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應該也是一樣的。(小修

  「你負責?你怎麼負責?」蔣隨又氣又笑,說話時小腹一用力,那裡又開始疼,只得壓著嗓子小聲說,「難道你能賠我一個嗎?」

  這問題段灼答不上來,抬腿,用膝蓋頂開了休息室虛掩著的大門,小心翼翼把他放在長凳上。

  「我看看撞哪兒了。」

  蔣隨撅了撅嘴巴說:「我自己看。」

  「好吧。」段灼挑挑眉,起身把門帶上,看向別處,光是聽著那拉鏈滑落的聲音,他腦海中已經有了對應的畫面。

  沒多久,又聽見蔣隨崩潰的聲音:「都腫起來了,怎麼辦啊?!」

  最後是疑問收尾,讓段灼覺得這是在徵詢他的意見,他立刻回過頭。貼身的衣服被剝了下來,掛在腰間,半身赤裸,小傢伙還晾在外邊吹冷風。

  看著確實是有點不同尋常,段灼沒有這樣的經驗,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要不……帶你去校醫室看看?」

  正巧這時,門被推開。

  「哎呀媽呀,咋大庭廣眾就脫了。」程子遙一進門就堂而皇之地盯著,嘖嘖兩聲,而蔣隨連象徵性遮掩的動作都沒有。

  段灼皺起眉,所以終究,蔣隨還是和程子遙的感情更好一點?

  但很快他又為自己這不合時宜的吃醋感到很不應該。

  「你這得上校醫那看看吧,都腫了。」程子遙說著,把手裡的運動鞋遞給段灼,「趕緊穿上吧,當心腳上生凍瘡。」

  「哦。」

  段灼腳上的襪子在冰面走過,沾了水,這會兒已經髒得不成樣,他脫下來反著卷了卷,塞入衣兜,雙腳伸進鞋裡。

  其實穿不穿的,已經沒多大感覺了,腳趾都已經凍麻木了。

  蔣隨穿好衣服說:「扶我一把。」

  段灼照做了,可就在蔣隨雙腿沾地的那一刻,他聽見他「噝噝」地倒吸氣,雙膝內扣,不由自主地抖著,手臂搭在段灼肩頭,幾乎將全部的重量都吊在他身上。

  還是沒法走路,段灼正打算抱他,程子遙攔下他說:「隔壁器材室門口有擔架車,你用那個推過去更方便一點。」

  擔架車已經放置有一段時間了,平時沒什麼人用,上邊積了一層灰塵,段灼拍乾淨了才把人抱上去。

  蔣隨雙膝蜷著,眉心緊蹙,嘴唇也有些泛白,程子遙推著他往外走,沒皮沒臉開玩笑:「哥,你把腿放下成不,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分娩了。」

  蔣隨沒忍住笑了出來,大概是又牽扯到了疼痛的地方,皺了皺鼻子,手掌虛搭在襠部,咬著後槽牙警告:「你他媽給我閉嘴。」

  去校醫室的路上要經過學校最大的一間圖書館,好巧不巧,正趕上閉館前十分鐘,成群結隊的同學抱著課本和電腦從圖書館走出來,與他們迎面撞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躺在擔架床上的人身上。

  帶著好奇和關心,有位學長直接問程子遙:「他怎麼了啊?需要幫忙叫救護車嗎?」

  蔣隨剛想說沒事,程子遙已經先他一步擺擺手,指著段灼說:「滑冰時候沒當心,小鳥讓他給撞了一下,我們準備去醫護室檢查一下。」

  「撲哧」一聲。

  路燈下,有人笑了出來,不過並不來源於學長,而是邊上幾個女生,她們看看蔣隨,又很快移開了視線,小聲說了句什麼,聽不清。

  蔣隨只感覺有把刀子在他身上颳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當場把程子遙的腦袋給擰下來,可他疼得動不了,抬手把臉遮住,側過身子面對邊上的草地。

  耳朵里只剩下擔架車的滾輪碾壓地面的聲響。

  忽然,什麼東西蓋了下來,將他的腦袋遮得嚴嚴實實,沒睜眼,只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皂香,就知道衣服是段灼的。

  到底還是這孩子有眼力見兒,但一想到自己這樣全拜段灼所賜,又忍不住嘆氣。

  今晚值班的校醫還是上次給蔣隨看腳的那位,段灼一度以為檢查的過程會很尷尬,有可能出現僵持不下的情況,卻不想,醫生見多識廣,聽完情況後淡定如常。

  她讓人躺到床上,把帘子一拉,把段灼和程子遙隔在外邊。

  段灼只聽見她問了好幾個「這裡疼不疼」,過去大約幾十秒,又是「嘩啦」一下,帘子被拉開。

  躺在床上的人正忙著提內褲,耳朵通紅,站立在旁的醫生面無表情地說:「按壓腫痛,不排除裡邊有淤血的情況,我這邊可以先給他開點口服藥,穩妥點的話,我建議還是儘快去醫院拍個彩超看一下。」

