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大道與師(二)
地穴內很乾燥,雖然深藏於地面之下數米,但當初建造之時顯然是被精心設計過的,進去後不但沒有半點不適感,甚至還能察覺到細細的清風拂過面頰,一絲潮濕的氣息也無。
且尤其讓人稱奇的是,就算不知過了多少年,這地穴內的長明燈依然能夠順利點燃,火光隨著清風晃蕩,致使石梯下的甬道看起來格外幽長。
「我要不要留在這裡等候?」尤川看了看幽暗的深處,提議道。
「腫麼,你害怕哦?」蚩夢蹙了蹙眉。
「自然不是。」尤川解釋道:「方才我們使用蠻力破關,致使機關盡毀。如今入口大開,若是沒有防備,萬一路口被堵,局勢對我們可就極為不利……」
「咦?」蚩夢驚了一驚,尤川這個笨蛋居然也有腦子好用的時候?
「可以。」蕭硯點頭道:「小心一點沒有錯,不過前路可能亦有機關,留在這裡後,可能只有一直等到我們出來才能匯合,你可想好了?」
尤川沒有答話,只是沉穩點頭。
幾人自然不會強求尤川一同進去,且後者說的話也頗有道理,犯不著會有什麼讓人疑惑的。
看著四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甬道深處,尤川突然用手捶了捶腦袋,而後仿佛有些迷茫般退出地穴,在那座巨大雕像的正前方,緩緩半跪下去。
在他的耳中,似乎緩緩的、緩緩的,有一道搖鈴聲從靈魂深處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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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盡甬道後,居然又有一個坡形石梯,四人沒有猶豫,上去後,便進入到一座圓形密室內。
姬如雪掏出火摺子,點燃密室內五個方位的五座石燈幢,便可看見周遭石壁上的凹槽燈台亦幽幽燃起燭光,照亮四面。
腳下的灰塵很厚,腳印是由四人帶進來的,顯示著數十年、上百年來,他們是第一批造訪者。
五座石燈幢形成一個五行陣,每個石燈幢又對應著一扇銅錠木門,五門互對,同等大小,同等材質,半點差異都沒有。
除此之外,每扇門外盡皆懸有一枚風鈴,鎏金材質,就算不知過了多少年,仍然在火光中顯得明亮。
看著這五扇門,蚩夢下意識的就犯起了難,她將手指抵在嘴角苦苦思索了許久,也沒想出個什麼所以然來,故望向侯卿:「喂,你不是說什麼會尋龍……呃,點穴嗎?」
侯卿點點頭,然後用骨笛在四面明顯漢制的石刻與擺件上敲敲打打,進而又環視了一圈,張口就來:「按照弟子以前學習盜墓的經驗來看,這方位布置,五行陣的可能性最大,這五扇門便對應著金木水火土,這樣一來,生路在東北的方向可能性最大,也就是土位。」
蚩夢聽的一愣一愣,不過她沒有懷疑,侯卿的本事她還是信得過的,無非是音律方面實在難以開竅而已,遂立即上前就要拉開土位木門。
「不急。」
蕭硯方才就已觀察到姬如雪在盯著門上的鈴鐺思索,遂道:「看起來,這門上的風鈴不可能只是擺設,此地既是十二峒所留,也不可能只是一個五行陣這般簡單,常人能想到的東西,最有可能是障眼法,莫要隨意拉門,小心後面有機關。」
蚩夢立即乖乖停手,侯卿也若有所思,道:「蕭硯師父言之有理。」
「……」蕭硯沒有應話,而是直接上前,隔空拂了拂手,用罡氣撥動一枚風鈴。
風鈴搖晃,姬如雪的耳尖下意識動了動。
蕭硯與她對視一眼,在後者的點頭示意下,復又催動另外四枚風鈴。
「不是五行陣。」
姬如雪閉目思索了一息,然後睜眼環視一圈,道:「這五扇門,許是對應著宮、商、角、徵、羽……」
「五音?」侯卿敲著骨笛,略有思索。
他自從有心學習音律御蠱,便特意習補了一番音律知識,御蠱是目的,音律卻是手段,兩者並不分高下,故他當時在蜀中,還專門花了大價錢逛了好一陣子有名的蜀中勾欄,得了一個「喜音不喜女」的怪名。
不過就算是如此,侯卿也沒有從方才這五道風鈴聲內聽出什麼不同的音來,遂看向蚩夢。
蚩夢老老實實的搖頭:「窩也沒聽出啥子不一樣,都是正常的風鈴聲嘛,和窩以前在窗子前掛的風鈴一樣的……」
