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父親和白傾羽的神情變化,傅思瀅就知道他二人心思有所動搖。
再加把力:「只有十幾天了,爹,您還是趕緊進諫皇上『不拘一格降人才』吧,莫再拖延了。」
傅宰相皺眉,問白傾羽:「芝玉公子,你說這……你與郎俊松相識,你覺得郎俊松能不能擔此重任?老夫畢竟不能向皇上隨意推舉人選吶,要不芝玉公子你與老夫一起?」
白傾羽頷首:「在下自然願意與相爺一起為皇上推舉人才,但是郎俊松……」
白傾羽看一眼傅思瀅,傅思瀅抿抿嘴,神情略微不滿。
白傾羽之前有與傅思瀅說過郎俊松和何長易得到皇上重視程度不同的原因,那就是對慕王的態度不同。郎俊松支持慕王,何長易反對何長易,於是皇上就……重用何長易。
這個理由可以隱晦地對傅思瀅說,但不能對傅宰相說啊。
想了想,白傾羽繼續道:「郎兄是有大才,但未曾做過亮眼的政績,所以即使相爺與在下一起推舉,恐怕也不會得到皇上的信任。」
「那……」傅宰相瞥一眼女兒,嘴唇砸吧兩下,「又不是非郎俊松不可,另尋賢能也行啊。」
「爹!可是我提醒的你,你不用郎俊松,豈不是對我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傅思瀅頓時不滿。
「你這孩子,哪有自己說自己是驢的!」
傅思瀅:……
為了防止父親真的嫌棄麻煩,傅思瀅乾脆提建議道:「我聽聞達理寺寺丞斷案無數,為何不請寺丞大人出馬?那樣的話,您和白傾羽不用向皇上推舉郎俊松,只需要向寺丞大人推薦推薦就好。如果郎俊松能夠得到寺丞大人的賞識,請寺丞大人帶郎俊松鍍金,之後對郎俊松提拔豈不更是名正言順?」
「尹寺丞?」傅宰相不甚認同,「尹寺丞年近古稀,已經向皇上提出告老還鄉,皇上也准允他今年結束就可以歸鄉養老了。」
「那又如何?這不是還沒告老還鄉嗎?姜呀,還是老的辣。父親您就請尹寺丞在為官的最後一個多月里,為大昌再立一功嘛。我聽聞尹寺丞愛護下屬、珍惜人才,換做是您,您在最後為官的歲月里可以再為朝廷立上一功並且發掘人才,您樂意嗎?」
「這……」傅宰相頓時卡殼。
的確樂意。
「你這丫頭,給為父下套。為父能說不樂意?」
「嘻嘻,」傅思瀅笑,「我給您下套,您也可以這樣給尹寺丞下套。您說,尹寺丞樂意不樂意?」
得到傅思瀅的建議,傅宰相思量再三,最後決定一試:「正好今日休沐,為父這就去拜訪尹寺丞,請他出手。另外,你推薦的那個郎俊松家住何處,應該讓他隨我一同去拜訪尹寺丞才對。」
「事情還是一步一步來為好,您帶著郎俊松直接去見尹寺丞,那捧人的意圖未免也太過明顯。等尹寺丞願意出手調查此案,您再以幫襯的名義推薦郎俊松更好。」傅思瀅勸道。
傅宰相沒好笑地伸出手在傅思瀅的腦門上敲一下:「你這丫頭,心思越來越多了,鬼靈精。」
傅思瀅嬌哼一聲,捂住腦門退後。
一旁,白傾羽笑意如春風:「傅大小姐聰明伶俐、心思細膩,常人所不能及。」
