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爐打開,香味撲鼻而來。
相對於列巴,光頭餅的香味更濃郁,聞起來也更誘人。
林旭湊到爐口看了一眼,裡面的光頭餅,全都膨脹了不少。
月牙形膨脹後變成了一個個身材圓潤的小香蕉,而那些圓形的光頭餅,此時圓鼓鼓光熘熘的,真的跟剃光頭的腦袋一樣。
怪不得被人取名叫光頭餅呢,這賣相確實很像。
幫廚將這些光頭餅倒進旁邊一個手搖式攪拌機中,這種攪拌機在甜品店很常見,一些類似江米條、糯米糍的小吃,就是用這種方式搖出來的。
搖動的時候,滾筒會轉動,用這種方式帶動裡面的食材相互摩擦碰撞,但又不劇烈,不會造成斷裂等情況發生。
所有光頭餅都倒進去,袁德彪端著熬好的糖漿,用抖勺的方式均勻灑在滾筒中的光頭餅上。
這時候那個幫廚開始搖動滾筒。
他又往裡面淋了兩勺糖漿,接下來就交給時間了。
經過轉動,糖漿會均勻的布滿所有光頭餅表面,等溫度降下來,就會凝結成糖霜。
不用擔心會掛太多糖,因為光頭餅在相互摩擦時,會將表面多餘的糖霜摩擦下來,只剩表面薄薄的一層。
很多人覺得光頭餅表面撒的是糖粉,就是這個原因。
剛剛往滾筒中放的時候,那位幫廚特意剩了幾個,袁德彪拿著一個小篩子放在光頭餅上面,舀一勺糖粉撒上去,然後遞給了林旭。
「林兄弟嘗嘗,看能不能吃出糖霜和糖粉的區別。」
林旭還沒吃就感受到了區別,剛碰到光頭餅,這些糖粉就黏在了手上,掛到餅上的糖粉,被手這麼碰觸後,脫落不少。
得,不用品嘗就對比出來了。
要說別人可能感覺不到,但林旭畢竟是白吃好多次光頭餅的人了。
沉佳悅拿的那些光頭餅不怎麼黏手,糖粉也基本上不脫落,哪像現在啊,仿佛沾上了痱子粉一樣。
幸好那位幫廚多嘴問了一句,否則自己回去做出來,驚喜會成為驚嚇。
林旭送到嘴裡嘗了嘗,糖粉口感發乾,沒有糖霜那種起沙的感覺。
不過光頭餅還挺不錯的,外面酥酥的,裡面松鬆軟軟,吃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任何嚼勁。
好吃!
吃著這美味的光頭餅,林旭仿佛又回到了大學課堂一樣。
當時沉佳悅早早去班上幫著占座,自己夾著課本坐過去,每到課間,他就會在同學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開始吃零食。
想想當時自己那青澀的表現,林旭就有些懊悔。
當時就應該把乖寶寶摁在牆上勐親的,先把名分確定下來,也省得相互惦記四年,但誰都沒捅破窗戶紙。
還是太年輕太懵懂了啊。
要擱現在……
咳,扯遠了扯遠了,還是繼續吃光頭餅吧。
做好的光頭餅個頭不大,幾口就能吃完,林旭原本想再嘗個香蕉狀的,但想想這些撒了糖粉的不夠完美,還是等著吃掛了糖霜的吧。
沒多久,滾筒里的光頭餅倒了出來。
這些光頭餅表面掛著薄薄一層糖霜,有的地方厚一點,有的地方薄一些,跟網上賣的光頭餅圖片一模一樣。
「咋樣林兄弟?這賣相還行吧?」
「超級好,袁總廚今天真是讓我開了眼界,回頭我得做一下,讓家裡人都嘗嘗,順便再想辦法玩一些新花樣。」
光頭餅雖然好吃,但樣式太少。
這麼美味的點心,裡面完全可以包一顆鹹蛋黃,這樣口感和味道會變得更加豐富。
除了鹹蛋黃之外,還可以結合梅乾菜燒餅的做法,往裡麵包一點點梅乾菜、一點點金華火腿等其它食材,在甜味的基礎上,增加一些鹹味。
除了改良餡料之外,也可以在表面刷一層蛋液,讓光頭餅的賣相更好。
總之,這種面點的可玩性還是很強的。
有時間了可以挨個兒嘗試。
他拿起一個小香蕉造型的光頭餅咬了一口,外面糖霜的甜香味兒,讓他瞬間有種回到大學課堂上的感覺。
嗯,就是這個味兒!