蕭硯對此照樣一竅不通,他前世涉獵的東西很少,數十年都只有劍傍身,所行之事除了殺人便就是修煉,閒暇時下下棋就已是難得的消遣,想教他音律的仙子倒是不少,可大部分都是要殺他的正道仙子,到死也沒學上。
見三人如此,姬如雪便細心解釋道:「《淮南子》有雲,故音者,宮立而五音形矣……」
姬如雪後面的聲音還在繼續,蕭硯在聽見這句話後,卻突然一蹙眉,一道流光從他腦中閃過,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剎那間被他抓住了一般。
三人並沒有注意到蕭硯的異常,姬如雪用手敲了敲身後的風鈴,繼續道:「按照五度相生律,這五音中,唯有此音為正音,而其他四音皆為變音。如果我猜的不錯,應當是當年匠人在造鈴的銅里,混入了腐骨之內的東西,才會造成這細微的差異。」
說著,她又解釋道:「聽不出來正音和變音,並非是你們不善音律的原因。我幼時被幻音坊收養,因為要修煉幻音訣,所以從小就會給我們喝一種幻藥,在這之後,人便會進入一種聲音被放大的狀態,任何一點音和律的區別,都可以被分辨出來。
久而久之,就算如今沒有藥力催化,我聽到的聲音,也會比尋常人聽到的更大,更詳細。」
「哇……」蚩夢張大了嘴巴,而後不禁鼓掌:「原來是這樣……小姐姐好厲害!」
姬如雪笑了笑,而後看著蕭硯。
後者舒展眉頭,笑著點了點頭。
姬如雪便將手放在木門上的銅扣上,略一沉吟,緩緩拉開。
吱呀一聲,門後的無盡黑暗,倏然亮起燭光,一盞一盞,直通甬道深處。
蚩夢拍了拍胸口,長舒一口氣。
萬幸萬幸,真的沒有機關!她剛才那一秒鐘,都差點緊張死了。
姬如雪亦有些欣喜,她回過頭,能看見蕭硯給她悄悄豎了個大拇指,遂抿嘴一笑,與幾人一同走進下一處甬道,在地面留下一串串腳印。
蕭硯走在最後,他環視了一圈五枚風鈴,眸光微閃,似是明白了什麼,但只是沉下心思,繼續往裡走。
如此往復,四人穿過一條條甬道,不知通過了幾間暗室,仍然只是繼續不斷向前。
時間不斷流逝,一聲聲空靈的鈴聲在這地下深洞中不斷響起,姬如雪閉眼又睜眼,每一次都能指出正確的道路,幾人的腳步不斷繼續,最終停留在又一道門前。
「建造這裡的人,太無聊了嘛……」
走過這一間間密室,蚩夢仿佛都幻聽了一般,耳朵里都有風鈴的回聲了,步子拖沓,站在這門前,雙手合十,嘀嘀咕咕:「保佑保佑,一定是最後一間了,一定一定……」
跟在她身後的姬如雪和蕭硯只是輕笑,侯卿則細細摩挲著骨笛,思索著這一路來姬如雪的表現。
這種人前顯聖的裝逼之術,雖然潤物細無聲,但也著實令人佩服。
他不禁抬頭看著蕭硯二人的背影,暗暗點頭。
這一對,都是無形裝逼的高手啊……
嗯,值得學習。
前面,嘀咕結束的蚩夢閉著眼,小心翼翼推開門,而後睜眼一瞧,又唉聲嘆氣起來。
「怎個還沒結束哦……」
「已經結束了。」
蕭硯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走進去,借著火光,負手打量著沒了風鈴的五扇門,以及,懸在最中央的一枚碩大銅鈴。
說是銅鈴已經不大準確,按照大小,這玩意已經可以劃為洪鐘了,比蚩夢半個人都還大。
「咦,好像是誒。」
蚩夢走進去繞了一圈,果然看見這五扇門沒了風鈴,不過卻好像仍然可以打開一般,只是她不敢輕舉妄動,繞了一圈,又回到那懸掛在空中的洪鐘下。
洪鐘亦是鎏金材質,上面刻著奇奇怪怪的紋路,鍾心垂有一個紅色布帛,正在輕輕搖晃。
姬如雪和侯卿也走過去,看見布帛上面的字。
「不、要、拉、我……」蚩夢一字一句念叨,念完一遍,又錯愕的再念了一遍,顯然沒想到藏在這最後密室之內的東西,居然是這麼個怪玩意。
「何意?」姬如雪蹙眉不解。
侯卿走了幾步,站在一處門前,在上面敲了敲,然後耳朵貼上去,想要聽聽聲音。
「字面意思。」
蕭硯笑了笑,然後道:「都走開些。」
蚩夢和姬如雪聞言各退幾步,盯著蕭硯的動作。
這時候,明明一直期待了許久,跋山涉水數百里、上千里,只為此處而來的蕭硯,卻突然有些猶豫起來。
他背對著幾人,目光盯著那布帛上面的字,手伸過去,但很久很久都沒有動作。
蚩夢有些疑惑,看了下姬如雪。
後者對她輕輕搖頭,示意不要說話。