聞言,傅思瀅難為情地啐道:「誇得過了!」
知道白傾羽還要留下與女兒商議招募之事,傅宰相不再與白傾羽磨嘰時辰,揮揮手,匆匆離府前去拜會達理寺寺丞尹大人。
待傅宰相走後,白傾羽鄭重向傅思瀅道謝:「傅大小姐真是郎兄的貴人。郎兄若是能此為契機立功出名,真的好好感謝你的引薦。」
傅思瀅不以為意:「我欣賞誰,自然要幫誰。不算什麼。」
鑑於男未婚女未嫁的,二人也不好去別處私談,就坐在前院客堂里,商議招募安排。而且還有李氏在一旁陪同。
「我昨晚仔細思慮了一番,認為通和巷附近的幾家客棧,可以作為外地應募武師的住處。這個地方距離官府近,不管出什麼亂子,官兵都可以及時趕到。可以由官府出面去和客棧的掌柜相談,以優惠的價格為應募武師供給住處。」
「另外,到時候考校的場所可以設置在城東的跑馬場,此地寬敞豁亮、道路縱橫,易於人員來往。」
「還有,對於考校的科目,聽聞你打算設置比武和教武兩項,我有一點小建議,你考慮一番。」
「……」
白傾羽負責說,傅思瀅負責聽,白傾羽說得巴拉巴拉的,傅思瀅聽得兩眼冒煙圈。
好一會兒,白傾羽說得口乾舌燥,停下來喝口熱水潤潤咽喉,李氏讚嘆不已:「不愧是芝玉公子,行事考慮如此周密嚴謹,處處留意,此事有芝玉公子幫著操勞,我就放心了。要是真交給相府獨自來做,指定要鬧出麻煩。」
「夫人謬讚,憑夫人的細心和大小姐的聰慧,這些自然也能想到的。」
看著白傾羽在紙上寫下的一列列一條條,傅思瀅十分感激和佩服:「難為你日理萬機,對我招募護衛這點事兒還如此上心。大恩不言謝,等此事事了,我一定要好好請你……嗯……大吃大喝、飲酒作樂!」
白傾羽笑:「好。」
檢查了招募的安排已經事無巨細地想到,鑑於該進行畫像一事,事關白傾羽的身世,不好讓旁人知曉,傅思瀅只好厚著臉皮對李氏說:「娘,白公子幫我這麼大的忙,咱們家好歹留人用飯吧?您幫幫我,做幾樣拿手好菜來答謝貴客嘛。」
李氏也有心感謝白傾羽,只是對於女兒的這番話,很唾棄:「你呀,什麼時候你答謝貴客是你自己做幾樣拿手好菜,而不是為娘的做拿手好菜?」
在白傾羽面前被說叨,傅思瀅面紅耳赤嘴硬道:「我做的菜再好也比不上您呀。再說了,什麼你的我的,我是您生的,所以還不都是咱們的?」
「越來越會說了!」
看她母女二人嬉笑,白傾羽倒是婉拒:「伯母、傅小姐,晚輩很想一嘗伯母的手藝,但無奈還有諸多雜事要忙,恐怕不能留下享用伯母的手藝了。」
見白傾羽推拒,傅思瀅急了:「不耽誤不耽誤的!你畫……呃,咱們還得再捋一遍,以防哪裡疏忽。我娘做飯很快的,等商量完了,咱們直接開飯,不會耽誤你再去忙其他事情的。你再忙,也得吃飯不是,否則累壞了身體,那才叫耽誤事。」
「是呀是呀,」李氏也幫襯,「留下用膳吧。」
傅思瀅起身,湊到母親身邊,悄聲撒嬌:「娘,您幫幫我嘛,您就算是忍心看我出醜,難道也忍心看白傾羽吃不上飯餓肚子?」
這話真是說到李氏的心頭上。李氏越看白傾羽越喜歡,恨不得能認白傾羽當親兒子,就算是忍心傅思瀅餓肚子,也不願意讓白傾羽餓肚子!