  段灼愣住:「這麼嚴重啊?」

  生理上的疼痛加上心理上的恐懼,蔣隨已是滿頭大汗,語無倫次地問醫生:「那、那我以後怎麼辦,該不會要閹了吧?」

  醫生笑了笑,摘了手套,邊洗手邊說:「如果只是淤血的話沒大礙,修養一段時間就能消,拍彩超是順便檢查一下你其他地方有沒有損傷,不過你要是不想去的,也可以等一晚,要是明天還疼再去醫院看看。」

  段灼聽著,垂下了目光,蔣隨已經穿好衣服了,躺平在床上,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會不會是在怪罪他呢?

  就算真的怪罪,蔣隨也一定不會說出來,段灼太了解他了,傷感情的話,不會輕易說出口。

  「幫我穿一下鞋。」蔣隨說,「我有點冷。」

  「哦!」程子遙趕緊照著吩咐做,「那咱還去醫院嗎,這會兒是不是太晚了,要不明天再去?」

  蔣隨對著下半身,又是一聲長嘆。

  段灼看不得他這副滿臉愁容的樣子,心疼又愧疚,轉頭問醫生:「這會兒醫院還能掛號嗎?」

  醫生說:「急診隨時都可以的。」

  「真的要去嗎?」程子遙抬手看表,此時已經接近熄燈時間,「我怕學長他們突擊檢查要扣分,要不我先去打個招呼,你們在這等我一會兒。」

  段灼說:「沒事,你先回去休息吧,兩個人一起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人我來照顧就行。」

  「那好,」程子遙說,「有事打我電話。」

  蔣隨點點頭。

  外邊的溫度很低,蔣隨身上的速滑服又沒來得及換,臨走前,段灼問醫生借了條空調毯,蓋在蔣隨身上,裹緊:「羽絨服也穿上。」

  蔣隨抬眸:「你不冷嗎?」

  段灼搖搖頭:「我沒事,你穿好。」

  半小時後,他們抵達醫院。深夜的急診室註定是焦灼忙碌的,車禍、心梗,這些電視裡出現的情節在他們眼前真實的上演著。

  和蔣隨一起進去掛號的是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少年,說是半夜腹痛,父親幫他掛號的時候,他沒憋住,吐得滿地都是,虛脫般倒在地上,把在急診室里的病人和護士都嚇一跳。

  後來在醫生叫號的時候,蔣隨讓他先進去了。

  問診、拍片、等報告,一套流程下來,已經凌晨兩點多了。

  診室醫生要上洗手間,讓他們稍等一下,於是段灼先把報告單抽出來,看了看。

  蔣隨也挨過去,才發現超聲報告的第一行很詳細地描述著他的尺寸大小,竟然精確到了毫米和形態,他火急火燎抽了回去,低吼道:「你怎麼偷看我隱私呢!」

  段灼摸了摸眉角,笑道:「我剛都看過實物了,還差一組數據嗎?」

  蔣隨把手裡的報告單對摺幾下,輕哼一聲:「看過就看過,你笑什麼?」

  段灼搖搖頭說沒什麼,可嘴角還是揚著的,小梨渦囂張外露,他越是這樣遮遮掩掩,蔣隨越覺得他是在嘲笑他。

  可是他的尺寸……也還好吧。

  上高中的時候,大家都是擠著上衛生間的,他也瞄到過別人的,還不如他的呢,在尺寸方面,他自認為是上等的,就算不是上等,那也是中上等,起碼比程子遙的強。

  思及此,他情不自禁地往段灼的褲子那瞄了一眼,沒來得及看清什麼,醫生叫他們進去。

  同樣是看了眼報告,醫生在電腦上開藥,邊打字邊說:「問題不大,就是軟組織損傷,我先給你開點消炎藥,傷口要注意冷敷,還有這幾天晚上睡覺要尤其注意,別側著,容易壓到傷口,然後……」