蕭硯想了許久,想到了自己前世穿越的前幾年,懵懂不知,在既無王法,亦無天道的世界中擔驚受怕,勉力苟活。彼時,他年不過七八歲,活的不如一匹騾子,天下混亂,到處都是流民,隨處可見仙家中人肆意爭奪資源,普通百姓,連想有基本的生存空間都無法保證,更別提什麼善念、惡念,只要不死,什麼念頭都可以生出來。
那兩三年時間,是蕭硯最苦、最累、最想死的幾年,但偏偏貪生,一路飄零,躲過了食人肉的流寇,殺死了與他爭食的乞兒,逃過了販人的奴主,便只是為了貪圖那一抹生機,那一個不想這般死的執念。
最後,是上一世的養父母不嫌棄他,收留他一個瘦小流民為子,一直養到他十五歲,雖然就算僅僅是因為男主人無法生育,才看中了小小年紀卻有一把力氣並且長得不錯的蕭硯,但就算這樣,卻半點不減蕭硯對他們的感激之情。
那一家人不算富裕,但在發現蕭硯的天賦後,卻仍然花了大價錢供蕭硯練武,不管目的如何,卻是蕭硯日後能夠走上那條大道的最主要原因。
在那家人生活的七八年時間,是蕭硯最充實的年頭,心無旁騖,只想得了本事,報答這一家人。
後來,蕭硯覺醒『劍意』,被中土第一大宗路過的客卿看中根骨,收入門下,成功踏上修行的道路。
再後來,他一路崛起,從下宗拜入上宗,從客卿弟子成為宗主親傳,整個中土都流傳著他的傳說,當年他流浪時需要仰望的仙人,而今連仰望他的資格都沒有。
但蕭硯崛起的速度太快了,實在太快了,『劍意』讓他短短十年,便輕易得到了那些所謂的天才數十年、上百年才能得到的成就。就是因為這樣,那位被他視為最尊敬的師尊遂控制了蕭硯的養父母,名曰蕭硯樹敵太多,保護起來是為解決蕭硯的後顧之憂,實為軟禁,成為拿捏蕭硯軟肋的手段之一。
再後來,劍宗極力擴張,整個天下都是這第一宗的附庸,王朝皇帝見了蕭硯都要低頭,無不害怕這位殺神一個心情不好就隨手換位皇帝。
所謂正道,將蕭硯視為第一必誅之人,那位劍宗宗主,名次反而還要稍遜一籌,何等有意思。
蕭硯得到了所有的東西,天下人想像得到的,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天下人想不到的,亦只是他的隨口一言。
但這些都是通過不斷的、永無止境的殺戮得來的,無休止的掠奪,沒有盡頭的殺人。蕭硯收不了手,他沒法收手,等待他的只有殺人與被殺。
當年流浪時蕭硯最痛恨的人,終究成為了他自己。
……
蕭硯想到了這一世,從當年雪夜初醒,他仍然是走在不斷殺人的路上。
這好像就是一個輪迴,前路什麼也沒有,但他不得不向前。
或許是為了贖罪,又或許是為了終結這個輪迴,他只有繼續殺戮,不停的向前走,把這座亂糟糟的世界平定下來,把所有野心家都扼殺在刀下,讓殺戮和被殺戮都止於此,他才能夠徹底脫身,才有機會用一個煌煌盛世,洗清自己這一雙血手。
但這樣真的對嗎?這樣真的可以按照他的想法運行嗎?
袁天罡、朱溫、李克用、李茂貞……以及之後數不盡的人,數不盡的山,一眼望不到盡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劇本,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野心。
憑什麼你蕭硯的劇本可以演?憑什麼這亂世讓你蕭硯終結?憑什麼你蕭硯可以把殺人說的這般冠冕堂皇?
不過一丘之貉罷了!
蕭硯不想去想這些,卻無法去想,降臣為何會說他隨隨便便就可以入魔,這便是原因所在。
蕭硯本身就是一個魔頭。
「蕭硯。」
背後傳來呼喚聲,令他恍惚回頭。
姬如雪雙手環胸,小臉清冷,眸中卻有擔憂:「你在想什麼?」
「小鍋鍋,你放心,就算裡面啥子都沒得,窩們也一定可以救回老爸的!還有,你不是一直想找什麼風嘛,來都來了,管他的!沒有啥子風,你還有窩們嘞!」
蚩夢捏住拳頭,狠狠揮了揮。
侯卿點了點頭,表示蚩夢師父這句話有點品味。
蕭硯倏然一笑。
是啊,他在想什麼呢……
想千里來此,卻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想事事為先,萬謀快人一步,卻終究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自己數十年都邁不過去的坎,今日就能一步邁之?