沒好笑地拍傅思瀅一下,李氏眉開眼笑的:「好好好,娘幫你!娘不幫你,還能幫誰?」
說罷,轉臉沖白傾羽笑得慈愛喜歡:「傾羽留下吃飯啊,伯母親自下廚,快得很。不說了,你們繼續談,伯母這就做飯去!」
望著母親匆匆離開的背影,傅思瀅無語,得,這才多大一會兒工夫啊,都喜歡得直接喚「傾羽」了。
她扭臉,一臉無奈哀怨地看向白傾羽:「白傾羽,乾脆你給我娘當兒子好了,我看她欣賞你欣賞得恨。」
白傾羽聽到這話,一時發怔,而後神情有點愉悅又有點無奈,還有些尷尬,面容神態很複雜。
沉默兩息,他道:「在下不缺生母、不缺養母,所以是不能給傅夫人當兒子的。」
霎時間,傅思瀅一愣,隨後尷尬無比。
正要愧疚地表示說錯話,忽聽白傾羽又道:「不過,若是傅夫人願意認我當半個兒子,那我也求之不得。」「
這句話令傅思瀅沒有立即反應過來,只當是白傾羽隨口說出的緩和尷尬氣氛的話,剛要笑問為什麼可以當半個兒子,嘴巴還沒張開,再聽他略微放低聲音,說:「只可惜,沒有這個緣分。」
嗯?
什麼沒有緣分?
他要是真想給她母親當兒子,她母親肯定願意的!
感覺氣氛有些低迷,傅思瀅趕緊岔開話題,重新抽取乾淨的紙張鋪在桌案上:「行了,不說別的了,我娘做飯真的快,咱們趕快畫像吧。」
白傾羽抬眸看她,須臾,微微嘆口氣:「嗯。」
傅思瀅將晴音和孫丹等下人都打發在堂外,只有自己和白傾羽在客堂里。
她一言一語:「曹夫人臉型圓潤,似鵝蛋,輪廓略有豐腴。雙眉委婉平緩,眉尾低垂,有種文靜的味道。眼尾微長、略揚……嗯,與你的雙眸相似,很有韻味。」
白傾羽手中畫筆一頓,唇角勾起,看她一眼:「你說婦人眼尾有韻味可以,說我眼尾有韻味,很奇怪。」
「嘻嘻,」傅思瀅邊笑邊伸出手指,順著白傾羽的眼尾弧度,虛空勾畫一下,「深情款款的韻味,不分男女,甚至不分老少。」
看著她的手指在眼前輕輕一掃而過,白傾羽的眼眸光彩略有失神,似乎被那一勾帶走神思。
傅思瀅未有察覺,又道:「回想起來,那位曹二小公子的眼尾和曹夫人一樣、和你一樣,都是這般拉長一點揚起的,很好看。」
聽她提到曹二小公子,白傾羽的神情有些許的複雜。
如果曹夫人真的是他的生母,那曹二就是他的親弟弟。一個在七歲就被母親親手賣掉,一個卻自小享受著母親的疼寵,這不得不讓白傾羽心頭髮酸,一時間難以肯定自己會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親弟弟有多麼喜愛。
傅思瀅本來還想再說說曹二小公子膚白貌美的可愛模樣,一低頭,看見白傾羽垂下眼眸認真作畫,不言不語,神色有幾分晦暗不清,她當即頓住口舌。
察言觀色的本事,她還是有的。
心中琢磨,不管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多替人美言總是對的。
「曹夫人出門在外不辭辛苦地尋找長子,曹二小公子也日日夜夜跟在母親身旁一同尋找未曾見過面的兄長,一起辛苦。我第一次見到這對母子時,曹二小公子正因為水土不服,病懨懨的。後來因為意外,母子二人還曾在開封城外留馬車過夜,沒有吃喝。」
「對了,你知道嗎,在開封時遇上晉國人鬧事,我師兄袁悉出手教訓了晉國人,因此被曹二小公子崇拜。袁悉的高大英勇,讓這位小少爺想像出了兄長的影子,在他的心目中,他從未見過的哥哥會和袁悉一樣,高大威猛、身手不凡、膽識過人,甚至……」傅思瀅笑,「甚至還能替他分擔曹夫人的責罵!」