鬆軟的麵餅吃起來口感別致,很容易讓人著迷。
「林兄弟多吃點啊,這麼多呢,不要不好意思。」
袁德彪洗洗手,見林旭吃了一個就停下來,忍不住勸了起來。
林旭笑了笑:
「吃不下了,好吃的太多,吃撐了都。」
從進來到現在,他又是吃毛毛蟲,又是吃甜甜圈的,還吃了兩塊比較紮實的果仁列巴和兩個光頭餅。
這些都是高熱量的甜食,也很瓷實,加上早上吃的油餅,讓林旭多少感覺到一點點撐。
等會兒得熘達熘達消消食,免得吃不了午飯。
今天中午可是要去六號樓吃乾坤燒豬呢,這是大事,可不能錯過。
袁德彪問道:
「那要不給你打包帶走一些?」
林旭擺了擺手:
「我拿幾個列巴算了,光頭餅就不帶了,這對我們兩口子有紀念意義,我打算回去了自己做一些,給我老婆一個驚喜。」
袁德彪一聽,羨慕的說道:
「還是你們年輕人有情趣啊。」
林旭笑了笑:
「袁總廚也可以的,偷偷打聽一下嫂子的喜好,再表示一下不就行了嘛。」
袁德彪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也試過,但不行的。」
「哦?為什麼?」
「年前為了給你嫂子驚喜,專門用私房錢買了個包,結果她把我審了一晚上,一直在問我藏私房錢的位置。」
林旭:「……」
這也太讓人敗興了吧?
他好奇的問道:
「結果呢?怎麼收場的?」
「能怎麼收場啊,把我所有私房錢都沒收了,這才算完。不過收完私房錢第二天,她就一股腦全給了我爸媽,年底了,讓兩位老人都很開心。」
嫂子還真是個過日子的人啊。
不過這樣也好,要是不抽菸不喝酒,藏點私房錢也沒什麼用。
聊完這事兒,林旭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他對袁德彪說道:
「要不這會兒去六號樓吧?我還想見識一下乾坤燒豬呢,不知道跟平時見到的有什麼不同。」
「行啊,那就去唄。」
袁德彪交代一聲,便和林旭出了門。
兩人也沒開車,就這麼順著釣魚台內部的步行道,慢慢向六號樓走去。
快到六號樓的時候,兩人看到戴建利開著一台內部通勤車從遠處快速駛來,到六號門口時還來了個漂亮的甩尾,後面坐著的白鵬博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怎麼樣小白?我這車速夠快吧?」
白鵬博扶著車子下來,連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下次我再坐你開的車,我就是狗!」
從十八號樓到這裡,每見到一個彎道戴建利都漂移甩尾,這種高爾夫球場的低速電動車,愣是被老戴開出了拉力賽的感覺。
現在從車上下來,白鵬博的腿還是軟的。
沒辦法,這種驚險刺激的感覺,真是讓人抓狂了。
他好幾次都被甩到金魚池和噴泉中,路過假山的時候,腦袋還差點跟假山上突出的一塊石頭來個親密接觸。
戴建利嘿嘿一笑:
「別這麼說自個兒,我只是教你一下年輕人的開車方式而已,別老跟著廖主任那樣,老氣橫秋的……下次你載著他熘達時,也這麼開一次試試,廖主任肯定誇你。」
「夸完就辭退是吧?我信你個鬼!」
戴建利把車鑰匙扔給白鵬博,轉身看著林旭問道:
「今天學列巴了?」
「嗯,學了列巴和光頭餅,袁總廚講得很細緻,基本上已經學了個七七八八,回去就準備試一下,看能不能做出來。」
戴建利說道:
「學會了就行,要沒學會我帶你找老尹,他也會做列巴,味兒不比東北那嘎達差。」
袁德彪:「……」
你狗日的欠打是吧?