何其讓人發笑也。
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有什麼讓人可想的!
「嘩——」
隨著那布帛被蕭硯重力一扯,一條宛如絲線突然被抽空的聲音瞬間響起,洪鐘搖晃,徑直砸下。
轟然一聲鐘鳴,振聾發聵,使得四人都不約而同的閉眼,躲避漫天飛起的灰塵。
「唰、唰、唰……」
同一時間,五道門同時打開,清風撲面,霎時吹盡所有灰塵,使得室內恍然一明。
「咳咳咳……」蚩夢咳嗽了幾聲,待睜眼,便發現這一奇特景象,遂不禁一驚。
五門同時打開,但里內毫無一物,唯有石壁。
「這裡有一本書。」姬如雪上前,拾起洪鐘下的一本古舊書卷,但蕭硯卻已上前,拾起燈台,借著火光,從入口第一處門後石壁開始觀看。
門後載曰:
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
身後三人若有所思,蕭硯卻已目光平靜,走到第二處。
載曰:
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道德經……」姬如雪喃喃自語。
蕭硯已然看向第三處。
載曰:
見素抱樸,少私寡慾。
第四處:
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
第五處:
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
五門五句,句句皆摘抄於道德經,字字朴華,字字問心。
蕭硯持燈於手,雙眸灼灼。
「啥意思嘞?」蚩夢不解發問。
姬如雪搖搖頭,她並不通曉道家學術,但仍是出聲解釋道:「大唐李淳風,被三百年前唐太宗拜為將仕郎,據傳是集天文、歷算、陰陽、道家為一體的大成者,通曉今後千百年之世……這些字,可能就是他刻的。」
蚩夢張大嘴,三百年前,那豈不是她老爸的老爸還沒出生?
「對了,這本書。」
姬如雪把那本古舊書卷遞給蕭硯,書封寫有一行字:「你們找錯了,他們已經搬走了。」
蕭硯神色不變,翻開下一頁。
「我雖身死,但百年後仍命人修建此處,可見用心良苦……」
這一句,尤為正經。
再往下,卻是突然畫風一轉。
「嘿嘿,小子,意外否?肯定意外死了,想想就有趣,嘖嘖,意外雖意外,卻沒想到你真與我有這麼一卦。哈哈,三百年會晤,天下真如袁天罡所言那般,仍然姓李否?
姓不姓李都不重要了,記著,回去好好翻翻道書,甭會錯了我的一片好心,身家性命,可全看你刻苦與否了。對了,你都看到這封信了,看來袁天罡那小子又慢我一步了,哈哈哈,快哉快哉……」
蚩夢看的滿頭黑線,這就是小姐姐說的那什麼集大成者的三百年高人?
蕭硯看的很認真,翻開下一頁。
「十二峒免了一劫,照理來說今後千百年,都不該再和天下有什麼關聯,不過按照袁天罡這傢伙的執拗性子,恐怕十二峒也身不由己,你若看了這本書,就再往前多走走,當然,不讓你白走,說不定會有什麼驚喜喲~」
「對了,當年我尋山訪水,遍觀大唐風景,感盛世風采,有心鑄兩柄劍傳於後人,但轉念一想,三百年後大唐既亡,莫說盛世,太平也無,鑄劍何用?如此一來,你若是個刻苦的,可以幫我把這兩柄劍鑄出來,劍名嘛,早就想好了——」
「一曰盛世,二曰太平。」
「記著了,不刻苦,就別浪費我這劍名……當然,你若是臉皮厚,我倒也無法,唉,誰叫人死了呢。」
看到這裡,姬如雪臉色古怪,同時又有些震驚,看了看蕭硯。
蕭硯會心一笑,翻開最後一頁。
「最後,送你一個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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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史,要辦的就這些?」
幽暗的大堂里,臂上紋有刺青的兜帽老者看向身前白髮的俊朗青年。
「就這些,足矣。一百年後,讓你的後人建好機關,把東西埋下去就可。」白髮青年朗笑道。
兜帽老者思忖一二,進而小心指著那本書詢問:「老朽可否觀上一二?」
「但觀無妨。」
白髮青年揮了揮手,悠然而去,「就此作別咯~」
兜帽老者起身相送,人卻已不見,遂悵然許久,翻開書冊。
「是故清靜者,德之至也……」
「音之數不過五,而五音之變不可勝聽也。味之和不過五,而五味之化不可勝嘗也。色之數不過五,而五色之變不可勝觀也。」
「故音者,宮立而五音形矣。味者,甘立而五味亭矣;色者,白立而五色成矣。」
「道者,一立而萬物生矣。」
(本章完)