們兩姐妹不和,本打算等姜晚芙的抑鬱症治好,就帶姜妤去國外定居,沒想到……
周彥廷伸手要把她垂下的髮絲別到耳後,姜妤像避蛇蠍一樣躲開。
「是不是只要我不管姜晚芙,你就能回來?」周彥廷隱忍出聲。
姜妤像在聽他說夢話:「不管她?你捨得嗎?」
狗改得了對屎的嚮往嗎?
「你還是在吃醋。」周彥廷道。
姜妤給氣笑了:「不是想談嗎?我現在很冷靜地告訴你,我希望你和姜晚芙鎖死在一起,永生永世別分開。」
周彥廷盯著她,仿佛在判斷她說這些話的心理。
姜妤話已說盡,放下藥膏,起身要走。
周彥廷抓住她的手。
「我和姜晚芙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姜妤輕嗤:「那也跟我沒關係。」
一個要走,一個要留。
兩人拉扯起來。
姜妤絆在腿邊的椅子上,眼看要摔下去。
周彥廷趕緊去撈她,卻不小心把她壓在桌上。
姜妤下意識把人推開,筆筒落地,發出很大響聲。
這時,書房的門被暴力踹開。
裴昱州一眼看見裡面的狀況,臉上冷得能掛冰渣。
他大步往裡面而來。
姜妤意識到他要幹什麼,馬上衝上去抱住他的腰。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沒打我。」
裴昱州怕傷了姜妤,只得停了下來。
但看向她的目光也冷得很。
「不管他做了什麼,你都要維護他?」
「剛才是我不小心摔了……」
姜妤不知該怎麼解釋來龍去脈。
這兩人應該有不相交的人生軌跡,不應該為她結下樑子。
周彥廷看向裴昱州,冷哼一聲:「私闖民宅罪,我看你這次怎麼脫身?」
說罷,打起電話要報警。
姜妤回頭看向他:「那咱們先把非法拘禁這事捋一捋?」
周彥廷動作一頓,面色十分難看。
「別再找我了,你這樣做只會讓我更加討厭你。」姜妤道。
周彥廷不出聲,顯然就是不答應。
「所以是我擔心錯了,打擾你們了?」裴昱州道。
「不是……」
裴昱州沉著臉,轉身就走。
按不住那個,哄不了這個,姜妤頭大。
「哥,你等等我。」
姜妤毫不猶豫丟下周彥廷,去追裴昱州。
裴昱州走得很快,姜妤開足了馬力也追不上他。
跑到最後幾個台階有點急,她腳下一亂,又摔了一跤。
左右手大魚際位置都摔紫了。
「你多久沒補鈣了?」
裴昱州倒了回來,蹲下把她的手捏在手心裡。
「要走你只管走,我的事不要你管。」
姜妤生氣地甩開他的手,要自己站起。
可是這一跤摔得很嚴重,膝蓋疼得一時半會兒使不上力。
裴昱州不顧她的排斥,把人抱起。
姜妤火氣上頭,不從。
「我有腳,不要你。」
「要不要,由不得你。」
裴昱州一刻也不想在這裡久留,利落地把人抱走。
沒多一會兒,楊媽從樓梯後的陰影了走出來。
看看樓上緊閉的房門,又看看遠走的兩人。
她馬上對電話里的人說道:「姜二小姐,我確定她在先生的書房裡獨自待了好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