  醫生說到這,忽然頓了頓,看著段灼問:「你是他同學還是什麼?」

  「嗯,舍友。」

  「既然問你是你造成的,那就幫他注意著點吧,這一周靜養期,別讓他亂翻身。」

  「沒問題。」段灼低頭望了眼蔣隨,「我一定好好看著他。」

  開好藥,醫生又問他們需不需要辦住院。

  蔣隨這情況,確實是不想再趕回學校去了,問:「那我朋友怎麼辦啊?我可以直接付兩個床位的錢嗎?」

  「病房裡有家屬床。」醫生打量了一下段灼的身高,「不過你這朋友睡可能短了點,家屬床是一米九長度的。」

  段灼忙說:「沒事,我可以睡。」

  辦理好入院手續,段灼又去租了個輪椅,推著蔣隨出了急診室。天色幽暗,周圍環境陌生,關於到底往哪個方向才是住院部,倆人的想法出現了分歧。

  段灼不想和蔣隨起爭執,聽從了他的話,結果愣是繞進了一個連人影都見不著的公園。

  「嗯?」蔣隨皺起眉,「該不會我真的記錯了吧。」

  段灼說:「你怎麼會錯呢,肯定是公園的問題,我們墜入平行時空了。」

  蔣隨撲哧笑出來:「你少在那邊陰陽怪氣,倒車倒車!」

  「好嘞。」

  最後問了路過的保安,他們才終於看見住院部五號樓幾個大字。

  大廳就有自助飲料機,段灼去買了瓶水,擰開,再把藥倒到手心,遞給蔣隨。

  「我又不是手受傷,你這樣搞得我好像智障。」

  「我說過會對你負責的,當然要小心照顧。」

  等他吃完,沒走幾步,段灼又關心:「現在那裡感覺好點了嗎?」

  蔣隨哭笑不得:「哪有那麼快的藥效?!」

  五號樓的病房都是雙人間,推開門,裡邊亮著一盞瑩白的燈,靠窗那張床上躺著的是個中年大叔,手背上扎著針,這個點了還靠在床頭玩手機,揚聲器里傳出女人嬌滴滴的喘息。

  男人見他們進屋,神情不悅,立刻把帘子給拉上了,手機也沒了聲音。

  蔣隨抬頭看看段灼,難得的,會心一笑。

  床鋪是剛收拾乾淨的,還鋪著一層透明薄膜,段灼揭下來放到一邊,把蔣隨抱上床。

  「醫生好像說要冷敷,我先下去幫你買塊毛巾,你肚子餓嗎,有沒有想吃的東西?」

  蔣隨搖搖頭:「你快點回來,我一個人無聊。」

  「好。」說完,幫蔣隨掖了掖被子,倒退著出了門。

  病房裡開著空調,二十八度,適宜的暖風正朝著蔣隨的病床吹,他的身上漸漸回了溫,活動起指關節。

  一路上著急忙慌的,沒顧得上換衣服,這會兒靜下來才覺得速滑服裹著難受,他偷偷把拉鏈拉下去,忍不住摸了摸受傷的地方,還是一陣酸疼。

  怪誰呢?

  他無奈嘆了口氣,總不能是怪第一次滑冰的人。

  都怪程子遙,錄什麼破視頻!

  段灼說話算話,果真不到十分鐘就又推開了病房門,大概是跑回來的,胸口有著很明顯的起伏。

  「毛巾呢?」蔣隨問。

  「沒買到。」段灼小聲說著,帶上了門,「超市已經關門了。」

  「啊?」蔣隨詫異,「怎麼會這樣?醫院的超市也會關門啊?」

  「那肯定啊,」段灼慢悠悠晃到他床前,「工作人員也要休息嘛,門上印著明早四點開門。」

  「這樣啊……」蔣隨隱約覺得有些奇怪,但沒想太多,「那算了,那就明天再敷吧。」

  他正打算關燈,段灼吞吞吐吐地說:「其實……也可以現在就敷的。」

  「嗯?」

  段灼抬起修長的手指,在燈光下晃了晃:「我的手很涼,效果應該也是一樣的。」

  他說這話時並沒有笑,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蔣隨立刻就有了被抓住的畫面感,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認真的嗎?」

  段灼挑挑眉:「當然,我特意在冰水裡泡了一會兒的。」

  蔣隨:「……」

  雖然出發點是好的,可是這發言未免也太不對勁了吧?

  段灼在他心裡的清冷禁慾形象瞬間坍塌。

  「這……這就不必了吧。」看著段灼一點點朝自己靠近,蔣隨話都講不利索,「真的不用了!我覺得明天——」

  話沒說完,被子已經被掀開一角,蔣隨下意識地收腿,直往床頭縮,一隻大手在被褥下捉住了他的腳踝,他幾乎是被拖回原位的。

  「騙人!你的手一點都不涼。」

  蔣隨崩潰地隔著被子護住自己,只見段灼的另一隻手從身後變出一塊浸濕的毛巾來,笑出聲來。

  「靠!」蔣隨被氣笑了,猛戳了一下他的側腰,「你什麼時候學會騙人了啊?!」

  「可能是剛學的。」段灼止不住地笑,手掌在被子底下探了探,「先把褲子脫了,要不然沒法敷。」

  隔著層薄被,那隻手從小腿摸索到大腿,試圖拽走他身上的衣服,蔣隨被摸得臉熱,阻止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