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只當什麼都沒看出來，向阮慧低了低頭，跑回房間。

  沒多一會兒，院裡傳來母子倆的爭執聲。

  「妤妤誤會了，你不會替我向她解釋嗎？你同意她住外面去算怎麼回事？這就是你對我說的威脅？」

  裴昱州聲音很平靜：「誰威脅你了？你介紹的女孩子，我已經相過了，大家互相沒看上。妤妤有她自己的生活，一個人住也挺好。」

  「什麼沒看上，明明是你昨晚把人家扔下，一個解釋都沒有就走了。今天我還得去人家女孩父母那兒賠不是，你就是故意的。」

  裴昱州不著調地笑了起來：「所以您就別忙活了，不然一天到晚上趕著去人家裡道歉，以後你的面子往哪兒擱？」

  「你這個臭小子……」

  阮慧正在罵兒子，姜妤提著她小小的行李箱走了出來。

  她東西很少，跟著她來來去去的也都是一些要緊的。

  裴昱州二話不說過去幫她拎箱子。

  「妤妤，」阮慧握住姜妤的手，「我給你介紹對象，不是著急趕你走。」

  「媽，我感激您的養育之恩，也永遠尊敬您。我去學校附近住是因為上班方便，不需要璟之哥再每天接送我。」

  阮慧心裡驀地一痛。

  裴昱州先帶她去警局做了筆錄，才把她送去公寓那裡。

  全程，姜妤都避開副駕駛。

  裴昱州是第一次發現她醋勁兒很大。

  姜妤把衣服掛進衣帽間裡才發現，裡面已經掛著許多衣服。

  都有吊牌，是全新的，而且都是她的尺碼。

  她來到客廳，努力好幾次，才喊了聲「哥」。

  不管他樂不樂意，自己就這麼繼續喊著吧。

  裴昱州站在落地窗前，轉眸看向她。

  男人骨相優越，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輪廓上，更讓他顯得更加矜貴。

  姜妤定了定神：「那些衣服……」

  「給你道歉的禮物。」裴昱州道。

  「你沒有做錯什麼。」

  裴昱州走近她，她想躲，男人握住她的肩不讓她躲。

  「打算從此以後都和我拉開距離了？」

  這不是應該的嗎？

  姜妤不出聲。

  「看著我！」

  裴昱州沒控制住，聲色俱厲，姜妤打了個顫，看向他的眼神充滿防備。

  他的心瞬間像被人掐住一樣難受。

  「昨天是因為……」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點。

  「……我以為你不太想見到我，所以沒和你打招呼。我也怕把你逼急了，你徹底不理我。姜妤，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歡你？」

  姜妤像喉嚨里堵了一塊石頭，說不出話來。

  「你不要馬上給我答案，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點時間，考慮清楚，行不行？」

  有一剎那，姜妤很想衝動地點頭。

  但理性回歸，她眸中的浪花也迅速消失不見。

  「你的喜歡讓我很感動。」

  裴昱州等了兩秒：「沒了？」

  姜妤誠實地點頭：「就這麼多了。」

  昨天坐在公墓的台階上想了一夜。

  長久以來，她都只是把裴昱州當哥哥。

  這些天出現的變化是對知道他的心意後，一種正常的感激反應。

  不是那種男女之間的那種愛。

  裴昱州被她的話給氣笑了：「對我這麼吝嗇嗎？」

  姜妤不答。

  裴昱州拿出平安扣要給她戴上，她躲開。

  「昨天逗你的，說摘你竟然真的摘。」

  姜妤看了平安扣好一會兒。

  東西沒有換，但上面多了一點花紋，看不出來是什麼。

  「已經取下來了，再戴回去，還靈嗎？」

  裴昱州把她轉過去，一邊強勢地給她戴上，一邊道：

  「怎麼不靈？我一生的福氣都在上面，能保你幾輩子平安。」

  「你還信這個？」

  裴昱州不回答她的話。

  姜妤想，應該是哄她開心的。

  「我休息一會兒就去實驗室，你要沒事就離開吧。」

  裴昱州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但看她冷冷淡淡的態度，心裡也很煩躁。

  沒有久留，但他走的時候留下了一隻新手機。

  回到實驗室工作的姜妤，話依然很少。

  雖然平時她話也不多，但是給人的感情總是沉冷了幾分。

  葉欣瑤看半天，放下百葉簾，對時璟之說道：

  「其實姜老師第一天來我就覺得她有心事，經過這兩天，她是越發的深沉了。我是拿她當大姐姐，但她不會什麼都告訴我。」

  時璟之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我又沒讓你去刺探她在想什麼，我是問你能不能讓她高興點？」

  「誰惹我們姜老師不高興的誰去哄，我沒空。」

  話落，一張白金卡出現在她眼前。

  「這是本次項目的經費，不問用途，不查帳，你不接，我找別人去。」

  葉欣瑤眼疾手快抽走他手裡的卡。

  「這種活兒找我就對了，我長的就是一張哄人開心的臉……」

  「你臉怎麼了？」

  姜妤一進辦公室就看見葉欣瑤在搓自己的臉。

  本來她對世事已經沒那麼大的好奇心，但對方是葉欣瑤，兩人關係還不錯，於是才問了一句。

  葉欣瑤把卡收進袖子裡，上前挽住她的手臂。

  「我是說天天加班，臉都累小了。姜老師，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快進入測試了，大家有期待，壓力也很大，習慣就好了。」

  葉欣瑤抱著姜妤的手臂不放。

  姜妤無奈：「好，不過可能要晚點。」

  葉欣瑤開開心心出了辦公室。

  時璟之搖頭：「二十一了，再給她五年她都長不大。」

  姜妤不禁想，自己二十一的時候在幹什麼呢？

  回到姜家，試著和周彥廷交往。

  剛開始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也是這麼天真無邪。

  後來……

  「找我有事？」

  時璟之的聲音讓姜妤回神。

  「谷應福老師的方子在你哪兒嗎？在的話你給我，以後藥我自己煎。」

  她這是要和所有人劃清界限嗎？

  時璟之點點頭：「我找到發你手機上。」

  考慮到姜妤吃得清淡，葉欣瑤選了一家死貴的網紅新式中餐廳。

  菜是一片一片的上，環境布置得跟蓬萊仙島似的。

  「上這裡來吃飯，你時老師給你漲工資了？」

  姜妤知道葉欣瑤家裡不是做生意的，父母雖然收入不錯，但也不至於能奢侈到這裡來消費。

  葉欣瑤悄悄告訴她：「你不懂，我接了個大活兒。」

  姜妤警覺性很高，馬上提醒她：「雖然我們從事的是民用研發項目，但每個人都簽了保密協議，你不要……」

  「姜老師，」葉欣瑤打斷她的話，「你放心，我接的活兒和自己的專業無關。」

  她知道輕重，這一點很好。

  姜妤點點頭。

  上菜太拖拉，她和葉欣瑤打了個招呼，去洗手間。

  姜妤的美麗沒有攻擊性，舉手投足都給人一種軟軟的感覺，但性子又很清冷，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距離感。

  這種兼具強烈反差感的女人最是吸引人。

  周彥廷第一次在和客戶聊天的時候走神了。

  「彥廷哥，你看……」

  姜晚芙話問到一半，順著他的視線看見姜妤的身影，聲音哽住。

  「抱歉，我去趟洗手間。」

  周彥廷把客戶交給姜晚芙和助理，疾步往洗手間而去。

  姜晚芙放在桌下的手，攥得指節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