看著畫筆越來越緩慢的白傾羽,傅思瀅最後緩緩道:「曹二真的很希望找到自己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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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最後一句話,白傾羽的畫筆停下。他收手將畫筆放到一旁,抬起面容,神情忍住感慨,顯得凝重。
他張口,又閉住,幾次猶豫後,才說:「我現在的心情,很複雜,期待又害怕。如果曹夫人真是我的生母,我尚且對母親當年的親手發賣無法釋懷,又何況對一個未曾謀面、沒有感情的弟弟。雖然依你所說,他是個好孩子。」
面對心情沉重複雜的白傾羽,傅思瀅作為一個局外人,不好空口說什麼勸他大度寬容的話。
片刻,猶豫地伸出手,在白傾羽的肩膀上拍拍:「你母親能一步一步地尋找你,就足以說明一切的辛酸了。別多想,船到牆頭自然直,嗯?」
白傾羽偏頭看向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嗯。」
畫像還沒完成,白傾羽繼續提筆畫畫,根據傅思瀅的描述,很快,一個美婦人的形象便躍然紙上。
盯著紙上與曹夫人模樣身姿有七成相似的畫像,傅思瀅滿意地拍手:「我描述的不具體,能畫成這般已經很好了。曹夫人就是這樣,你瞧,瞧這眉眼是不是與你有些相似?」
白傾羽盯著畫像失神。
在傅思瀅滿懷期待的眼神中,良久,他卻頹然落座,捂住自己的頭,口氣極為失落地道:「我……」
他的反應和傅思瀅料想中的很不一樣,也不激動欣喜、也不失望遺憾,而是怪怪的。
「怎麼了?」傅宰相好奇,「和你母親姜氏長得不像嗎?」
「不是,是我……我、我不知道像不像!」白傾羽惶然抬頭,滿目無助驚慌,「我原以為母親的樣子一直深深刻在心底,方才作畫時還模糊得在對比這裡會不會像、那裡是不是一樣,但現在……看著成畫,我卻想不起母親的半點模樣,腦海中一片空白,仿佛之前的所有記憶都像夢一樣虛幻。」
他如此失神茫然的神色,引得傅思瀅隨他一同發愁失落。
離開母親時,白傾羽只有七歲。孩童的記憶本就模糊,又何況如今十四年過去。再說了,十四年了,其母姜氏的長相模樣是否永葆青春,還真是不一定。
眼看白傾羽如同黃粱一夢驚醒後的頹然倉惶,傅思瀅連忙安慰:「你、你別急,讓你畫像本就是個……嗯,能提前看看以緩和思母之情的事兒,有個念想。其實,這畫像不管像不像,到時候若是曹夫人來到皇城,還是要讓你二人相見相問的。」
傅思瀅拿起畫像看:「你別糾結了。不管你幼時的記憶再模糊,一旦你母親出現在你面前,你還是能憑模糊的記憶認出的!唉,今日答應為你描述作畫,是想讓你開心,可不是想讓你失落難過的。」
白傾羽悶悶應一聲後,摁住額頭,垂頭不語。
這時,去親手下廚的李氏開開心心地回來了,跨過門檻就招呼傅思瀅和白傾羽:「去,都去洗洗手,該用膳了。」
說話間,走到傅思瀅身旁,看到她手中的婦人畫像,李氏好奇一看,張口便道:「嗯,這畫上的婦人是誰,是傾羽的娘親?」
傅思瀅一怔,愣愣看母親從她手中接過畫像。看著畫像,李氏誇讚:「白夫人真是端莊秀美啊,也難怪能生養出傾羽這麼俊朗大方的兒子!」
本是情緒低落的白傾羽同傅思瀅一樣,怔怔愣愣盯著李氏,越聽李氏所說,眼眶睜得越大。