他沖老戴說道:
「早上那會兒邱振華這麼說,現在你也這麼說,你們這群狗東西商量好的?」
戴建利笑了笑:
「這不是怕你藏私嘛。」
「我藏個屁啊,林兄弟最近一直幫我們東北菜做宣傳,別說列巴了,哪怕他要學熊掌的做法,我也一點不藏私,完全教給他。」
袁德彪對老戴老謝他們確實有點藏著掖著,原因是這幾個貨跟土匪一樣,不偷就搶,玩心眼又玩不過,只能躲著點。
但林旭不一樣,在全網各種埋汰東北時,林旭卻主動宣傳起了東北的高端菜,這讓袁德彪很感動。
就沖這份熱心,也得把他教會。
戴建利一聽這話,也不再調侃了,而是對林旭說道:
「林兄弟回頭別忘了幫我們川菜宣傳宣傳啊,在各大菜系中,川菜也是弱勢群體,昨兒還有顧客來我們十八號樓都囔說不喜歡吃麻辣,讓我隨便上,我弄了一桌不麻辣的菜,收了好幾萬……」
大家一聽全都笑了。
高端川菜館,最歡迎這些不喜歡吃辣的人。
他們真的能做一桌不辣的菜品,至於錢包能不能吃得消,那就不好說了。
白鵬博問道:
「人家走的時候沒投訴你嗎?」
「沒啊,還說過幾天再來吃一頓呢……能來釣魚台吃飯,都不差錢,只要味道好,幾萬塊錢對這種人來說不算什麼。」
國人對川菜的誤解也很深。
說起川菜就是麻辣,讓川菜師傅們很是苦惱。
明明整個菜系有二十四種味型,明明川菜的宗旨一直都是「一菜一格,百菜百味」,但現在大眾提起川菜,基本上都是麻辣印象。
林旭說道:
「以後各大菜系的高端菜我都會拍的,正好也滿足一下網友們的獵奇心理。」
大家可以吃不起高端菜,但不能不知道。
否則不久之後,這些菜品就會逐漸失傳,太遺憾了。
幾人來到六號樓,走進廚房,見到郭衛東正在幫邱振華擺弄一頭小豬,齊思明則在一旁搭手幫忙。
見到林旭,齊思明趕緊打了個招呼:
「你好林老闆,我師父說今天中午你會來,沒想到還真說對了。」
早上剛見過,這乾坤燒豬又是比較冷門的菜品,廖金明還特意去八號樓通知,能不來嗎……林旭笑著說道:
「我今天一上午都在釣魚台……燕京飯店那邊你不去沒事吧?」
「沒事,今天本來就是我休息,聽說我師父要做乾坤燒豬,這才來幫忙的……下午還得去公司拍視頻,琪琪打算拍黃饃饃。」
琪琪?
這一戀愛,連稱呼都變了啊。
林旭笑著說道:
「做多點啊,讓曾主任下班的時候給我們捎點,對了,晚上店裡吃餃子,你要不忙也去吃吧。」
「行,到時候我跟琪琪一塊兒去。」
兩人隨意聊了兩句,他原本以為邱振華和郭衛東擺弄的豬是小乳豬呢,也沒在意,但端詳了一會兒才發現,不是乳豬,而是比乳豬略大的香豬。
香豬乳豬雖然都是小型豬,但卻完全不同。
乳豬是大豬小時候,一直餵養的話能長大,而香豬則是豬中的小侏儒,長到老也不會超過百斤。
他好奇的問道:
「這不是做烤豬嗎?咋換成香豬了?」
郭衛東正在往豬肚子裡填準備好的餡料,有火腿片,有鮑魚,有海參,有鵝掌……各種食材都有,像是在用豬肚子做佛跳牆。
跟常見的開膛方式不同,這頭豬是從屁股後面開的口子,豬肚沒有切開,整頭豬看起來像個麻袋一樣。
他邊忙活邊對林旭說道:
「廣東的烤豬和燒豬是兩種菜,一般情況下,烤乳豬是把豬做成外皮紅潤明亮的烤豬,而燒豬,則是把豬的外皮烤成蜂窩狀,皮非常酥。」
邱振華撐著豬屁股後面的口子,在郭衛東填餡料的時候說道:
「廣東的燒豬一般都是大豬,但豬太大不容易烤透,肚皮也容易爆開,普通的乳豬肉太嫩,根本撐不起餡料,所以我們打算用成年香豬試試……今天的燒豬可不一定能吃到嘴裡,很有可能在烤爐中爆開。」
這是一次嘗試,誰都沒法保證能順利做出來。
但烹飪嘛,就得有這種嘗試,才能走得更遠。
一味的沿用古法,那才有幾道菜啊?
