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帶著她七拐八拐到了一處偏僻的院子前,笑著說道:「大姑娘請進,夫人在裡面。」
段明曦微微點頭,然後大步走了進去。
這只是個一進的小院子,地方不大,收拾得倒是乾淨雅致,院中種滿了鮮花,此時隨風搖曳,花香陣陣。
院中十分安靜,廊檐下連個服侍的丫頭都沒有,她踏上台階,走過廊檐直接進去。
魏國公夫人果然正坐在裡面,她旁邊坐著的也正是馮文萱。
瞧著她進來,馮文萱起身相迎,「大姑娘來了。」
段明曦點頭,「馮姑娘。」
說完又看向魏國公夫人,「不知夫人讓我過來有何事?」
魏國公夫人笑著說道:「大姑娘請坐,方才人來人往的,也沒好跟大姑娘好好說說話,這方得了空,就讓人把大姑娘請了來,莫怪。」
這話說得倒是挺客氣,可要是真的客氣,明知道這件事情不可為,偏要去做,這就是沒把段明曦放在眼裡了。
嘴上禮儀周全客氣溫和,做的事情卻霸道。
段明曦也沒客氣,落座之後也沒主動開口,就這麼看著魏國公夫人,看都沒看馮文萱。
馮文萱捏著帕子的手緊緊握在一起,臉上的笑容也淡了,眼眸深處帶著幾分不甘。
若不是她家裡被罷爵,段明曦一個商戶家長大的,又怎麼敢無視她。
魏國公夫人看著段明曦,沒想到她這麼穩得住,笑了笑,道:「大姑娘,覺得文萱如何?」
上來就這麼問,可見對自己的外甥女極為自信。
而且,意圖這麼強,當著她的面這麼說,顯然是以為她不能拒絕。
喲,好大的自信。
「馮姑娘如何,明曦不好斷言,畢竟今日初次見面,委實對馮姑娘了解不深。」段明曦不軟不硬的懟回去。
魏國公夫人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神色便淡了下來,不疾不徐慢慢開口,「文萱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在我身邊多年,性子溫婉,飽讀詩書,與端王也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若是沒有賜婚這件事情,說不定文萱與端王能成就一篇佳話。」
段明曦聽著魏國公夫人這直白到令人作嘔的話,臉上的神色也收了起來,「既然夫人如此疼愛馮姑娘,就該為了她的終身著想,去陛下面前為她陳情,請陛下答應將馮姑娘封為端王妃才是。」
魏國公夫人眉心一蹙,認定是段明曦嘲諷她無能,便沉著臉說道:「段姑娘也不是外人,有句話我就不妨直說了。」
「國公夫人這話我可不敢當,明曦還未嫁給端王,自然是外人。再說,就依夫人今日之舉,只怕咱們也做不成內人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改日貴府的姑娘出嫁,想來您的女婿們一定會十分開心,岳母是個體貼人,怕是連妾室都給備好送上門。」
「放肆!」
「放肆?原來夫人還知道這是放肆!」明曦猛地站起身來,眼睛看著魏國公夫人,「我敬重夫人是王爺的舅母,沒想到夫人卻心懷叵測,要幫自己的外甥女搶我的夫君。」
「王爺乃是天潢貴胄,除了正妃還有兩側妃,怕是段大姑娘攔不住。」
「瞧您這話說的,您跟我說有什麼用,端王當初與我說起賜婚一事,當著我的面許諾十年之內不納妾。」
「什麼?」
「夫人與其跟我說什麼賢良淑德,倒不如勸一勸端王。」
「簡直是一派胡言!」魏國公夫人一個字都不信。
「那就請人把端王請來,夫人當面一問便是。」段明曦眼神冰冷,「我真是頭一回看到,上趕著送自己的外甥女給人做妾的,您可真是個好姑姑。」
馮文萱見姑母被氣得臉色發白,此時終於上前一步,柔聲細氣地說道:「大姑娘莫怪,是我對王爺心生愛慕,這才求了姑姑,此事與姑姑無關。大姑娘若怪,便怪文萱。」
段明曦終於側頭看向馮文萱,難怪她一見她就心生厭惡,這做派能跟白芷薇一較高下。
「馮姑娘既然喜歡端王,便去求端王,來求我做什麼?」
段明曦輕笑一聲,「說起來我還未嫁給端王,你們表哥表妹的事情與我何干。」
「曦曦!」
段明曦臉上的笑容一僵,側頭看著端王大步走進來,臉上的神色冷如寒山。
段明曦撇開目光,還以為上輩子端王沒成親,嫁給他不會有那麼多麻煩事兒,哪知道這還沒嫁過去,就先冒出來個表妹。
魏國公夫人心頭一跳,忙起身迎上來,「王爺怎麼過來了,我們正與段大姑娘說笑呢。」
「表哥。」馮文萱微紅著眼眶上前見禮,一副被人欺負了的樣子。
段明曦本來沒什麼火氣,只是覺得魏國公夫人姑侄倆委實不要臉,但是現在見到馮文萱這樣子,也不怎麼一下子竄上一股火起來。
她當時就看著端王冷聲說道:「王爺來得正好,魏國公夫人勸著我收了馮姑娘給您做妾室,我還沒嫁過門如何敢做主。」
端王一愣,隨即側頭看向魏國公夫人,「舅母,此話當真?」
魏國公夫人對上端王那清冷的眸子,心頭一顫,忙說道:「我是想著親上加親知根知底豈不是更好,你總是要納側妃的,這自己人放在身邊更安心不是。」
段明曦看著端王,看他如何回答。
端王眉頭緊皺,「本王並無此意,舅母不用費心。」
「這怎麼能行?」魏國公夫人忙說道,「再說,你府里總不能只有一個王妃,豈不是惹人笑話。」
段明曦在一旁聽著眼中帶著幾分嘲諷,不過卻是閉緊了嘴巴,一個字也不肯說了。
若是端王鬆了口,這婚事那就要另說了。
「本王府里的事情,與旁人何干?」端王的聲音已經有了幾分不悅,「舅母有所不知,當初我求娶段大姑娘時,曾許諾不納妾,此事休要再說。」
馮文萱身體一晃,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段明曦說她不會放在心上,但是端王親口說自然不一樣了。
她淚眼盈盈看向魏國公夫人,「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