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公墓的工作人員來上班，發現客戶比他們還先到，十分詫異。
姜妤給自己選了塊墓地。
位置很高，又依山傍水。
她還細心地問了每年的管理費。
在時璟之那兒領到的工資，能讓她在這裡住好幾十年。
生前居無定所，死後能有個安樂窩。
姜妤離開的時候心情已經變好了。
回去路上走了一段才發現這裡離市區特別遠。
昨晚也不知道怎麼就來了這個地方。
她肚子有點餓，進到路邊的貨車餐廳點了一碗素麵。
打算給時璟之請半天假，才想起手機昨晚砸人的時候就掉了。
姜妤自嘲的笑了一聲：誰會找她呢？
一碗麵吃了三分之一，G650和慕尚一前一後停到了餐廳門口。
裴昱州走進來的時候，周身散著寒意。
姜妤睫毛抖了抖。
「別嚇著妹妹吃飯。」
時璟之故意把他撇在後面。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萬一給他嚇跑了，不又得找一夜？
「昨晚去哪兒了？」時璟之坐到姜妤對面。
「徒步、鍛鍊。」
時璟之差點從板凳上摔下來。
「你哥臉黑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思和我開玩笑？」
姜妤不說話了，繼續吃麵。
時璟之轉眸看向站在門口的裴昱州：「我看妹妹已經自我調節好了，你那兒……人找到就算了，還氣個什麼勁兒？」
兩人發動各種資源找了一夜。
今天通過人臉識別發現她的行蹤，追過來看見她在這裡若無其事地吃麵，第一眼是挺生氣。
但她好好的，這又是一件幸事。
大庭廣眾下被人扒衣，她能自己走出來，時璟之覺得兩人就是憋了再大的氣，也不應該對她發了。
但裴昱州眸色冰冷，沒有任何態度。
面吃了一半，姜妤吃不下了。
時璟之要給她付面錢，她自己掏出了現金。
想跟著時璟之上他的車，結果時璟之惜命地打開了越野車副駕駛的車門。
姜妤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
這個位置仿佛還留著昨晚那個女人的氣息，她轉身，自己打開了后座的車門。
裴昱州眉心跳了跳。
爬進后座剛做好，時璟之把保溫杯和糖塞她手裡：「記得喝。」
「謝謝。」
她很客氣，時璟之有些不習慣。
「欺負你的那幾個女人昨晚就抓了，逃跑那個是半夜抓獲的。你要不累，一會兒去警局錄個口供。」時璟之道。
「還要……追究嗎？」
姜妤不確定地看向了裴昱州。
男人臉很冷，不回答。
時璟之接過話頭：「當然要追求，不然報警幹什麼？雖然她們未必會供出是誰指使的，但姓楊的那兒我不會放過他。」
原來是根本不會牽連姜晚芙，他們才公事公辦的。
姜妤點點頭：「我不累，需要我配合的一定配合。楊總那裡先等一等吧。」
時璟之不解。
姜妤道：「他馬上會和周彥廷的公司合作，等他們綁在一起再讓他自爆。」
時璟之神色微妙地道了聲「好」。
姜妤的點子無疑是殺傷力最強的，但她整個人平靜得仿佛昨晚受到傷害的人不是她。
這樣的變化讓時璟之心裡有點堵。
大概裴昱州心情也一樣。
時璟之給他們關上了車門。
「昨晚在哪兒過夜的？」
裴昱州注視著前方，聲音也很冷。
昨晚在公墓售賣展廳前面的台階坐了一夜，但這事沒必要讓裴昱州知道。
「我想去雲瀚大學附近租房住。」姜妤小聲道。
裴昱州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確定要和裴家分開了？」
姜妤用了一整晚的時間調整自己的心理構建，但在裴昱州面前，還是有些控制不好情緒。
此刻她鼻子有些發酸。
「媽已經把你結婚的事提上日程了，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住在一個屋檐下容易被人誤會。」
「結婚？」裴昱州笑了起來，「我那八字還沒一別呢，你不給畫，我沒轍。」
姜妤把這幾句話當成調侃的戲言。
她把自己蜷縮起來，腦袋埋進膝蓋里不接話。
裴昱州發現后座很安靜，看了眼後視鏡，調高了車裡的溫度。
姜妤睡了一路，不過總歸很警惕，車一停她就醒了。
這裡，不是裴家的小院門口。
她揉了揉眼睛。
這個位置是雲瀚大學後門的丹桂路公寓樓下。
這套公寓樓是新修的，租金很貴。
進出要核實業主身份那種。
裴昱州讓物業給她錄了資料，又把她帶進了一套房子裡。
「不想回家住，以後就住這兒。」
「租金多少？」姜妤問。
「非要和我這麼生分？」
看他不高興，姜妤沒再堅持。
這套兩室一廳的公寓裡什麼都有，但看起來又似乎沒住過人。
姜妤不知道這裡是他租的還是買的。
他的事她不想打聽，回裴家的路上話也少得可憐。
下車時，她在院門口駐足。
「昨晚我一夜未回，媽媽他……」
「璟之跟媽說你加班太晚，住實驗室了。」
姜妤鬆了口氣，又覺得自己的擔心很可笑。
姜晚芙是裴昱州的親妹妹，再傳醜聞，轉行都救不了她。
所以他當然會把事情壓下去，低調處理。甚至都不會告訴裴媽。
其實先不考慮被抓的這幾個女人嘴緊不緊，就算有人把姜晚芙供出來，也有一大群人會去保她。
比如周彥廷、裴昱州、阮慧、范蘭……
姜晚芙比自己幸福太多，不知道她為什麼還要那樣恨自己。
姜妤正想著，阮慧開門走了出來。
見到兩人站在門口，她很詫異：「你們在門口商量什麼，怎麼不進屋？」
又是那熟悉的帶著質疑的打量。
姜妤要解釋，裴昱州拍拍她的背：「去洗個澡，再收拾東西。」
阮慧看兒子把姜妤護得緊，臉色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