李氏剛夸完,話音一頓,眉頭皺起:「誒,等等,白夫人是長這樣嗎?我之前在平城也見過白夫人呀,是……這副樣子……嗎?」
先不管自個兒娘親的困惑,傅思瀅沒忍住,問:「娘,您怎麼看出這是白傾羽的娘?」
「眼睛呀,這不是一模一樣嘛,」李氏理所當然地說,「別的畫得不細緻,不過我也再猜不出另有其人了?怎麼,不是傾羽的娘親嗎?那是誰,傾羽的姑母或姨母嗎?」
「呃……」傅思瀅看白傾羽一眼,看到白傾羽明顯神采有所恢復,她轉轉眼珠子,說,「他想畫他娘親年輕時候,大概就是十四五年前青春貌美的樣子,討他娘親開心,但是畫出來以後,他覺得和他小時候記憶里的娘親長得不是很像。」
「哦,怪不得,我就奇怪怎麼和在平城見到白夫人的時候不一樣。」
對此,李氏很不在意,將畫像還給傅思瀅,揮揮手:「嗨呀,這有什麼,小時候的記憶能剩多少?落筆時怕不是在回憶,而是在想像了。就說嘛,這眼目和傾羽很像,敢情是畫著畫著,畫成自己了!哈哈。」
聞言,傅思瀅和白傾羽雙雙配合著乾笑。
李氏搖頭:「都十四五年了,你們知道婦人家的變化會有多大嗎?思瀅,你可記得娘十四五年前長什麼樣嗎?」
頓時,傅思瀅黑臉。過分了啊,十四五年前她才一兩歲的,能記得什麼?
李氏笑,感慨地說:「十多年前,我呀,接二連三地生育你們姐弟三人,再加上頗受本家的排擠磋磨,那時我才二十出頭,便看起來人老珠黃,憔悴極了。你若是知道娘親那時候長什麼樣,你一定不敢相信和你眼前的娘親是同一個人!別說是你,我都認不出自己呢。」
傅思瀅詫異:「差別這麼大嗎?」
她回頭,急切看眼白傾羽,和白傾羽對視。
白傾羽眨眨眼,忽然開口:「我別的記不清,但是能記得十四年前我娘親很瘦弱,弱不禁風。」
不等她開口,李氏接話道:「哦,白夫人年輕時候很瘦弱嗎?如今真是富態豐腴啊。」
李氏是在說平城的白夫人,傅思瀅則回想曹夫人的身姿相貌,點頭:「的確豐腴,反正不瘦弱。」
音落,白傾羽的臉上散去陰霾,難為情地笑笑,從傅思瀅的手中接過畫像:「我倒忘了人是會變的。我記不住娘親十四年前的模樣,娘親怕是也想像不出我十四年後的模樣。」
見白傾羽釋懷,傅思瀅總算松出一口氣。
隨同李氏去膳堂洗手用膳,在用膳前,注意到白傾羽仔細認真地將畫像捲起綁好,生怕有半點折損,傅思瀅扭頭問娘親:「娘,那畫像真的和白傾羽像?」
「像呀,」李氏點頭,「要是畫瘦點,說不定更像。」
白傾羽又高又瘦,臉龐線條順滑利落,頜骨削窄,而畫像上的曹夫人臉頰和下巴都很圓潤。
想了想,傅思瀅遺憾:「要是有一面白鏡子就好了,白傾羽可以照白鏡子好好看看自己,親自對比一下和畫像是否相似。」
李氏不理解為什麼要這樣做,白傾羽落座一旁,聽到這話問:「什麼白鏡子?」
提到白鏡子,哎呀,這可是提到傅思瀅的心頭好了。
「是我前幾日和母親入宮時,在太后那裡見到的。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做成,那鏡子白淨透亮,映照起來清晰無比,」傅思瀅倚臉回想,面露喜愛之色,「我照了那面鏡子,才是這輩子第一次看清自己長的什麼模樣。」
李氏冷不丁開口:「長的什麼模樣?」
傅思瀅痴痴地說:「真漂亮呀。」
李氏:……
白傾羽:……
一眾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