郭衛東和邱振華把食材全都填到豬肚子裡,然後拿著一根的燒鵝針,像是做燒鵝一樣把豬屁股穿了起來。
穿好後兩人不放心,又反著穿了一下。
接著兩人拿著白醋,均勻的往豬皮表面上塗抹。
齊思明對林旭說道:
「豬肚子裡已經用醃料和白糖醃好了,等會兒只要能成功,絕對是一道外酥里嫩的菜品。」
林旭也希望能成功。
這不僅可以豐富店裡菜品,而且還能通過這種做法,探索更多乾坤類菜品的可能。
所謂乾坤,就是內有乾坤的意思,一般都是往食材肚子裡塞一些別的食材,讓香味交融在一起。
周星馳那部著名的《食神》中,就有一道乾坤燒鵝,做法就是在普通燒鵝中加入別的食材,讓燒鵝的香味更加別具一格。
其實過去也有類似的菜品,比如八寶葫蘆鴨,這就是一道典型的乾坤類菜品。
郭衛東和邱振華在豬皮表面塗抹上脆皮水,接下來把豬平放在一個晾架上,用風扇把表面的脆皮水吹乾。
正常來講,這一步是應該把豬吊起來的,但現在豬肚子裡塞滿了食材,貿然吊的話,肚子裡的食材全都堆在一起,容易把豬肚子撐爆。
晾好後,兩人抬著豬放進了一個平臥式烤爐中。
蓋上爐蓋,邱振華朝東南方向做了個揖:
「老天保佑,千萬別爆開,這爐子新買的,好幾萬呢,要是爆開廖主任估計得把我工資扣乾淨。」
要是香豬在爐子裡爆開,絕對會湖滿烤爐,整個爐子大概率會報廢掉。
這種嘗試的代價太大,讓邱振華也不得不默默祈禱。
林旭在心裡笑了一聲,這種祈禱大概率是沒用的,老天爺那麼忙,哪顧得上這麼一頭豬啊。
相對來說,還是換個現實點的吧。
他在心裡默念一聲:
「兒砸,這邊在做烤豬,你可得保佑別讓豬肚子爆開啊……」
都說對著墩墩祈禱很有用,不知道遠程祈禱有沒有用。
本著有棗沒棗打一桿子的原則,林旭還是進行了嘗試。
倒不是心疼這個烤爐,主要是覺得這種做法很新奇,他也真的很想嘗嘗味道,不知道這麼做出來的燒豬會怎麼樣。
同一時間,正在鄧立松家裡當模特的墩墩眼神一亮,扭頭看向了釣魚台的方向,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鄧立松一看,當即心疼起來:
「怎麼了乖乖?困了?那你去沙發上睡會兒吧,我把這些細節修一下,咱等會兒再繼續。」
墩墩用腦袋蹭他一下,隨即往沙發上一跳,曬著太陽真的呼呼大睡起來。
十五分鐘後,釣魚台六號樓的廚房裡。
郭衛東驚訝的看著烤爐說道:
「好像還真行啊,一直沒爆開。」
邱振華看了看時間:
「差不多該取出來松肉皮了,松完肉皮才是考驗呢。」
做燒豬,得用松皮針把豬皮全都扎一遍,讓豬的皮下脂肪流出來,這樣豬皮就會變得非常酥脆,甚至還會起蜂窩一樣的紋路。
但松皮之後,豬皮的強度會大大降低,而二次烤制的時候,還要把爐溫調高,否則豬皮不酥。
這種條件下,要保證豬皮不崩開,真挺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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